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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嫁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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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却见人们的目光纷纷转向回廊处,一位白衣女子缓缓走来。她通身洁白无瑕,只在裙摆处用银色的丝线绣了几多广玉兰,乌黑的头发斜斜的挽起,头上插了一根通透的碧玉蝴蝶。看到她的脸人们心中立刻浮现出四个字:美若天仙。更让人移不开眼的是她清丽出尘的气质,仿佛不占半点人间烟火。她走起路来衣摆轻飘像是走在云端。其实她并没有发出任何声息,但人们的双目已经离不开她。
虞贵妃此时也微微直起身子,目光锐利的注视着白衣女子。
煊盛帝眸光微动,问道:“这是谁家的千金?”
“回皇上,这是小女黎雪姿。”一个身着棕黑朝服的中年男子躬身道。
“是雪姐姐!”常微之笑道,“柳姐姐,黎相的千金是大郢第一才女!她长得好美!”
依依见黎相黎景淮约四十许人,身长挺拔,面若冠玉,身上有种儒生的书卷气。原来此人就是大郢皇朝手握重权的丞相黎景淮。
煊盛帝听了双目一深,片刻失神后,对跪在地上行礼的黎雪姿道:“快快平身。”
黎雪姿谢了恩正准备就坐,虞贵妃突然道:“久闻黎相千金乃大郢第一才女,不知今天是否要表演一个才艺让大家开开眼界呢?”虞贵妃是一双丹凤眼锐利的望着黎雪姿。
黎相立刻躬身道:“今日各位千金个个都是才艺出众,小女就不献丑了。”
“我大郢多是人才,不过传言终究是传言,以讹传讹多的是。”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犀妍公主站到了虞贵妃身边,她美丽的脸庞带着一丝不屑。
“民女不才,愿奏笛一句以贺贵妃寿辰。”黎雪姿缓缓起身,轻轻说道。
依依心念一动,这黎雪姿的声音好生熟悉啊。
“好啊。”虞贵妃轻笑,“闺阁女子多弹琴瑟、琵琶……却未曾听说吹奏笛子的。想来必定耳目一新。”她语气亲和实为讽刺,笛子属于民间乐器,一般都不是门第高贵人家的小姐公子擅长的乐器,未料堂堂相府千金竟在御前表演笛子吹奏。
“恩,黎相千金会吹奏笛子,倒也别致。”煊盛帝笑着说,目光仍然深深的注视着黎雪姿,“开始吧。”
黎雪姿微微躬身,她从腰间抽出一支通体碧绿的笛子,玉葱般的手指轻轻的按于笛子上。她一身雪白,纤纤身子如同笼在白色云雾中,漫天飘飞的梨花就如无数雪花飞舞。就这么一站,风华已让人倾慕不已。
正当大家屏息聆听时,只闻得一阵悠然而来的笛声混在在春日的鸟鸣中,轻轻的,如泣如诉,悠扬入耳……吹笛的人儿微合双目,长长的羽睫在剔透如玉的脸颊上投下一层淡淡的青影。即便乐曲极美,看着这个画面人们已经忘记了乐曲的美,只觉得此情此景不似人间……
一曲终了,大家都忘记了喝彩,似乎喝彩只会破坏了这绝美的意境。良久煊盛帝才赞道:“好!妙啊!这曲子叫什么名字?”
“回皇上,此曲名为梨蕊香。”黎雪姿道。
此时依依猛然想起她是谁了,她就是那日明廷阁的雪儿。黎雪姿收起笛子,轻轻咳嗽了几声,只见丫头沉香拿了一件葱绿色的薄衫披在她肩头。她姿态孱弱,嘴唇也泛着淡淡的紫色。
原来她竟是如此尊贵的身份……依依环顾四周几位皇子的目光都死死的凝在黎雪姿身上,特别是晋王铭铎,那目光仿佛是看着一只猎物,充满危险。唯独楚王,依然自斟自饮,神情淡然。
“这么绝色的一个人儿,黎大人怎能藏到现在?”虞贵妃笑,“真真不愧是大郢第一才女。”
“娘娘谬赞。”黎雪姿轻轻柔柔的说道。一旁的赵芳菲早已经被人遗忘,不忿的回到座位,轻轻道:“妖孽!”
“皇上,你瞧这黎大小姐的模样,真真的水灵啊。”虞贵妃掩面轻笑,“黎大人,另千金今年芳龄啊?”
黎景淮连忙起身恭然道:“小女今年一十六岁。”他浓眉微皱转头对黎雪姿道,“还不快过来给娘娘见礼。”
黎雪姿缓缓走过来,白色的裙摆随风飘舞,风姿卓越,行走的时候还连连咳嗽。
“娘娘,小女天生便有不足之症,曾多方求医却依旧不能除根。是以每年都会在除夕过后去清风庵吃斋抄经。”黎景淮道。
“请娘娘赎罪,今日本是为送替太后抄的南华经而来。”黎雪姿盈盈跪下,“民女自幼有心疾,太后知道后每逢隆冬都会赐千年雪灵芝给我。民女感恩,是以总为太后抄经。”
众人见她娇柔,确似有不足之症,听她如此一说,才恍然。心中不免可惜,如此绝代佳人却有这种疾难之症,不然今日皇帝一定会指一门好亲事啊。朝中也有不少官员知道此事,赵芳菲嘴角露出一个幸灾乐祸的笑。依依却觉得心中难过,如此美丽的人儿跟她有一样的病,她能感同身受黎雪姿的痛苦。
煊盛帝眸光一动,“来人!快扶黎小姐起来,有病之人就不用跪了。”
“既然要为太后送经,在我这里耽搁了倒是我的不是了。”虞贵妃淡笑。话语里已经充满讥嘲了。
依依知道黎相的妹妹便是已故的黎皇后,黎相自然是拥护安王为帝的。所以虞贵妃不待见他也应该,只是……黎雪姿沉静清雅,不像是会算计的,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在这里,又惊艳四座呢?
“既然来了,就用了膳再去吧。母后那里我会交代。”煊盛帝似乎很看重黎相的女儿,态度格外可亲。黎雪姿躬身行礼后跟着宫女坐到了曹静月的身边。
四周的闺阁千金纷纷不忿,却也不敢说什么。本来这次宫宴的目的大家都很清楚。意在皇帝给几个尚未婚配的儿子选妃,其中位份最高的当属楚王。众位小姐本来就存着当王妃的心愿,心知楚王并不是很得圣宠,但毕竟是位亲王,将来也必定荣华富贵,位高权重。今日一见这楚王司徒銘鉴的绝世风姿,且这么受到皇帝的重视,都恨不得使出浑身解数博得楚王注目,如此倾世绝艳的男子让人忍不住泛起倾慕。
赵芳菲拿起茶杯喝茶便看到不远处坐着的依依,想到刚刚楚王救起她并抱她离开的样子,心中越发忿恨不平。此刻,见依依只穿了件杏黄纱裙,头发有几缕掉落额前,微微泛着清白的脸上五官平平无奇……不由刻薄道:“楚王善心救了妹妹,可瞧清楚妹妹的尊容了?可知道妹妹乃裴将军退婚之人了?”
依依正想说话却听煊盛帝道:“鉴儿,此次打败丕族,朕允你一个愿望,称今日众爱卿都在便说吧。”
楚王站起来,走到皇帝面前恭身跪下,他乌黑的发直垂到地上,俊美无俦的侧脸微微低下,他的声音恭敬中透着一股坚定,“儿臣想请父皇赐婚。”
煊盛帝目露喜色,欣然道:“哦,鉴儿是钟意哪家的小姐呢?”
除了梨花在空中飞舞以及枝头鸟鸣的声音,一切都静止了下来。大家都似乎屏息等待着楚王的回答。
晋王司徒铭铎眸光微沉,他本以为这个弟弟的愿望必定是干
政或是讨要兵权……不料……他唇边泛起一个冰冷的笑意,朝中各大臣都有各自拥戴的皇子,唯独裴云沂、兵部尚书赵朴之以及大理寺卿常存志行事端明,并无特别偏向。但却不知这赵朴之早已经是他的人了,若是司徒銘鉴开口要娶赵芳菲,那正好为他所用。他的这个一向默默无闻的弟弟如今显露的才华还真教他始料未及……
楚王垂眸声音沉稳中带着温柔:“儿臣钟情柳寺卿的千金柳依
依,还请父王成全。”
此言一出,众人面面相觑均觉得不可思议。煊盛帝微微一怔,随即问道:“这就是你的愿望?”声音里已经饱含失望。这些天他将这个一直被忽略的儿子留在身边,就是要看看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没有算计和谋略的人不可能用两万兵马打败丕族的十万大军。然,整整七日在皇宫里,楚王除了每日亲自到他母妃岚妃的华兰宫打扫外就是在御书房陪自己下棋。每天随侍在侧,他也就这一些大臣的奏折问楚王的意见,他给出的意见往往精辟独到,睿智宽达,却绝不偏私。
因为那些往事,他不愿意看见这个儿子。然而那天当銘鉴突然来到御书房讨要兵马攻打丕族之时,他才发现这个儿子已经在他不经意的时候长得如此高大挺拔,风姿隽然。他们司徒家的人个个出色,他一向喜欢外貌出色的孩子。然而,銘鉴的清华绝色让他立刻想到另一个女子,久远的快要忘记的容颜……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痛一丝狠,于是他允了銘鉴的请求,却只给了两万兵马。两万兵马要对抗丕族十万骑兵简直是以卵击石,他给出兵符的时候看到銘鉴乌黑的眸子清明一片,没有丝毫迟疑。看着他离开,突然心头涩痛。这是他的儿子,他几乎没有花过一天时间疼爱的儿子,也许这一去就是永诀了。
月余过去,当南方捷报传来他心里又松又喜,原来他是这么不舍得銘鉴死。待銘鉴回来,他直接将他封为楚王。
当然,还有一层原因,就是用銘鉴来制衡晋王。一直以来的宠爱,似乎让他这个儿子忘乎所以了,不惜勾结朝臣扩大势力,也许某一天,他这个父王在他眼中都会是一颗绊脚石吧?
此刻,煊盛帝望着端跪于地的楚王,心思千回百转,果然是一个痴儿,丝毫不懂得争权之心。有着卓绝的谋略却有一颗安分的心。难道他看不清朝中局势吗?娶一个柳依依于他有何用?他微一沉吟,问道:“柳依依?便是刚刚你救的那位小姐?”缓缓转动手指上的扳指,“现在何处?”
一个身穿黄色衣裙的女子从人群中走出,她缓缓的走到楚王身边跪下,“皇上万安。”
煊盛帝微微低眸,见这女子脸色苍白,眉尖微蹙,一张脸孔五官平淡,平凡得犹如地上的沙石。心中不喜,道:“柳小姐,似乎早前与裴将军有婚配。”
“回皇上,裴将军已退婚。”依依低头道,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她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她其实很惊惶也很紧张却要装作很平静。
“皇上,楚王的眼光真是独到啊。”虞贵妃微微讥讽,“柳小姐必定是才华出众呢。今日韶光好,要不也施展一下才艺?”
依依一僵,琴棋书画她都只识皮毛……
“启禀父皇,依依适才落水身子还未恢复,请父皇和娘娘体谅。”楚王恭声道。
众女见楚王如此人才又是这样尊贵的身份却执意维护柳依依,都是又羡又妒。赵芳菲更是心中不忿,眼里的怒气几近喷发。
煊盛帝眸光微沉,半刻才道:“今日朕便允了你这愿望,但柳依依毕竟曾遭退婚,嫁于你做正妃不成体统,现就做个侧妃吧。”
众人均想,以楚王之尊,柳依依能为侧妃依然是高攀了。这女子无才无貌,出身更不算显赫,也不知楚王何以钟情。
“我会再为你挑选一位正妃,平身吧。”煊盛帝淡淡笑了笑。
“父皇,儿臣只钟情于柳氏,不必再选正妃,请父皇收回成命。”楚王的态度依然是谦恭的,却带着一股执拗。
他的话一出,四座皆惊,都暗忖楚王是什么时候对这柳依依情根深种。皇帝要为他挑选的正妃,必定是身份显赫的小姐,如今储君未立,这关系到他将来的命运……没想到他就这么放弃了。
“放肆!”煊盛帝沉怒。
满朝大臣齐齐跪地,“皇上息怒。”
唯有虞贵妃带着一个娇笑,“皇上,别气坏了身子。”
依依低匐在地,心潮起伏,即便自己曾经救了他,也不值他这般对待自己。心里微微发苦,却又涌起一股甜味来。身边是那人身上似麝如兰的味道,她只觉眩晕混乱,刚刚惊惶的心却渐渐定下来。
“父皇,儿臣这次攻打丕族幸不辱命,是因为战前便孤身入得丕族可汗的营帐窃取他们的兵马分布图。”楚王的声音平缓,“分布图到手,儿臣却被鲜于擎发现,他派了他们的四大侍卫一路阻截,到得洛巷之时儿臣已经身受重伤。”
皇帝望着跪在地上低着头的儿子,赤色的暗纹锦袍,乌黑如瀑的头发,他从未关心过的儿子,却一路在生死间挣扎。
“在洛巷红山村,儿臣被他们追上,是依依不顾性命救了儿臣。那时起,儿臣便在心里起誓要一辈子爱她护她。”
楚王说完便一磕到地:“求父皇成全。”
皇帝半晌没有说话,依依心里动容,本就落水受了寒,此刻心又隐隐痛起来,看着地上微小的石子渐渐变得模糊。终于眼前一黑,人事不知。
……
……
依依再醒来已经是两日后的清晨,叶儿兴高采烈的道:“小姐,你终于醒了!”
依依看了看一脸憔悴的丫头,只觉乏力,心口却已经不再疼痛,“我这是睡了多久?”
叶儿噗嗤笑了,“小姐睡了整整两日。”她将烟罗帐拉起,“那日是楚王殿下亲自抱小姐回来的。”
依依脸一阵发烫,狠狠瞪了叶儿一眼。
“原来楚王殿下是这般神仙一样的人物,他还深通医道,为你施了针才离开的。”叶儿说,“昨日今日楚王都派了人来问小姐的情况。”她合掌道,“阿弥陀佛,老天垂怜,这次总算让我家小姐求得好姻缘。“
“你胡说什么?”依依脸涨得通红,下床接过丫鬟递过来的毛巾。
“今晨圣旨已下,小姐被指为楚王侧妃,下月十五就完婚。”叶儿笑道。
依依一怔,看来皇帝还是介意她的出身和曾被退婚的过往。
“皇上本来欲赐婚赵芳菲为楚王正妃,听说楚王在曜坤宫前跪了一天一夜才让皇上收回成命。所以,小姐虽是侧妃,实则便是楚王府的女主人啦。”叶儿欣喜道。
依依百感交集,她无意间救了他一次却得到这样的相报,是缘吗?如若只是为了报恩,却是一辈子啊。依依从不曾自卑过,如今想到他的谪仙之貌和惊世之才却自犹疑。心里有种从未有过的悸动,像是春水破冰的涌动,那种暖充盈着整个胸臆。
一个月的时间飞快掠过,由于楚王的关系皇帝擢升柳邦原为户部侍郎,连柳益成也得回朝堂,在大理寺任了大理寺少卿。现如今,皇帝突然格外重用楚王,允其每日在御书房随侍,和皇帝共议朝政。虽无明确的职权,但是这份殊荣是任何一位皇子都不曾有过的。
自宫宴起,依依便没有见过楚王。想起梨花纷飞中那个男子清绝俊逸的男子,想起再过几日便要和他共度一生,是真的吗?她看着薛姨娘忙进忙出,最要命的是不准她出门,说大郢的风俗是新嫁娘前一个月不能出府。她不善女红,整日只能呆在房中,自是极度郁闷……
这日黎相千金却亲自到府祝贺,煊盛帝极为信任黎相,是以黎景淮确实可以说是权倾朝野。薛姨娘亲自将黎雪姿带进依依的房间。
“妹妹一向可好?”黎雪姿身穿淡蓝色开襟纱裙,袖口分别镶着黄色云纹,梳了个芙蓉髻,温温婉婉的笑看依依。
依依大喜,“雪儿!”她亲热的拉起黎雪姿的手,“那日宫宴见你气色不佳,现今可好些了?”
雪儿手指微凉,笑道,“好多了,今天特来贺妹妹的喜事。”说着从手臂上退下一个深蓝色的镯子,套上依依的手臂,“此乃西域的冰蓝雪玉,极为难得,对心疾有格外的好处。”
依依只觉手臂一凉,那玉镯深蓝中透着淡淡紫光,竟是从未见过的材质,忙道,“雪儿,你也有心疾,如此贵重之物我不能要!”依依势将镯子取下,却被黎雪姿死死拉住,只见她眼眶微红,“我们也算同病相怜,那日在酒楼又得你舍身相护,在我心里已经当你是我的妹妹!我的心意,你还要推拒吗?”
依依心里感激,握住雪儿的手,“我是开平十一年,四月初六生的,姐姐你呢?”
“我大你一天啊!”雪儿笑着说,“想不到我们竟是同年同月生的。”
两人又闲话了一会儿,黎雪姿便起身告辞。走了才没多久,依依想起她即赠了如此贵重之物,自己也要回赠啊。便从脖子里取下一块通体没有一丝瑕疵的白玉,那玉仔细看透着隐隐的粉色,上面刻着一个奇怪的图案,六个工整的花瓣,花心为六角形。这是她母亲留给她的东西她从不离身。
穿过回廊,才走到拐弯处便听到黎雪姿丫头沉香的声音:“小姐,这镯子你怎么能轻易给了她去?”
“住口!”黎雪姿声音甚为严厉,“我爱给她!那容你随便置喙?”
“小姐,我知道你心里难受……”沉香突然就哽咽了,“你也知道……”
依依觉得这样听她们说话似乎不妥,急忙叫道:“雪儿,请留步!”
她走上前,才发现黎雪姿脸上犹有泪痕,不由迟疑,“雪儿,你怎么了?”
黎雪姿笑道:“我哪有什么事,只是为妹妹高兴罢了。我明天就回清风庵礼佛,妹妹大喜之日我恐怕不能来贺了。”她身形本来就瘦,几日不见仿佛又清减了,整个人如随风摆荡的薄柳,无依无靠。依依心里莫名的一酸,拿出白玉,“此玉是我娘之物,我从小戴在身上,姐姐若不嫌弃便收下吧。”
黎雪姿微笑着接过,“我收下。待过些日子我便回来看你……”
黎雪姿走后,依依轻抚着腕臂上那个微微带着凉意的镯子,心中温暖。这是有生一来第一个朋友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