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妃泪》思三

7、选秀（三）

　　上一回说道，长叙一家虽然不愿意自家的女儿参加大选，但终究皇命难违，瑾儿和珍儿还是同其他贵族女孩一样参加了此次大选，她们每天早早坐着秀车去，晚晚坐着秀车回，很是忙碌。
　　由于这次选秀仅限于皇族和贵族，故而规模不是很大，所以各项程序进行的都非常快，不出三、四天，便已经过了初选与再选，最终只留下了二十名秀女参加殿选。这其中就包括了瑾儿和珍儿，当然也必然包括叶赫那拉.芳儿。可对于两个女儿“双双入选”这样的“好”结果，长叙一家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相反副都统贵祥这几天却是满面春风。

　　这一天，终于到了最后的殿选。一大早永允便到了寿康宫给西太后请安，因为西太后要与他一同前往春禧殿挑选最后的皇后人选。
　　“儿臣给皇额娘请安，皇额娘吉祥。”永允进到寿康宫内对西太后恭恭敬敬地说道。
　　“皇上，今天可真早啊！也对，人逢喜事精神爽吗！”西太后方才刚刚起身，这时李英正伺候她穿衣梳洗。
　　“儿臣的一切大事还要皇额娘您拿主张才好。”永允依旧恭恭敬敬。
　　“今儿倒是可以是个例外，皇额娘只与你做个伴儿，决不多说半句，替你做半分主！皇上是你自己大婚，皇额娘想还是皇上自己拿主意比较好。只不过，皇额娘不得不再提醒你一句，要看清人，好好选！”
　　一旁的永允自然知道西太后的言下之意，对于叶赫那拉.芳儿，这几天永允已经有所耳闻。但永允并不喜欢西太后给他内定的这个皇后，所以对于这早已传得沸沸扬扬的一切，他在人前便故意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实则心里早已另作打算：真正到了那个时候，朕就是不把玉如意给那个马脸芳儿，当着众人的面，太后难道还会真不顾忌体统，当面反驳朕不成？

　　在这之后，等到西太后一切收拾妥当，又与永允在寿康宫用完早餐后，两人才由一群太监宫女陪伴着，前往春禧殿去了。

　　此时春禧殿内的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各个秀女也按照原先讲好的位置纷纷站好。殿上的太监不时的提醒着选秀时要注意的规矩，这下搞得有些本身就有点紧张的秀女更加紧张了。
　　“你是哪家的，你的衣服真好看！说不定皇上就会看上你！”一秀女对着身边的另一个秀女说道。
　　“我阿玛是江西巡抚，你呢？你的衣服也很好看，是苏绣吧！”另一个秀女回答道。
　　“做了好几件都不满意，这件是昨天刚刚赶出来的。我哥哥是江南盐运使。”这一秀女爱怜地抚摸着自己的衣服，微微露出兴喜之色。
　　“切！自不量力！”站在第一排的叶赫那拉.芳儿听见了身后这两个秀女的对话，忽然十分不屑的抛出一句。
　　“你，你刚刚说什么？”方才那个江南盐运使的妹妹见自己被他人羞辱，十分生气。可那个江西巡抚的女儿却在旁边悄悄拉了一下她的衣角：“不要这样，你可知她是谁？她就是叶赫那拉.芳儿！”
　　“我知道！可我又不想做皇后，她拽什么拽！”江南盐运使的妹妹说着愤愤地嘟了嘟嘴，便不再话下。

　　且说今日的叶赫那拉.芳儿打扮的甚是艳丽：身上穿了件鲜红绣暗花掐边长袖袍装，外面罩了一件金黄色绣有团福花样的马甲，故显得其身躯越发圆润丰满，再加之她发髻上的那个雕花镂空的金牡丹，就格外显得今天的她分外雍容华贵了。
　　而长叙家的两个女儿——瑾儿和珍儿呢？原来她们站在了第二排左边的头两个位置。
　　今天的珍儿穿了一身桃红色绣花贴身长袄，领间挂了两串淡绿色的翡翠玉珠，发髻上配了一个凤头珍珠式件和两只嵌宝金钗，粉嫩之余却并不显得十分奢华。但再看看一旁的瑾儿，与珍儿相比起来其打扮就更加素净了，只见瑾儿穿了一件青翠色稠制长旗袍，外穿一件半中长银白泛蓝沙衣，发髻上也只带了两只珠钗，要说周身上下能有什么明亮的地方，恐怕也只有她鬓边的那两只金色的小蝶了。不过虽没有过多的修饰，但瑾儿依旧是如往常一样端庄。一旁的珍儿知道瑾儿的心思，故对于她今日的打扮，并无多言。
　　此时的秀女们还在窃窃私语，等到太监们通传说“太后、皇上驾到！”大家便都立刻安静下来了。
　　不一会儿，便见殿中的高座上已端坐上了两个人，一个是西太后，另一个便是永允。
　　一旁的李英见太后与皇上都已坐妥，便走上前去回话：“太后，您这次交给奴才，要奴才总管大选之事，殿下便是经过千挑万选最后剩下的二十位佳丽。还望太后和皇上亲鉴。”
　　“小李子，你这次差办的不错，回头哀家要赏你！”西太后一眼便瞧见了站在第一排正中央的叶赫那拉.芳儿，于是说道。
　　“皇额娘阅历丰富，还是皇额娘给儿臣选吧！”一旁的永允此时对西太后说道。
　　“皇上，皇额娘早上不是已经对你说过了，这件事就皇上你自己拿主意吧！”西太后对今天永允这样恭顺的表现很是满意。
　　于是永允便不再推迟，缓缓走下云梯，拿起玉如意径直向着叶赫那拉.芳儿身边的一位秀女走去，那位秀女眉眼本身就挺漂亮，看着皇帝向自己走来，更加羞得满面通红，样子便更加娇媚了。
　　一旁的叶赫那拉.芳儿原本以为皇上会将玉如意交给她，可不曾想皇上压根就没看她一眼，故面子上十分过意不去，此时脸都气红了。
　　可是就在永允要将玉如意赐给面前的这位秀女时，突然——
　　“皇上，你好像没听明白皇额娘今天早上与你说的话！好--好--选--！”御座上的西太后见状也顾不得体统，忽然大喝一声。
　　这一声，虽然是让殿下的永允着实惊了一下，可永允似乎还不想放弃，于是硬着头皮将手中的玉如意缓缓地向前送着——终于——
　　“小李子，皇上现在头脑不清，身体不适，怕是这大选要停一停了！快些扶了他到后殿见哀家！”西太后按捺不住，怒吼道。说完便怒气冲冲地向后殿走去。李英听到西太后的命令，也不问合不合规矩，便马上拽着永允就向后殿走去。
　　到了后殿，西太后看见永允，也不问三七二十一迎脸便是重重的一巴掌。“你是故意与哀家作对是不是，你一天不惹哀家生气你不舒服是不是？”西太后气急败坏地说道。
　　一旁的永允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的顿时失了神，过了半响方才慢慢回转过来：“皇额娘，不是您让朕自己选皇后吗？现在为何又这样阻挠？”
　　“哏——哏——”西太后冷笑几声，“那得是皇上自己会选才行！”
　　“朕不会选？皇额娘如何看出朕不会选？朕要选的是自己的皇后！是朕自己的发妻！是要与朕过一辈子的女人！朕怎么会不会选？”此时的永允满脸通红，如此的羞辱，再加之心中的愤怒，已使他有些头脑发胀，天旋地转了。
　　“反了你的！自己不识抬举，还敢跟哀家顶嘴！”西太后用力一拍手边的案几，怒目圆瞪，“来人！皇上现在糊涂得很！不舒服得很！快些送他回养心殿，哀家今天不想再见到他！”
　　周围的太监听命，立马一拥而上，永允自然不愿意，拼命挣扎，可即便如此，还是被众人硬抬着离开了。
　　西太后见皇上已被带走，才愤愤地吐出一口气：“真像他阿玛一样，这么些年了还是让哀家瞧不起！”
　　立于西太后身边的李英见气氛已稍稍有所缓和，方才慢慢说道：“太后，今天的大选是否要推迟？”
　　“推迟？谁说要推迟？就今天！早早办了！免得夜长梦多！”西太后斩钉截铁地说道。
　　“可除了皇后之外，其他妃嫔的人选呢？”李英立马问道。
　　“既然皇帝不会选，那就哀家来！”西太后看看李英，继续说道：“哀家看见第二排左起的那两个还行。稍大点的穿的素净，怕是个不喜欢争的。小点的怕是比皇上还小，一脸天真。像这样的人呆在皇帝身边，哀家才放心！其余人选吗，第三排中间那个，第四排右起第二个，还有就是第一排最右边的那个吧，选两三个，做做样子，也就行了！”西太后说完厌烦地皱了皱眉头，扶着李英，又摇摇晃晃地向正殿走去。
　　就这样西太后的“金口”一开，胡乱说说，却决定永允一生的终身大事。

　　大约又过了一会儿，西太后方扶了李英回到正殿，此时西太后已经一改刚才，满脸堆笑了。
　　“让你们久等了，皇上刚刚突然旧病复发，现在已经回养心殿了，所以不能再参加下面的殿选。可是皇上临走前已把他的想法告诉了哀家，小李子，宣旨吧！”西太后朝身边的李英略抬了抬手，示意他宣旨。李英得令，立马走至台前，扯着他那副尖锐的嗓音高声读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封叶赫那拉.芳儿为大周朝皇后，于下月初一行大婚之礼。封马佳氏.云桂为云嫔；佟佳氏.春儿为春嫔；他他拉氏.瑾儿为瑾贵人；他他拉氏.珍儿为珍贵人；富察氏.宁秀为宁常在。以上小主皆定于下月十五入宫。钦此！”
　　至此，选秀大局已定。

　　在出宫的路上，叶赫那拉.芳儿一人远远地走在前面，她似乎比来时更加嚣张了。
　　而那个江南盐运使的妹妹呢？早就躲得叶赫那拉.芳儿远远的了，只是如此费心打扮，原本以为自己定会入选，可到最后竟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所以不免有些失若，故一直哽咽不已。
　　在众秀女中瑾儿和珍儿是走在最后面的两个。
　　只见珍儿问瑾儿道：“姐姐，你不高兴吗？我们以后都可以在一起了！”望着身边的瑾儿，珍儿很是担心。
　　“能和妹妹在一起，我当然高兴。你放心，我很好。”瑾儿看出了珍儿的担心，于是宽慰珍儿道，“不想八年前那老和尚的戏语竟然一朝成真，这兴许就是我的命吧！没什么可说的。”瑾儿说着，却露出了一丝苦笑。
　　“嗯！”珍儿见姐姐如此，便也高兴地、使劲地点点头
　　“对了，”瑾儿轻轻笑着，顺势挽起妹妹的手，“时候不早了，我们快些回家吧，只怕阿玛额娘该等急了！”
　　欲知下文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