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与方》张翼轸

14、第十五章

　　予方辰才开门就听见弟弟压抑的吼声有些担心，慌忙丢下手中的食材跑进屋。“怎么了？”
　　“辰，你回来了。”看见他满脸通红，甚至隐约间能感受到他呼吸的灼热，晨与方有些心疼，“辰，我就说你下课我们一起去超市，你怎么自己去了。”
　　看他又变回了平常的方，予方辰这才悄悄松了一口气，仿佛才感觉到热，几步走到空调风口拉开衬衣。这才惬意的微微闭上了眼睛。白皙的脸颊泛着淡淡潮红，柔顺的发在空调下微微舞动着，敞开的短袖衬衫浅浅飞扬，霎时吸引了晨与方所有的心神。
　　听他安逸的轻叹一声，瞬间，沉浸在失神中的晨与方回过神来，猛地一把将予方辰转过身面向自己。微微拧起他锋利好看的眉，“刚刚热了，现在不能这样对着空调吹，小心感冒。”手上那支吃了一半的冰棍在风中融化得更快，顺着木棍滴在予方辰赤裸的胸膛，激得他蓦然一个冷战。看向冰棍的眼睛在发着凛凛寒光，也顾不上许多，低头含住了冒着淡淡白气的冰棍，满足的叹息。
　　晨与方震惊的看着哥哥，手指已经不由自主的放开，任由他舒服的舔舔冰棍，满意的轻声哼哼。继而轻笑一声，缓缓扣上了那几粒透明的纽扣。
　　看晨与方拿了食材进厨房，予方辰这才反应过来的轻唤一声，“对了，方，今天下午我陪你练习吧。”
　　“什么？”
　　“网球，我陪你练。”
　　“可是天气……”
　　“我拿到钥匙了。”一手在裤兜中摸索着，掏出一支银亮的钥匙。“看，室内网球场的钥匙。”满脸得意的看着从厨房中跑出来的方，漂亮的眼眯缝着，好像等待主人夸奖的猫。看着方脸上终于不见早上看见天空时有些失望的神情，辰也精神抖擞了起来。“来，张嘴。”
　　晨与方有些疑惑，却也真的乖乖张嘴等着，诧异地看着哥哥。予方辰毫不在意的将手中只剩下一小块的冰棒塞进方嘴中，拍拍手伸个懒腰，“好了，今天中午吃什么，我去做。”
　　呆呆看着从嘴中取出的冰棒，晨与方沉沉一笑，自言自语道：“要不，我把它包起来再冻上，好好珍藏。”

　　虽然室内网球场多时不用，不过倒也打扫得干净。两人穿着同一款运动装，可气质却有着天地之别。晨与方青春帅气，活泼俊朗，而予方辰则有些过于纤白了，不像是运动员，倒更像是拉拉队吉祥物球童什么的。
　　“好久没碰，也不知道还会不会打。”仿佛自言自语，纤长的指却熟练的抓抓球拍上的网线。
　　一瞬间，晨与方紧张起来，紧紧盯着对面的辰，这是在面对真正的敌人时才有的战斗的眼神，专注而凛冽。沉声道：“哥，可不许放水。”
　　再抬起头来的予方辰却在瞬间散发出无尽寒光，不再是众人眼中的纤细男子，而是真正的战士，无所畏惧，藐视一切的骑士。“你说的。”
　　遇见了惺惺相惜的对手，两人相视一笑。

　　有些凌乱的脚步声渐渐逼近，黎谨飞带着几个高大的青年出现在门口，诧异的看着场中情形。这纤挺的男子会打网球么？不由得都有些发愣。
　　片刻间，原本紧绷如战场般的凌厉气氛霎时消散，快得才进门的几人几乎感觉不到那一瞬间的变化。两人直起身，也有些不解的看着两校选出的那几名精英。
　　晨与方有些不悦，好不容易可以和哥哥较量一下了，而且，难得的两人世界被打扰，口气也有些冷硬。“你们怎么？”
　　“教练打电话说Ｚ大室内球场开放了，让我们来和你们汇合练习。”
　　予方辰看着有些赌气的孩子，轻轻拍拍他的肩背，“好了，现在你的对手来了，好好练习。”说着转身看着众人，再不复片刻前的温柔，沉声喊道：“快点进场，还有一周就要比赛了。你们要在五天内培养出彼此的默契，熟悉彼此的球路，取长补短，提高自己的技艺。我需要的是一个精英的团队，而不是单纯的强悍的个体。明白么？”冷冷环视众人，一声低喝。
　　被这蓦然间王者般的气势所震慑，几人都愣住了片刻。之前的晚宴大家都在，自然知道这人是晨与方的哥哥，是Ｚ大新来的教授。想象不到这样纤细温柔的青年竟然会有这样凛冽的气势，让人不得不臣服。身体早已本能反应般站直应道：“是，明白。”
　　“大声点，我听不见。”
　　“明白……”
　　众人干劲十足，予方辰却突然淡淡一笑，有些俏皮，“对了，我是你们的新教练，予方辰，多多指教。”

　　五天之后，在予方辰的调教下整个队伍的素质提高了许多，就连每个个人也是受益匪浅。连同与Ｂ市接洽的一行十人一起踏上了开往Ｂ市的客车。
　　晨与方看着黎谨飞一路上对予方辰的殷勤心中不爽快，他注视着辰的眼神太过专注，自己就坐在辰的旁边，想要不在意都难，甚至觉得身上都被盯得起了一层淡淡的疙瘩。那眼神太温柔，太露骨，也不知道辰究竟是如何忍受得下来。转过头悄悄看一眼辰，心中不由一阵低笑，原来是睡着了。
　　一群人经过几天的朝夕相处，倒也生出些惺惺相惜的兄弟感情，一路上打打闹闹，毫不拘谨。途中要经过一片山路，车开得不快，大家也有时间可以细细看一下山野的风景。客车在茂密的林间缓缓移动，斑驳的影在车窗上描摹出一个个怪异的图案。在汽车低低的轰鸣与不间断的轮胎碾压路上沙石的‘喀拉’声响中依然能听见潺潺山泉，还有不时响起的婉转鸟鸣。
　　都市的孩子们难得见到这样清新的自然，尽管都是二十左右的青年了，却依旧满面兴奋仿若孩子。趴在窗前贪婪的看着窗外景色渐渐后退，纷纷推开车窗玻璃，深呼吸一口气，即便吸进去的有一半都是车轮扬起的飞尘。被灰尘一呛，又都是不约而同的咳嗽起来，但脸上的笑容是真心的，心中都是畅快。
　　晨与方带头张牙舞爪的吼叫着，“司机，开慢点，慌什么，反正午饭已经吃过了，下一顿在城里，跑快了去早了也得等着。”
　　“是啊，忙什么，慢点。”
　　“好，好，真是一群猴子。”司机的话语中带着明显的欢欣笑意，似乎也被这一车的年轻朝气感染，打开音响放起了欢快却不浓重的歌曲，给这一派青春中添上了不错的调剂。
　　车开得慢，没什么顾虑，一群人不再干坐着，纷纷四下走动打闹起来。习惯性在车上睡觉的予方辰也被这些活泼过头甚至跟着车上的流行乐曲开始唱起来的青年们吵醒了，有些不愿的呻吟两声，伸手揉揉眼。
　　闹腾了一个小时，车子走出这一片山林上了高速路，这些年轻小伙子们才又安静下来。意犹未尽的伸伸懒腰，低声说话。
　　安静下来的车厢中，晨与方肚子咕咕叫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看着众人似笑非笑的脸，脸色微微一红，轻哼一声不再理会他们眼中的调侃。
　　予方辰难得看到这样微微有些窘迫的他，也是轻笑一声死死盯着他越来越不自然的脸色。被盯急了，微微皱眉，做出一副委屈模样，“辰，我饿了。”
　　予方辰最见不得弟弟委屈的小模样，几乎立刻就缴械投降，慌忙从包裹里翻出早上亲手做的便当。其他人一见也不再嬉闹，纷纷摸出出门时带的小零食，窸窣声响夹杂着低低的交谈笑声，让此刻在太阳下暴晒的客车中不至于烦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