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生盼暖》十二月的影

4、催命CALL

　　程离略微一怔，但是眼眸里并没有多大的波澜，似乎并没有因为林洛暖把他当成别人而接近他生气。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等着林洛暖的解释。
　　“我到顾家的时候，才8岁，那个时候顾云钦18，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经常带着一身伤或者一身烟酒气，半夜从门口那棵树攀到二楼，然后从窗户里进来，后来才知道他在我没来到顾家之前就经常在外面打架泡吧，整个高中时代就是这么过的，但是，他在顾叔叔面前却是异常乖顺，完全是三好孩子的表现，而顾叔叔对他的这种行为也只字不提。我刚去顾家的时候很依赖他，每天晚上都要等看到他才肯睡觉，顾叔叔刚开始还劝我，后来没办法也就放任我等了。我每天晚上就坐在他卧室的窗子前面，等他回来，第一次见他这样的时候很惊慌，那张好看的脸上有着淤青和伤口，后来便习惯了，还学会了他回来的时候给他处理伤口，然后拿干净的衣服给他，他很固执，即使再累也会清洗干净才肯睡觉。呵呵，我小时候是不是有点太懂事啦。”
　　林洛暖傻笑了两声，因为觉得现在的气氛实在有点沉默。
　　“打架的多了，干嘛非得找上我。”程离双臂交错抱在胸前，一脸不理解的表情。
　　“因为你的长相几乎可以和顾云钦媲美了。哈哈。”林洛暖自己干笑了两声，发现程离的表情变都没变，很明显自己这个理由太过牵强，不由的沉默了下来。
　　“其实，那天并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在学校后面的一条小巷，我本来是路过去买东西，但是恰好碰到了你，当时你是和陈纪白在一起。你就飞扬跋扈的扬着下巴站在那里，面前的那些人好像在你的眼里都是摆设，你让我觉得你无所谓打败别人或被别人打败。看见你的眼神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我把你当成了顾云钦。”林洛暖低着头，手指若无其事的摩挲着杯子，继续轻轻的说：”你的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没有愤怒也没有傲慢，让人觉得所有的人或事都对你来说无关紧要，你狂妄却又对周围所发生的一切都漫不经心，你只是站在那里，和他们处在同一空间，仅此而已，你知道吗？你让我感觉你不在乎生死。”
　　“不在乎吗？”程离薄唇吐出了这几个字，不仔细听，或许会错过，林洛暖没有抬头，但却感觉到了话语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顾云钦曾经就是这样，看上去玩世不恭，对所有的人或事都漠视，仿佛他只是在活着，有呼吸的活着。但是我知道他不是这样的人，因为我看得到他的温柔，他眼里的温度。”
　　林洛暖抬头来，看着程离那双目光流转的眸子说：”你也是一样。”
　　一瞬间，程离没有笑也没有做出回应的表情，只是静静的看着林洛暖，但那目光更像是穿透了林洛暖的身体，留在了远方。
　　“呵呵，别这么夸奖我，万一你看走眼了呢。”程离换回了他那标志性的坏笑，刚才的出神让人觉得可能是错觉，那出挑的眉毛也带着淡淡的笑意，好似刚才的他只是镜中花水中月，左耳的蓝色耳钉像一汪碧水，让人迷醉。
　　“我还真是看走了眼，接触长了才知道，你压根就是一个不务正业到处沾花惹草的不良少年。”林洛暖板着脸一本正经的说着，不过嘴角那没抿住的一丝笑，还是出卖了她。
　　“我沾花惹草还单身一个？”程离瞥了林洛暖一眼，很不满对他的诬陷。
　　不过他一瞬间就换上了另一个表情，细长的眼睛微眯，脸上是若有若无的笑，两手托腮，一脸轻佻目不转睛的看着林罗暖。
　　“你说我碰巧在顾云钦在的时候打个电话，然后告诉他你整天和我这个不良少年厮混在一起，高考前一个星期还和我在KFC回忆往事。你说这样，他会不会得好好尽一下当家长的义务。”
　　“你…..说不过你行了吧。”林洛暖小嘴一撅，一副吃闷气的样子。”你高考的事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你这话题也转的太快了吧。放心，那个我自有办法。”程离胸有成竹的笑了笑，但是明显不愿意继续说明那是什么办法。
　　林洛暖也不傻，即使再好的朋友，有些地方也不能碰，便没有多问。
　　下午离演唱会还有3个小时的时候，林洛暖和程离就去陈纪白彩排的酒吧了，是一个大约能容纳一百人左右的酒吧。
　　林洛暖看到陈纪白的时候，他正在和几个乐队的伙伴商量着事情。
　　“纪白。”程离刚入门就大声喊了声陈纪白的名字，然后两手揣着裤兜，就大步往到舞台那边去了，好像是他开演唱会似的。
　　“嗯，你来了。”陈纪白朝他笑着招了招手。然后陈纪白乐队的那些人都熟络的和程离打着招呼。
　　这个时候除了乐队加上程离那5个大男人还有林洛暖一个女生，就没其他人了。林洛暖和陈纪白仅仅只见过几次面，连话都没说好好说过几句，其他那几个男生就更别提了，一个都没见过。她虽然并不是内向型，但遇到这种情形多少有点尴尬，这个死程离把自己扔这就跑台上去了。
　　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打个招呼，程离就冲她招手了：”洛暖，过来。”平时程离就叫她洛暖，她也没觉得什么，但是这种场合就显得有点过于亲昵。
　　她走到舞台上，看到陈纪白的时候冲他笑了笑，陈纪白也只是微微一笑回礼。相对于程离的性格，陈纪白身上多了一份淡漠，话也少了很多。
　　“叫的这么亲切，你女朋友啊。”一旁一个黑色短发的阳光帅哥冲着程离调侃道。
　　程离微微笑了笑说：”不是，是好朋友而已。”他低头看了看林洛暖，眼眸里带着些看不清道不明的心思。
　　彩排开始后，重金属音乐的声音瞬间挤满了剧场的每一个角落，林洛暖感觉好似全身的细胞都在进行一场极限运动，平时顾云钦并不喜欢这种过于喧嚣的音乐，所以她也很少听，现在在现场感受的时候更加觉得热血沸腾。
　　陈纪白的嗓音在唱歌的时候竟意外的非常富有激情高亢，在歌曲开始时候的低吟浅唱，与重金属的伴奏形成鲜明对比，更衬出他嗓音的清亮。林洛暖真是吃了一惊，程离让人看不透在想什么，连他的朋友都这样深藏不露。
　　林洛暖由于太投入，加上现场的声音实在太大，所以手机响了N次，愣是没听见。等到中途歇场的时候，程离才发觉林罗暖的手机在震动。
　　“你手机刚才震动了一下。”
　　“啊？”林洛暖拿出手机后，才发现是未接电话提示，一看电话次数吓了一跳，11个未接电话。
　　陆琪微6个，顾云钦5个，还有一条未读短信，是陆微琪的。”姑奶奶啊，你怎么不接电话，我爷爷今天刚从美国回来，他说和顾云钦坐的同一班飞机，你快点回家吧。”
　　看完陆微琪的短信，林洛暖的心情一下子从刚才摇滚乐给她带来的极顶兴奋中俯冲到了地平线以下。顾云钦向来讨厌别人骗他，刚接手公司的时候，有多少人对他欺上瞒下，结果还不是被顾云钦全都扫地出门了，她看到过顾云钦看那些人的眼神，冷的让她想到了残冰寒雪，眼睛里像看到什么肮脏之物一样厌恶。所以即使是洛暖也不敢碰这个雷区。她昨天晚上还和顾云钦打电话说今天好好在家复习，现在怎么说，总不能说是在复习音乐乐理吧。
　　就在林洛暖一瞬间换了N种表情，快要抓狂的时候，程离终于忍不住两只手按住了她的肩膀，”怎么了，和丢了魂似地，顾云钦的电话？”能让林洛暖这么失态的，程离实在想不出还有别人。
　　“顾云钦回来了，他昨天晚上还说明天回来的，完了我一定惨了。”林洛暖有点手足无措。”嗡嗡..”手机又开始震动了。来电显示”顾云钦”
　　“我接不接啊？”林洛暖病极乱投医，使劲抓着程离的胳膊，程离的干净白皙但有几道浅浅疤痕的胳膊上竟然被她抓出来一小片红印。
　　程离有点哭笑不得，感觉她只要一碰到顾云钦的事情就大脑抛锚。
　　“当然是接啦。不接等着他满城找你啊。”
　　林洛暖哭丧着脸，把手机拿起来，好像拿的不是手机而是炸弹，按下了接听键。
　　“喂？”
　　“暖暖。”顾云钦的声音不似许多男人那种低沉，有着温润如玉的干净与磁性。
　　“恩，呵呵，你打电话有事啊？”林洛暖听不出顾云钦有没有生气，也不知道他回没回家，只好先缓冲一下，假装不知道他回来了。
　　“暖暖，你在哪？”顾云钦的声音还是淡淡的，听不出感情。
　　“呵呵呵，我能在哪啊，我当然是在家了。”林洛暖一咬牙，管他回没回家，死马当活马医了。
　　就在林洛暖准备打心理战的时候，陈纪白的乐队重新开始排练，没预兆的，摇滚乐喧嚣的声音募得的一下响起。震得林洛暖手一抖，电话就掉地上去了。幸亏程离眼疾手快的把手机捡了起来，按下了挂断键。
　　“你慌什么啊。”程离蹙了下眉，看着林洛暖。
　　“完了…..赶紧给我电话，我给他打回去。”林洛暖一把抢回电话就往门外跑，有一次被地下的线路绊了一下，差点摔倒，还多亏程离一把拉住了她。
　　“喂，我….我刚才手机信号不太好。”林洛暖刚跑出来气还没喘匀。
　　“暖暖，你在哪？”顾云钦好似没听到林洛暖的解释，还是纠结在一个问题上。
　　林洛暖感觉到顾云钦可能已经回过家了，他现在肯定生气了。她只能弃械投降了。
　　“我…我在外边，没在家。”林罗暖支支吾吾的回道。
　　“暖暖，你在哪？”顾云钦复读机似地重复着这句话，只是感觉话语间的温度一次比一次低。
　　“我在…….。”林洛暖不想说她的具体位置，可是顾云钦那种不容你拒绝的口吻，实在让她不敢编个地址骗他。”我在…乐字街的东头。不过….。”
　　“酒吧街？”顾云钦还没等林洛暖说完就打断了她，而且语气里带着惊讶，声音蓦然沉了下去，明显是生气了。
　　“我是和…….”林洛暖想解释是来看朋友演唱会的，可是还没说完，就又被顾云钦打断了。
　　“从那等着我。”说完便电话的另一头就挂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