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壁》灵垢

7、乌云

　　迪达拉把手里的粘土鸟向飞段的面前一扔，那只粘土鸟立刻就扑腾着翅膀，一副要飞翔的样子。
　　“飞段！角都！快上来！”迪达拉的声音在此起彼伏的爆炸声中传来。角都立刻拉着飞段站在了粘土鸟上。粘土鸟带着他们一下子就冲上了天空。
　　两只鸟在天空中快速地向着川之国的天空飞翔。迪达拉和蝎不断地向身后看，已经不能再爆炸了。这样只能暴露所在的位置。迪达拉让粘土鸟飞的更快了一些，向着川之国即将到来的雨季。
　　一条水鞭用力地缠上了飞段和角都所在的粘土鸟的身上。粘土鸟的身体开始摇晃，飞翔也变得不稳，迪达拉用尽力气与那条水鞭抗衡着。身后的蝎已经开始向那条水鞭扔去锋利的苦无。但是没有用，苦无切不断柔韧性极好的水鞭。迪达拉的额角上已经出现了几滴汗水。
　　飞段和角都的身体也在那只粘土鸟上变得极度不稳起来。角都努力地使自己保持平衡，一面又用手把着飞段以免他掉下去。飞段的手死死地抓着角都，手心里因为太过用力出了些冷汗，紫色的眼瞳里有些一闪而过的紧张，这些角都真切地看在眼里。角都鲜绿色的眼瞳里渐渐地充斥了许多很复杂，飞段怎么都不会明白的颜色。那些东西像是风之国的黄沙一样肆虐地在角都身体里呼啸着，叫嚣着，挣扎着。飞段抬头看见了角都的表情，可是他理解不了角都脸上的神色和眼睛的东西究竟是什么情绪。只是那种心慌的感觉越来越猖狂。
　　角都像是决定了什么一样，微微地皱起了眉。他的手依旧紧紧地抓着已经快要站不稳的飞段，但是他的眼睛已经不在飞段身上了。
　　“迪达拉，你别再消耗查克拉了！他就是想等到你的查克拉不足之后把我们拉下去……”
　　角都在对面大喊的声音传进了迪达拉耳朵里。迪达拉抬起头看着死死抓着飞段的角都。那种怪异的姿势让飞段还没致于从粘土鸟上掉下去。迪达拉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蝎也一样。他们都知道角都的话并没有说完，他们沉默地看着角都，他的胳膊已经环住了飞段的后背，姿势也已经变成了他在抱着飞段。粘土鸟的身体还在不停地晃动，但是飞段一直都没有掉下去。他们都不再说话，都在等着角都的后半句。就连飞段，也有些紧张地看着角都。整个世界，只有迪达拉在暗暗用力保持着那只粘土鸟的身体。
　　“我去拖住他们，你们带着飞段赶紧走吧。”
　　角都的声音并不是特别大，但是迪达拉和蝎都听到了。清清楚楚地听到了。飞段的紫色瞳孔一瞬间收缩，由于太过惊讶而没说出话来。脸上的表情也停留在了震惊。迪达拉和蝎的脸色变得沉重，定定地看着角都。
　　“角都，要走一起走。”迪达拉更加用力地控制着那只身形愈发不稳的粘土鸟。冷冰冰的声音划开了云朵。
　　角都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他们现在应该只发现了我们这只粘土鸟。你们趁他们不注意，赶紧带着这个臭小子走吧。迪达拉你再松手，我装作被他们拖下去去牵制他们，你们就趁着这个时候赶紧跑吧。向川之国跑。”
　　迪达拉和蝎的脸变得有些冷漠，但谁也不知道冷漠的表情背后充满的是什么。是残酷，还是不舍。他们定定地看着角都头一次变得有些温和的脸。他的手依旧放在飞段背上，胳膊也依旧有力地环住飞段。那确确实实是拥抱的姿势。角都把飞段的头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双手从背后把飞段围绕起来。迪达拉和蝎也看出了其中的情意和角都的决心。也看着飞段声嘶力竭地喊叫。
　　“你这什么意思啊！我就这么弱么！你凭什么要去牵制他们啊！你要去的话我跟你一起啊！凭什么要我们怕丢下你先跑！”
　　“我告诉你角都，要死的话我跟你一起！”
　　整个天空已经听不到粘土鸟用力扇动翅膀的声音了。只有飞段大喊大叫的声音真切地带着单纯的颤抖进到上空的每一个人的身体里大幅度地颤动。
　　角都的表情并没有变。只是飞段能够感觉到角都拥抱住自己的手变得更紧了些。飞段有些吃惊，眼泪不停地落下来，流到角都脖颈上，传来滚烫的热度。
　　角都的拥抱是温柔的。
　　飞段一直沉浸在这种想法里。意识也有些模糊。只觉得身体突然感觉到了空中的冷风。就发现自己已经被角都高高地举起，举在头顶。飞段一下子明白了角都要做什么。在空中大喊大叫起来。

　　“角都！你不能这样！你放我下来！死就死了有什么的！我一个大男人还怕死么！我说了要死一起死！你快放我下来……”
　　“你不是想去川之国去看那里的雨季么？”
　　角都的声音从身下混着冷风传进耳朵里，带来一阵刺痛。眼前的视线也变得有些模糊，不停有眼泪顺着眼角流入发间，身体也变得动弹不得。
　　“川之国的雨季就要来了。现在去的话等不了多久你就可以看到雨季了。”
　　飞段的眼中涌出了更多的滚烫的热泪。只是还没来得及滴落，就已经被这阵阵的冷风吹打得毫无温度。飞段的声音哽咽着，在不断刮过的冷风中被打得粉碎。可是角都依旧听得清清楚楚，这是他认识飞段以来记忆最清晰的话。
　　“至少让我陪你一起，我们一起去看雨季。”
　　角都头一次笑了，笑得很温和。他手上一用力，把飞段扔向了对面的迪达拉和蝎。不断有乌云漂浮过来，飞段的身影被那些乌云遮住，并没有人看到。迪达拉和蝎看到飞段被扔了过来，急忙伸手去接。就当迪达拉和蝎把飞段放到粘土鸟上时，迪达拉突然发现自己的手就在刚刚接飞段的时候松开了。另外一只粘土鸟已经不再受他的控制了。
　　迪达拉急忙向角都的方向看，那只粘土鸟正以飞快的速度向下坠落着。而角都的脸上，依旧是那副他们从未见过的温和表情。他的身影逐渐越来越小，角都下坠的同时迪达拉看懂了他的口型。
　　“快走。”
　　迪达拉的心一阵刺痛。看着角都不断坠落。
　　角都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不断下落。但是他第一次，冲着自己的同伴，微笑。迪达拉，蝎，包括飞段，谁都没有看到，角都的脸上有一滴眼泪。虽然现在已经冰凉，但是在他把飞段扔向迪达拉他们时他清晰地感觉到了从飞段眼里流出的洒在自己脸上的眼泪。温度是滚烫的。就像飞段无时无刻都精神饱满的脸和充满力量的身体。
　　他稳稳地落在地上。看着眼前不知道有多少的援军，脸上并没有一丁点紧张或是害怕的神色。反而有一种释然和安心。
　　被蝎扶住的飞段看到站在援军面前的角都，眼泪不断地打在蝎的胳膊上。他下意识地想要大喊角都的名字，但是被蝎死死地捂住了嘴。蝎紧紧闭着眼睛，绝美的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任凭飞段的眼泪不断地流到他捂住飞段嘴巴的手上，闭上眼后的黑暗涌现出一片鲜红。
　　飞段的身体动弹不得，嘴也被蝎死死地捂住发不出声音。他紫色的眼瞳里满满地浸满了撕心裂肺的悲伤。他的眼睛一直盯着角都，希望他能回头看自己一眼，但是角都终究没有。他只是一味地冲进人群里，然后被人群包围住，看不见了。
　　“迪达拉，快走！”
　　蝎的眼皮一阵猩红。声音也像储存了几千年的寒冰冷入骨髓。迪达拉像天空一般湛蓝的眼睛里是无尽的悲痛。他把头转向前方，粘土鸟开始快速飞翔。飞向川之国即将来临的雨季。
　　蝎突然觉得，角都那时是真的拥抱了飞段。那里面蕴含的，飞段所不懂得的，应该就是角都无法表达的心意和对爱人的不舍与诀别。
　　远处的乌云越来越灰暗。天空也被染上了灰色，川之国的一切都像是用笔勾勒出来的虚幻的画面。那些大片大片的乌云，像是爆炸时不断翻滚着，涌动着的硝烟。一瞬间就会变成人们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