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魂同人－光》一一九九

7、VII.河堤

　　又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
　　这一次是被什么追逐着，狂乱地向前方奔跑。而前前后后只有虚无。
　　别跑了。放弃吧。
　　有这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令人更生恐惧。
　　不能停。不能停。

　　月城猛然睁开双眼。
　　寝衣早已被汗浸透。她一动不动又躺了几秒钟，熟悉了黑暗的眼睛确认了自己躺在万事屋里。握拳用指甲狠狠地嵌入掌中，疼痛代表着已经从可怕的梦中脱身。
　　叹了一口气。
　　一定还早。周遭的一切蒙着一层青色。
　　她觉得有些窒息，轻手轻脚地收拾完毕，悄悄地出了门。
　　平日里热闹非凡的歌舞伎町在凌晨却是最安静的状态。大部分门和灯都关得紧紧地，只有零星几扇窗户透出一点点光来，仿佛带有热度。
　　头很痛。突然想听听河水的声音。

　　真选组最近很忙。土方刚刚狠狠地通了个宵，叼着能让自己稍微精神点的烟卷，想出来转转清醒一下好继续工作。走了一阵，将外套脱下来甩在右肩上。
　　“……”
　　他以为自己熬夜太久眼花。可河岸边朦朦胧胧蹲着的那个人，应该就是月城吧？
　　脚步迟疑着走近，月城好像又像上一次一样，沉浸在她自己的世界里。
　　蹲在那里，伸出手用手指小心翼翼地去触碰一朵花上的露水。
　　疲惫的脸上随着露水滑落，总算出现了一丝笑容。
　　意外地和柔软的花瓣那样相配。
　　土方屏息，放轻了脚步后退了几步，然后走远。
　　而当他站在自动售货机前想要买瓶咖啡的时候，手指迟疑着，按了两次按钮。

　　“给。”
　　土方大步朝月城走来，在月城讶异的注视下打开一罐热咖啡，递给她。
　　“啊……谢谢。”月城显然没有预料到土方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有些惊讶。“早，土方先生。”
　　还是好好地打了招呼。仔细一看眼下面有点乌青色，一看就没有睡好。
　　“做噩梦了吗？”
　　这是土方想到的最有可能的解释，不设防地问出了口。
　　“啊……嗯。抱歉，有些没睡醒。”月城倒是很诚实地承认了。揉了揉有些红的眼睛，搓搓脸，想强行打起精神。有些困倦的声音不似平日里的元气。
　　“没关系。”
　　土方将手肘搭在河堤的半人高栏杆上。站在身侧的少女头发上飘来好闻的植物香气。
　　“怎么了？”
　　又不是自己该关心的事情。但是，但是。

　　破晓之前门的缝隙那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银时迷糊之中看了看窗户，没有阳光透进来。
　　是雨天吗。
　　这样想着，耳朵跟随着月城轻轻移动的声音，脑海里模拟出她小心翼翼的动作。不一会儿，听见大门打开又拉上的声音。
　　确认了天还没亮，本想要再睡一下，却并不能安稳。
　　叹了口气，还是起了身。
　　总觉得让人放心不下啊，这家伙。

　　“到底会去哪里呢。随便乱跑可不安全啊，也太漫不经心了吧这家伙。”
　　银时沿着在周边胡乱走着，嘀嘀咕咕。莫名还有些行踪诡异，躲躲闪闪的，旁人眼里看起来，大约是要去作奸犯科。
　　一边想着“快点找到就好了”，一边又想着“突然被看见就糟了”。
　　路过一家早早营业的早点铺子，停下来买了两个热乎乎的包子。
　　“再不出现，我就都吃了。”
　　少女就在脑海中笑了起来。

　　是怀抱着这样自相矛盾乱七八糟的心情，走到河堤边的。
　　也是这样看见两个人的背影的。
　　好像是在说着什么重要的事情，两个人脸都微微侧着相对。土方的脸似乎比以往还要那么可恶一些，正在听月城说些什么。
　　应该是重要的事情吧。那么认真的表情。
　　会是什么呢。为什么我不知道呢。
　　为什么，是在对他说呢。

　　月城向土方描述了自己重复的梦境。两人又慢慢说起了她的来历，她的未知，她的担忧。
　　这样的事情却不能向更加紧密的三人组吐露。总觉得一旦说出来，这些事情就真的和他们产生了联系，就好像真的存在，真的会发生。
　　她怕，现在她最惧怕的就是自己会像突然出现在这里一样，也会突然地从他们的世界里消失。
　　即便并没有真正地得到，可一旦如此，就会真正地、永远地失去了他。
　　而在那个时刻来临之前，他在她的心里，当然早也被失去了千万次。

　　土方本就沉默少话，自然是个很好的聆听者。
　　而越听他越震惊于面前的这个人每一天所背负的重量。原来她每分每秒都有忧虑的理由。没有记忆，没有过去，不敢有太多现在，也不知道有没有未来。
　　可就算如此，如果不是偶然遇见，如果不是恰好梦魇，或许他不会知道她每日晴朗的笑容下面到底有些什么。
　　他不曾与她多次相处，只是觉得她隐约会唤出自己藏在脑海里的某个人的影子，因此对她没有恶感。有时她那么浅浅淡淡地笑着，两个人似有重合。
　　但现在他已然警觉，她当然是完完全全不同的一个人。
　　总能感觉到她虽然温温柔柔的，却又无比坚硬。
　　突然很怕她会在什么地方撞上，然后粉身碎骨。
　　而“没关系的”，这样的话，轻飘飘的。他说不出口。

　　“没关系的。”
　　月城见天边的红色一寸寸漫上来，最后深呼一口气，这样对土方说。
　　有一只大手突然放在自己头上，掌心传来热热的温度。
　　被揉了揉头发。

　　银时在街角站着，看见那个冷脸的鬼之副长突然做出奇怪的举动。
　　他不确定那个人脸上的表情，只是心脏好像突然加大了跳动的声音，在耳边有些吵。
　　怀里的两个包子，暖乎乎的，摸起来仿佛手没有温度，一定是空气太冷了。
　　夏天已经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