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千秋》江户川贝尔

3、将军亲启信

　　白起离开军帐后直奔马厩，先前的动静，猜想是哨兵回来了，于是赶去一看，果见对方手里握着信笺。
　　“将军亲启！”
　　白起问：“是哪位写的？”
　　哨兵不答，只做传递工作。

　　白同睡了一觉，挣眼时才过晌午，白起也没回来，于是起身踱出军帐，在士兵们惊异的眼光中，又去和正在发呆的王翦扎堆玩耍起来。
　　有人说：“傻子和呆子就该在一块儿的，哈哈哈哈。”
　　也有人抱着盔帽指指点点说：“真是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将军人好收留他们，他们却把好心当成了贴脸的权利，下作的东西！”
　　白同这下不高兴了，操起身边耕地的钉耙就要往那人脑袋上砸，只可惜钉耙太重他举不起来，于是只好捏着器具微微发颤，忍了！
　　王翦在一旁安慰他：“习惯就好，习惯就好，那群人的嘴是封不上的。”
　　白同深吸几口大气，后将浊气全部排出，挑眉蹲地，像两个夜里抓耗子的基佬，便跟他讲亚里士多德的形而上学：“这种事情不是习惯就好，习惯会成为一种目的因的媒介，时间长久之后你会觉得你就是该被他们骂的……这可不行！”
　　王翦哎哎叹气，说没办法，军营里少乐子，人欺负人就是最好的乐子，没办法。
　　白同盯着他的侧脸许久未开口，只心道少年果然还是涉世未深，脸皮薄底子嫩，养了儿子也不一定有屁|眼儿，故眼一睁一闭，便把这事儿给忽略过去了。
　　便改说愉快的事情。
　　白同一手搭在他肩侧，一手挠了挠脖子，打了个哈欠，对他道：“我刚睡了一觉，你呢？”
　　王翦奇怪地看着他，然后指了指天色：“你离开也没多久，这就睡了一觉？说胡话了吧？”
　　白同耸耸肩，叹曰：“眯眼也是睡觉，躺在卧榻上不动也是睡觉。”
　　话音未落，王翦看他的眼神突然变得凌厉，口中不断重复：“卧，卧榻，将军的卧榻吗？”
　　白同颔首，心想又不是睡了将军，便笑说：“这卧榻真硬，睡得不习惯。”
　　王翦顿时心里明白了什么，下一刻离他三步远，脸色涨红微怒道：“你，你是和将军睡了！你不是说你是将军的弟弟……你果然，骗我！”
　　白同心道不好，穿帮了哟，赶紧解释道：“……没和将军睡……你误会了，我一个人睡的哩。”
　　王翦可不信，抡起自家手中大刀便旋转而起，白同吓得几近尿裤子，踩碎步向后逃开，却扎扎实实撞在一大胸肌上。
　　白起不知何时赶到，眼明手快持枪架刀，怒喝：“放肆！”
　　王翦被手上大刀震得闷吐一血，白脸跪地不起。
　　口中虚弱的唤了一句：“将，将军！他骗我！”
　　白起剑眉倒竖，问他作甚。
　　白同呵呵笑。
　　心里骂，一群呆逼。
　　“他说我和你睡了，我解释说没和你睡，他就抡刀砍我，是不是我回答和你睡了也许会比较好？”
　　白起被他直白的论述逼得也红了脸，直言放肆！放肆！
　　王翦跪在一边还忙着擦口角的鲜血，听了他的描述，胸膛一阵灼烧感再起，看着似乎又要来一口。
　　白同只好同情的把人扶起，忙安慰道：“歇息歇息就好。”
　　“你家将军的人和他的马一样，性子都是烈的，打你是疼你，骂你是爱你。”
　　王翦哪里听过别人说爱，军营里都是爷们光膀子走来走去，今次被形容的如此赤裸裸，脸上估计有得充血好一阵子。
　　白起却恢复的要比想象中来的快些，不等白同嘀咕完，便将人要带回帐子去，还道：“你闭嘴吧，跟我回去。”
　　白同点头，回去，他说的是回去。

　　“上党郡守真给我送了一封信笺，你的预言成功了。”
　　白起把木简扔他怀里，叫他细看。
　　白同粗粗浏览了一遍，嘻嘻笑道：“你封我做军师么？”
　　白起垂眸冷视，话里透着寒意：“不说便剁你手足。”
　　白同心骂三字经，又抬眼瞟向白起，轻启双唇，给他讲事理：“女修的儿子生了大业，大业生了你们赢氏之王，你却要听卫鞅的话！何罪！”
　　白起微楞，摸了摸腰间佩剑，回道：“挑拨离间！斩了你！”
　　白同不依，拖着他的衣领逼到角落，怒目圆瞪说：“斩了我的不过是□□，我的灵魂不朽。”
　　白起挥舞双手把他拨开，白同脚下一慌便摔在地上，但却又不马上爬起，反而神在在的盘起腿来：“不服气么？我看也是不服气了，技不如人就拜我做军师，有何放不下面子，将军您是杀神，我是以太，你永远也摸不着我的边。”
　　白起恼羞成怒，抽出剑来架他脖子：“我收留你不是因为我愿意忍你，而是因为你有价值，但不愿说的价值就是废土，迟早会被打回原形的。”
　　白同就着以太又觉得自己快要飘起来，于是对着剑的方向朝前撞去几分，唉声叹气道：“你总是把人家关到帐里来，所以王翦才会怀疑我们之间有问题。”
　　白起骂他干嘛扯开话题，有一事说一事！
　　白同说：“平天下的前提是齐家，你家后院失火，我可不愿将就着过日子。”
　　白起便把人从地上拖了起来，态度较之刚才更为谨慎，继而尴尬道：“算我败给你了，说人话吧。”
　　白同这才哈哈大笑，推开他的剑，聚了眉，往他卧榻一靠，拍了拍垫子，说其实这东西习惯了就好。
　　白起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目测离发飙只有一线之差，白同见好就收，于是回到了之前严肃的话题上，回曰：“上党郡守的话，可不能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