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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Part 13 ...

  •   说来也巧,这地方距电台不到十分钟车程,便利异常,让她萌起在这片儿租房的打算。

      陆一心没和陆父陆母提钥匙锁家里的事儿,一来是怕被骂,二来是怕他们担心,理由她早就想好了,就说她去陪骆佳人不就得了,反正就是不能说她住樊靳泽家里,陆爸那个封建老古板要是知道了,那还了得,包准立马飞回来。不过到时候还的和他们俩串串口供。

      陆一心背着包晃晃悠悠的走进休息间,一看表还有大半个小时,百无聊赖的倚在隔板后的沙发上发呆。

      目光空洞,神色呆滞。

      箫岐一进来就看见半死不活的她,噗嗤一声就笑了。

      “陆主播,失恋?”箫歧在她旁边坐下来。

      陆一心回过神,赫然一笑,并未接他的话。

      见她的反应,似乎意料之中,接着说:“晚上有安排吗?”望着她问询的目光,挑起浓眉,“赏脸吃个饭呗,陆主播。”

      箫歧是电台的元老级人物,毕业于王牌传媒大学,光说在路况实训就呆了有6、7年,他的搭档都换了几轮了,该跳槽的跳槽,该升迁的升迁,该辞职的辞职,可就他一直不温不火。

      箫歧的播报风格幽默俏皮,脑子也很灵活,随即应变很是厉害,为人处事颇具特色,对上既不阿谀谄媚,对新人也平易谦和,很得大家喜欢,人缘颇好。按理说照他的资历,早该混个一官半职了,可奇怪的很,至今仍是个普通主播,工资也和陆一心这种新人相差不多,真真儿有些令人费解。

      陆一心却很怕这类人,越是平易温和安分守己,越是暗藏玄机野心勃勃。当年大三在外面做兼职时,就遇到过这类人。

      她是陆一心的隔壁住在511——郭微微,他们一起在城市管理广播实习,因为电台离家近,陆一心很希望能留下来。在同批的实习生里,陆一心虽不算拔尖儿,不过不出大问题,留下来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然而,郭微微却由于天生娃娃音,并不太适合经广类播报,而且她生性木讷,不善言语,不太具备竞争力。

      由于实习宿舍他们住在一起,而且生活上颇为照顾她,陆一心烂好人脾性发作,处处帮衬着她。
      就因为一次的演播稿问题,让陆一心与这份工作失之交臂。

      那天,陆一心正忙着打印当晚的演播稿时,陡觉胃疼难忍,抬头扫视一圈,见郭微微战战兢兢的站在茶水间,便冲她朝朝手,请她帮她打完剩下的手稿。

      说来也怪她自己粗心大意,打印出的成稿并未和手稿核对,结果当晚陆一心就被训了,原因很简单,审稿助理——郭微微发现打印稿严重文不对实,而且明显多处常识性错误。

      这些对于其他行业来说,也许算不得什么,不过对于严谨的传媒业,准确却是基本的职业素养,而这些小错误是致命的、无法容忍的。

      陆一心拿着打印稿,浑身冰凉,如同熔浆中冶炼的宝剑,顷刻没入天山雪池之中,一腔委屈与怒火搅得心窝子都在疼。她紧咬加冠,一声不吭,每一声训斥都想纤长的针,戳着她的机理,疼痛绵长细密将她吞噬,一时间血气翻涌,“砰”的一声讲演稿在主管脸上翻飞,不屑的睨了一眼主管又红转白又白转青的脸色,冷哼一声甩手关上了门。

      她昂首阔步,像只骄傲的孔雀,抖着浑身翎毛,傲气逼人,让人不觉屏息凝神。

      当晚她便离开了。

      这件事,她未曾和任何人提起过。

      风过云散,暖融融的日光洒下来,拂散阴翳,有光的地方就有阴影。

      “真不巧,箫师兄,今儿我要去帮我师姐代课,改明儿我请您。”陆一心抬起眼帘,掬起满脸歉意,情真意切。

      “那……”

      “歧哥,小陆准备一下,进棚了。”

      箫歧刚想说什么,就被吴溪催场声打断了。陆一心连忙应了声,拎着包大步走了出去,心里暗暗舒了一口气,觉着以后还是掐点来好了,何苦自找麻烦。

      箫歧看着陆一心的背影,谦和的冲着吴溪点点头,眼底浮起一抹冷冽与不甘。陆一心从来都是掐点来,准时走,根本就没有说闲话的时间,好不容易逮到的机会,却给这样糟蹋了,不过,他有的是耐心。

      他在电台呆了快13个年头了,由情感广播转到交通台,处处隐忍,事事争先,却还只是个播音员,不就是欺负他没背景吗。

      好不容易身边掉下来个有后台的,他怎能放过。

      要么破釜沉舟一鸣惊人,要么跌至谷底永不翻身。

      那么,拭目以待。

      中誉三十层

      “樊少,仓乡工地处事儿了。”Lisa得到允许后推开门,平稳的嗓音伴着微微的颤抖,汗水顺着鬓角滑落,气息不顺,像是刚刚经历千米赛跑的选手缓不过气来。

      坐在皮椅里的男人抬起头来,眉头紧蹙,薄唇紧抿,狭长的剑目里透着令人压抑的光芒。

      Lisa微微一怔,嘴边的话语硬生生的梗在喉头,她跟了他快五年了,看着他由青涩的男孩一步步成为了莫测内敛的男人,举手投足间的气度令人生畏,谈笑话语神色间的深意让人难以捉摸。她越来越看不懂他,越来越畏他。尽管如此,心里涌起一股隐隐的骄傲之情,似乎因她而成就了他一样。

      樊靳泽一行人赶到仓乡已经暮色四合,天边一片欲滴的火烧云如同振翅欲飞的凤凰,金灿灿的洒出瑰丽的光芒。

      仓乡的计划是陆父掌权时的一个开发案,因东临乌沅湖,西靠北波丘陵,计划建一个生态中式别墅群,整个建筑仿照苏州园林,园与园相叠,廊与廊相应,别有一番风味。这片地早在他出国前便已谈妥,可由于资金问题一直无法动工,这一拖便是快十个年头。

      就在今天上午,工地上死了两个人。

      运砖的车由于昨夜细雨后湿滑的地面发生侧翻,砖头如洪水般倾泻下来,刚好不巧,砸在了送盒饭的人力小三轮上,车上的人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便被埋在了砖头下。整个事故从发酵到酿成不到五秒。

      工人们吓懵了,半响回过神来,哆嗦着去挖砖头里的人,血肉模糊的肉泥曝露在阳光下,刺鼻的血腥味挑动着每个人的神经,让这些饱经沧桑的硬汉,不觉寒毛倒立,一阵恶寒。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只闻“扑通”一声,回廊尽头的乌沅里传来水声,反应过来后立刻去看卡车司机,我滴乖乖,哪里还有踪影。

      那声水声……一下明白过来,刚去湖边,之间岸堤上零零散散的洒着钱包驾照。心里都有了底,水性好的工人纵身跳下,捞了好半天,托起个人来,只见脸色青白,嘴唇乌紫,活像个水鬼似的,让人不觉倒退几步。有些胆小的吓得女职员哇哇的大叫,有些和此人关系要好的见此惨状哇哇哭起来。

      这一搅和大家都忘了报警,其中一个负责人赶忙联系了总部,一脸菜色,不知如何是好。此事要是传出去,这盘也算是完了,谁愿意买死过人的地方住,更何况还是那些把风水气运当爷爷拜的阔佬们,管你是仙宫天府雕栏玉砌玉宇琼楼,通不买账。

      从警察局里出来,已经接近八点,天色完全暗了下了,乌沉沉的一颗星子也没有。樊爸凭着人脉和省上公安厅打了招呼,这件事儿算是压了下了,余下后续一大堆的善后事宜。

      樊靳泽连夜去了死者家中慰问,其中那名司机家境尤为清苦,上有六十岁老母,瘫痪老父,下有不足十岁幼子,妻早亡,他是全家四口人唯一经济来源。家徒四壁,老旧的黑白电视机挤在断了一只腿的木桌上。

      这次事故责任方是在司机,驶入工地不见减速,转弯处方向盘往死里打,悲剧酿成。而且事后调查才发现,这车连保险都没有,司机是工地上一个工人的村友,当时也就是他拍胸脯打包票推荐的人,如今弄成这局面,都傻眼了。

      见此境况,他心有不忍,做不到不闻不问,硬生生的从自己账上拨出二十万给他们一家。残年的老人不禁老泪纵横,活了半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钱,险些跪下身来,连忙被他一把扶住,嘴里嘟囔着大慈大悲活菩萨现世平安一世云云感激祝福的话。

      程亮的轿车飞驰在狭小的柏油马路上,两旁高大茂密的桉树急速倒退。田地里绿油油的油菜大片大片,深秋的寒风施然走过,卷起乌压压的浪潮。

      樊靳泽冷着脸,疲惫的陷在皮椅里,抬起右手乏力的揉着眉宇,这次工地上的事情无疑又是给他敲警钟,人员管理、资金控制上有严重的问题,包工头与工程部暗箱勾结,工程部与财务部暗通款曲,财务部又直接挂钩决策层,环环相扣,牵一发而动全身,应当先从何处开刀是好呢。

      清脆的和弦打破了满室的静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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