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月清风》紫藤花蔓

22、第22章

　　吃过晚饭，吕榭炀一行人还未回来。紫玥决定出去走走。方才听店小二说，今天是一年一度的花节，街上会有堆得象小山一样高的鲜花。并且，这一天，少男少女可以在这一天，以花传情，互诉衷肠。听到小二后面那句话，紫玥心里有些涩涩的，她如今的处境，确实和这样的事情扯不上关系。
　　紫玥走上大街，街边果然挤满了贩卖花朵的小摊。鲜嫩的花朵尽情绽放着明媚的笑脸，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花香，酝酿着爱情的气息。木槿仙子穿着粉紫色的蓬松纱裙，在空中随意地舞动，留下一抹抹轻柔的紫色云彩。娇嫩的茉莉像邻家小妹妹，羞涩地收敛着玉白的花瓣，却散发出诱人的清香。高贵的牡丹王后骄傲地挺着胸膛，象人们展示她绝美的容颜。芍药是一位知书达礼的妙龄少女，她穿着淡粉色的轻柔纱裙，一个温柔的回眸，变让人沉醉在这芬芳的气息中。
　　紫玥在拥挤的大街上慢慢地踱着步子，呼吸着混杂了各种花香的空气，娇嫩的花朵强烈地吸引着她的视线。
　　“姑娘，买一束花吧。五个铜钱一束，又便宜又好看。”小贩热情地叫嚷着。
　　紫玥本想买一束木槿，可她摸了摸衣服，这才想起，她根本是身无分文。她尴尬地搓搓手，小声说道，“我没钱。”
　　那老板看了看紫玥的穿着，她穿着一身淡青色的衣裙，样式并不繁复，可那布料分明只有章平最好的绣铺中才会有卖；她的乌黑发丝被一根银簪松松挽起，那银簪上镶嵌着一快精致温润的宝玉，看得出来价值不菲。
　　他摇摇头，并不相信紫玥的说法，一心认为碰上个大买主。他不顾紫玥难堪的神情，殷勤地说道，“小姐真会说笑。莫非姑娘觉得这花不好看？”他示意紫玥走到他店铺的里侧，从小摊后面拿出一束花，得意洋洋地看着紫玥。
　　那是一束粉色的木槿。每一朵都异常娇嫩，花瓣上还残留着晶莹的水珠。一共有二十几朵，每一朵木槿花都用一片轻柔的淡紫色纱巾包围。而这二十几朵又被排成圆环状，一朵开的最娇艳灿烂的花朵骄傲地立在花朵的中心。一片白色的上好丝绸将它们包围，紧紧地束在一起。
　　紫玥被这束极其美丽的花迷住了。她突然十分想要这束漂亮的花。只要能抱在手里，在这大街上走上一段都是令人快活的。可是，她身上却是一文钱也没有。这时，她便格外想念被吕榭炀抢去的那叠银票，也极为痛恨吕榭炀的卑鄙行为。
　　紫玥为难地站在原地，眼睛死盯着那束花，右手在脑门上轻抚，似乎想抚去这一念头，另一手在腰间胡乱磨蹭，希望菩萨降临，赐予她钱财。
　　忽然，她的手触到了一个冰凉且坚硬的东西。她顿了顿，突然想起头发上的那根银簪。那是紫玥在吕榭炀的山寨中的房间里发现的。她刚住进去时，以为这肯定跟那帮爷们的房间一样，简陋粗俗。可刚好相反，这完全是一个姑娘闺房样的摆设。被铺柔软，梳妆桌上甚至有一些首饰，象手镯，耳环，发簪什么的。紫玥向来不喜欢戴这样的东西，因为挂在身上沉甸甸的。只有这根簪子，精致轻巧，紫玥闲时便会将它插在头上。
　　紫玥抽下这根发簪，满头青丝象瀑布一样跌落下来。她顺手理了理头发，说道，“我用这跟簪子来买这束花，够了吧？”
　　那小贩的眼睛瞪得铜铃般大，那簪子已经够把他整个小摊给买下来。他努力遏制自己狂喜的心情，忙不迭地说道，“够的，够的。”
　　那小贩接过簪子，小心地放入腰包中。他把花递给紫玥，又转身拿出一个白色的面具，说道，“姑娘，这花节流行女子带白面具，男子带黑面具，这样两个互相爱慕的人可以不用顾虑其它，相互交流。”
　　紫玥拿过那面具，制作倒也很精良。面具并不大，只遮住上半张脸。紫玥想了想，便把面具戴在脸上。
　　就这样，紫玥身穿淡青色纱裙，戴着一个白色的面具，手捧一大束紫色的木槿花，高兴地走在鲜花簇拥的大街上。
　　紫玥好奇地观察着戴着面具的男女，想象着自己戴上面具的模样。手中花束的淡淡清香轻轻飘入鼻息，自有一丝快乐的心绪。
　　她身边人流不停穿梭，紫玥也兴奋地在其中走来走去。

　　“姑娘手中可是木槿花？”
　　紫玥往四周看了看，这才确定她对面的那个男子在跟她说话。他穿着一件很普通的灰色布衣，可那衣服却挡不住他本身的威严气势。他戴着一个黑色的面具，遮住了上半张脸。嘴角线条刚硬，表明了他坚毅的意志。
　　紫玥听见那声音，愣了愣。这声音有些熟悉，可她又想不起在哪里听见过。
　　“是呀。”紫玥说道。
　　“姑娘和我妹妹的容貌很相似。”那声音很低沉，在冷风中象汹涌的暗流。
　　紫玥傻了，不知道遇见了什么情况。
　　那男子的嘴角的坚毅线条微微软化，“她以前也很喜欢木槿花。可是。。。。。。。”
　　紫玥讷讷地，不知道该说什么。这已经是第二次别人将她误认作别的女孩。第一次清辛喝醉了，她可以原谅。可这个男的，明明彼此都不认识。他还要在这里跟紫玥追忆另一个女孩的过去。
　　紫玥有些闷闷的。可她又觉得那声音十分熟悉，那个名字就在脑海当中，却无论如何都捕捉不到。紫玥低着头，不回答也不阻止那男子。
　　“我也有一个哥哥”，紫玥赌气般说道。她脑子里闪过一道明亮又刺眼的光电，刺中了那个名字。她不敢相信，又想了想，这才想起，原来这声音，竟和杨靖风是一模一样的。
　　那男子却笑起来，眼睛像漆黑的黑珍珠，反射出一道明亮的光线。他顿了顿，又说道，“是吗？”
　　天边突然升起一个绿色的信号弹，一个接一个，发出三道明亮的光。紫玥忙着看那绚烂的光影，没有注意到身边的情况。
　　她一回头，却发现那男子早已消失踪影。狭窄的街道上，人流依旧不停穿梭，仿佛刚才那一幕只是紫玥的幻想。
　　紫玥回客栈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她摘下那个白色面具，别在腰间。她换了个姿势，使抱着那束花的手不那么累。
　　她推开房门，却惊讶地发现吕榭炀正坐在圆桌旁。
　　“你怎么在这？”紫玥问道。可吕榭炀根本没有回话的意思。他阴沉着脸，盯着那束花。
　　紫玥走过去，把那束花放在桌上，甩了甩酸疼的手臂，在另一个凳子上坐下来。
　　“你去哪了？”吕榭炀憋了半天，终于挤出一句话来。
　　“去看花节，那里还挺漂亮的。”紫玥的大脑还停留在那拥挤的街道上。
　　吕榭炀又闷不做声了。他狠狠地瞪着那束花，似乎要用眼神将那花束刺穿。他的眼神一扫，发现紫玥的一头青丝没有任何束缚，自由自在地垂着，发尾的末梢还在空气中打着小旋。
　　“你的头发怎么了？”
　　紫玥摸了摸头发，又看看那束花，便说道，“本来早上弄了根簪子。刚才用簪子买了束花，就成现在这样了。对了，那老板还送了个面具。”
　　岂料，吕榭炀的脸越来越黑，他愤恨地站起身，狠狠地把门摔上，绝尘而去。
　　紫玥也懒得理会。她把花束在桌上仔细地固定好，满意地哼了两个小调，又躺到床上，动了动，找个舒适的姿势，瞧着那束花，慢慢睡着了。

　　这几天，吕榭炀都不太理会紫玥。好在这也是紫玥所期盼的。
　　吕榭炀和清辛一行人整天都不见踪影，紫玥身上没钱，也不敢出去招摇。她不得不叫上一壶茶，整天坐在大厅内听人闲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