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杀手大人》繁星慢慢

27、伊一的一天

　　远处传来了鸡打鸣声，伊一睁开眼睛，新的一天开始了。炎华功已经练到第十八重，即使每天休息时都可以自行运功调理内息了，盘膝坐起，平缓吐纳。静心聆听，隔壁王屠户的打鼾声还在此起彼伏，狗吠从住在巷口的人家传出，四周和以往一样，没有任何异常。他起身去后院，从井里打了水，冲洗了因为打坐运功出的汗。将脸和身上擦洗干净后，伊一回屋，打开了靠窗的大木箱，里面放着很多件衣服，不过几乎都是同样的颜色同样的款式，不同的只有质地，玄色单衣，玄色棉衣，玄色麻衣，玄色常服，单调到了极致。取出了最上面的一件套在单衣上，太阳还没有完全升起，伊一出门了。
　　王麻子每次都会早早的在镇子东边到达京师的必经之地摆上摊，卖一整天他的麻油茶，他的油茶味道不错，但时间只限定在他支起摊子半个时辰之内，过了就会因为火候的关系而变了味道，所以伊一如果在镇子上，就会在半个时辰内过去。半碗下肚，王麻子过来收钱了，他每次都会在别人喝了一半的时候过来，而且还会问要不要再来一碗。“客官，两文钱，要不要再来一碗？”他的脸如他的名字，他的眼睛眯的如同他脸上的麻子，从来没变化。
　　出了官道走入阡陌小道，太早了路上还没有人，但伊一一点儿也没大意，几个闪身跃入枣木林中，他要以最快的速度去后山。到达了鹰巢，从树稍拿住了大鹰，仔细检查，没有义父的来信，落下地来，日光才照到断木旁边的石头上，今天他的速度又比昨天快了一些，轻功也如内功还在长进，明天就去结束上次义父信上的任务吧。那个目标他五个月前就观察过，很弱，但那个目标的父母亲，并不算弱，义父说过若要不被发现就该斩草除根，弱的要，不弱的更要。距离任务结束还有两个月，但，现在的他，足够结束他们，所有人了。
　　山脚下有个小村庄，只有十二户人家，从左边数第二家的王老头，每天都在山下的溪边张网捕鱼，若是鱼多了，就会顺便在河边烤了，他烤的鱼很好吃。伊一远远看到老头在钓鱼，回身摘下树上的叶片，打向水中。慢慢走近时，王老头已经支起了树枝烤鱼了，“后生啊，肚子饿不饿啊？老头子的鱼烤多了，分你两条吃。”于是，伊一坐在石头上吃面前的两条烤鱼，王老头只要鱼打多了，就会招呼山上下来的人吃鱼，不管招呼几个人来，他只给他们两条鱼。然后开始讲他的儿子多么的不孝顺，他还要每天捉鱼给他的孙子吃，“老头子的命苦啊，”每次都以这个开始。伊一吃完了他给的鱼，擦擦嘴巴，起身默默离开，讲的专注的王老头丝毫没有察觉，还在边抹着眼泪边继续着他的苦命讲述。
　　回到镇上已经快正午时分了，拿出面额小的票据在庄上换了碎银子。微微侧步闪身，避开向他装来的人，那几个人总是在钱庄附近徘徊，向兑换了银子的人们下手，在轻撞的时候就伸手拿走他们揣在怀中的钱袋。他们叫窃贼，叫盗贼，也叫小偷，有次他们中有人被抓到了，送去衙门的路上，人们都这么叫他们。伊一猎杀的目标中有盗贼，义父说他是天下第一大盗，和他比起来，这几个盗贼穿的好差，身手更差，太慢了，那些被拿走钱袋的人怎么能看不见伸向自己怀中的手呢？伊一后来想了些时候就明白了，这几个小偷很弱，可被偷的人更弱。
　　一个地方再陌生都要尽快的熟悉，这是曾经被训练过，被考验过的，伊一不是弱者，所以这个镇子伊一闭着眼睛都能走了，从一栋废弃很久的宅子中穿过，很快就闻到了浓浓的饭香味，到了这条满是饭馆的街道了。伊一在离开训练场后会在这里停住步伐，很大的原因是，在去京师执行任务时，这个镇子这几条街上飘满的饭香味。避让过从他的身边追逐着穿过的几个孩子，他走到了林家铺子，林家老爹做的汤饼味道总是很足的，中午他经常会过来。
　　“您要的酱鸭子，慢用”轻快的脚步声，轻快的言语声，不是林家的女掌柜，他们请帮忙的人了？踏入店里，一个瘦瘦的小女孩正在低头擦门口的桌子，看见人进来抬起头，“公子您随便坐，要吃点什么？”小小的脸上嵌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他微微的笑。这是林家的大女儿，被叫做大花，平素只低着头干活，很少说话，即使讲话，声音也总是小的如同蚊蝇，经常被她的娘训骂，从来没见过。看到过她的眼睛，是灰暗无神的，还没看过她笑，倒是每次来吃饭几乎都能看到，她被另外两个比她还矮小的孩子作弄，想哭又不敢哭的样子。
　　是，被人易容了吗？为什么选择装扮成她？默默坐下，很高明的易容术，完全看不出来脸部和身形的异常，但，这个人如果在训练场早就死了好几回了，模仿得太差了。定神看了看她的脖颈和后耳处，脖子被衣领遮住，耳后没有异常；留意她的步伐和吐纳，没有内力；再看她的手腕骨骼，没有武力。得出总结，这个人很弱，和其他人一样弱。
　　“客官？您是不是累了？先喝口茶吧？”清脆的声音又响起，给他倒上了茶水。伊一轻抿了一口，一如既往的苦涩，也没有任何类似毒药或者迷药的成分。他不是目标？若是易容了而目标不是他，他就继续吃饭吧，“汤饼一份。”但若是没有易容呢？那，就和他更没关系了吧。反正她和其他人一样，和蚂蚁一样，影响不了他吃饭。
　　“汤饼？好的，马上来。”林家大女儿转身离开去了厨房喊菜，和以往一样，店里的人不多，女掌柜在柜台数钱，门口传来货郎的吆喝声，一切都和平时一样，伊一静静的等着食物上桌，盘算着下午去李记吃牛肉，还是去马家喝竹荪汤。
　　对了，这一天，他还不叫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