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五前][现代架空/主紫白/承卓隐双红]红嘴鸥饲养手册》清梅竹

6、第 6 章

　　姜承压根没注意到地上的黑猫，只顾着急急忙忙往公园赶。当终于飞到他和夏侯瑾轩平时休息的大树，远远看到那抹熟悉的灰色尾羽时，他长长松了口气。

　　待他紧张地向好友说明了疑似走火入魔的经过后，夏侯反而一脸喜色地向他道贺：“恭喜姜兄，能在白天化形，说明你离蜕去鸟形、彻底变成人身不远了。”

　　“啊？”

　　“姜兄你常年不在族里，不知道也是正常。只有修为达到了彻底化形的水准才会出现这种情况，一开始是不受控制地在白天化形，这个时候不必担心，只要继续努力修行，再过上一阵子，你就可以像你最尊敬的欧阳英伯父一样，彻底化形，到人类世界享受美好生活了。”夏侯侃侃而谈，说完了又有些沮丧：“唉，也不知我什么时候才能修炼到这个境界。昨天出去找食差点被小孩的弹弓打了，幸好有人出手帮了我一把。如果我白天也能化形为人，就不会有这种麻烦了。”

　　姜承连忙安慰他：“夏侯兄，你天姿过人，只要继续勤奋修行，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彻底化形的。”

　　“勤奋啊……”想想自己总爱东跑西逛，看美人吃美食玩得不亦乐乎，夏侯不免有点心虚，然后又安慰自己：“算了，实在不行，还可以找人买点增长灵力的鼠儿果罐头，这样就不必辛辛苦苦自己炼化灵力了。”

　　“鼠儿果？这不是早就绝种了吗，怎么还会有卖的，而且还做成了罐头？”姜承不解道。

　　“姜兄有所不知，现在还有一个人掌握了栽培种植鼠儿果的技术，之所以做成罐头，是为了照顾住在其他地方的妖怪，方便快递。而且这个人门路很广，卖的东西不少，在游历的妖怪中名气很大，大家都经常找他办事，比如说买个人类合法身份什么的。姜兄你之前一直没离开过家乡，所以才不知道他。”

　　说着，夏侯在羽毛里摸啊摸，掏出一张小小的纸片给他：“这是那个人的店铺地址，若你需要什么东西，到人类的网吧找台电脑，把地址输进去就可以跟他买东西了。”

　　姜承听得连连点头，向来勤奋苦修的他自然不需要买鼠儿果罐头，但等以后留在人类世界时，说不定要请对方帮忙弄一个合法的人类身份。

　　将纸片细细端详片刻，把“云记百淘”这个名字暗暗记在心中，姜承郑重地收好纸片，拍了拍翅膀飞到树顶：“夏侯兄，这几日我要加紧修炼，麻烦你每日替我送些食物来。”

　　“好啊，不过姜兄你也别太过紧张，小心欲速则不达。”

　　早些年姜承还在族里的时候，就屡屡有人怀疑夏侯瑾轩是不是只投错了胎的乌鸦。决定抓紧修行的三天之后，这个疑问再次悄然浮现在姜承心头。但他是个务实而厚道的人，这个荒谬的想法只在心中一闪而过，便沉到了底。

　　“夏侯兄，他们为什么要赶我们走？禽流感又是什么？”秋天草木凋尽，姜承与夏侯好不容易才找到一株四季常青的松树。躲在浓密的树冠里，远远望着管理员提着高音喇叭和长竹竿在公园到处呼喝驱赶，姜承不解地问道。

　　“这个病我也只是听长辈说过，十几年前似乎在人类世界的禽类间流行过一阵子。好像是类似于瘟病之类的急重症吧，因为会传染给人类，所以他们特别紧张。我们是鸟妖，不会得这种寻常禽类的病，但人类看我们的外表就是只红嘴鸥，所以才赶我们走。”对人类世界相当了解的夏侯瑾轩再度做了完美解答。

　　但解开了疑问并不代表解决了问题。想到即将无着无落的食物与住宿，夏侯提议趁晚上到可知天下事的网络去看看。

　　鸥鸟化形时，是衣冠楚楚还是赤身露体全靠撞大运。所幸这次他们的运气都很不错，夏侯满意地抖抖身上的红外套，等姜承拉起夹克拉链，便豪气地招了招手：“走，去电器商场！”

　　夏侯熟门熟路地领着姜承来到商场的电脑专柜，装模作样转了一圈后，锁定一台可以上网的机子围了上去。

　　一番搜索下来，发现这次禽流感来势汹汹，整个华夏都严阵以待，有些地区甚至已经开始大批扑杀禽类后，夏侯和姜承沮丧地低下了头：难道真的只能回老家去么？

　　商议一阵，他们又都否决了回乡这个决定：姜承现在自处于即将蜕变的关键阶段，变化不受控制。万一在飞回去的途中，突然在半空变为人形，岂不是要直接掉下来摔成肉饼？

　　去找云老板买鼠儿果罐头，提升灵力尽快渡过这个阶段？那姜承彻底褪去了鸟形，又该如何在人类社会生活？夏侯瑾轩又该怎么办？

　　想来想去，竟是找不出一个完美的办法。两只鸟讨论了半天，不得要领，只得继续在街上东游西荡。不知不觉中，他们又回到了最为熟悉的公园。看着高树上新搭的鸟巢，夏侯无奈道：“先睡一觉吧，明天再做打算。”

　　但他们连觉也不能安生睡了。禽流感威慑力实在太大，天刚蒙蒙亮时，早起晨练的管理员见到鸟巢里拖出的长羽，立即搬来长梯，举着竹竿去捅鸟窝。幸好姜承醒得早，赶紧推了贪睡的夏侯一把，才没随着翻落的鸟巢一起掉下去。但夏侯还是被竹竿扫掉了一根最长的尾羽，心疼得他叫了半天。

　　惊魂未定的两只鸟立即拍翅飞起。躲到公园旁小高楼间无人的阳台上，沉默半晌，姜承说道：“夏侯兄，不如你自己先回家乡去？”他想了一宿，觉得这是唯一的法子。

　　“啊？”夏侯一惊，“姜兄，你独自留下能行么？人类世界很复杂的！”

　　“你当初不也是独自出来的么。”姜承觉得，夏侯瑾轩能做到的事，自己没理由做不到。

　　夏侯看了他半晌，最终还是把姜兄你这么老实不知机变怎么能适应复杂多变的人间生活以及诸如此类的话给咽了下去，坚定地说道：“我们是一起出来的，要回去也是一起回去。否则——”

　　“夏侯兄……”姜承内疚地低下了头，认为是自己拖累了朋友。

　　见状，夏侯再度把否则路上谁来觅食谁来开路谁来打发凶残天敌之类的话咽了下去，安慰地说道：“姜兄，人类中也有好人的，比如上回帮我的那个红衣人，还有给你喂食的那个白衣人，他们都很热心。实在不行的话，我们也许可以试着投奔他们？”

　　“这……”姜承噎了一下，不太敢提他在阿卓家闹出的那场风波。

　　这时，阳台门突然被打开了，一个人大大咧咧走了过来：“厉岩老大，稍等一下啊，我把球鞋拿上就好了。”

　　两只猝不及防的鸟，就这样毫无防备地暴露在这两人的目光里。姜承吓得一缩，夏侯看清来人，却是一愣：“这个人也穿红……我好像见过？”

　　好在鸟类的反应比人类快上不少，趁主人家没回过神的功夫，姜承和夏侯赶紧疾速飞离阳台。只是夏侯一边飞还一边频频回头张望，最后兴奋地说道：“我想起来了，他就是那天帮过我的人！”

　　“你说什么？”飞在前头的姜承一时没听清，也扭头看过去，便没留意看航道。伴着一阵清越哨音划过天际，他一不留神卷进了放飞的鸽群里，身不由己地被迫改变了方向，被惯性带着随鸽群飞了一阵，才晕头转脑地脱身出来。

　　等姜承回到原地时，夏侯瑾轩已然无影无踪。他在四周找了一阵，依旧一无所获。想要用同族中的传讯法术，但昨晚化形太久，灵力消耗太多，现在根本没有施法的余力。

　　诸事不顺，姜承愈发沮丧了。他生怕再遇上类似管理员的人，便振翅飞得更高，漫无目的地继续寻找朋友。

　　就这么飞了大半天，无意一低头，姜承忽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他居然转到了阿卓家的小区。

　　看到那熟悉的窗台，姜承惊慌无措的心慢慢平静下来。在反应过来之前，他已不由自主地飞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