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恋狂》淡淡Ying

1、1

　　因为那个所谓的未成年人保护法的缘故，原本应该成为头条的那一则新闻被及时的删掉。

　　然而，这并不影响这个事故会在事件发生的那一条村子里被传得沸沸扬扬。

　　村里的大大小小都热火朝天地谈论着，只要是跟那个孩子有点干系的人都会被整天纠缠着不放。

　　与此同时，作为事件的主人公，有生以来第一次坐上了小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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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条清澈的河流流淌过这么一个民风淳朴的农村，田亩整齐地排列着，一幅自然而又怡然的山野景观如画般映入了来这里度假的人的心。

　　小河的下游，总会有两三个高矮肥瘦不尽相同的村妇拿着木桶和搓衣板在洗刷一家老小的衣裳。

　　“唉！你们说陌娘子他们家可还真苦，以前早上求医，晚上求神地才保住的单传，眼看现在跟折了没啥区别。”

　　一位稍胖的村妇，卷着衣袖，使尽力气想要将那新衣裳上自家孩子刚弄的污渍搓掉。手上没停，嘴上也没停：

　　“你看再过多几个月，小路就可以穿回正常衣裳了，没想到那些下乡来给咱们的娃带文化的小哥们就这么跟小路聊了一会就都认为那个娃是什么难得一见的天才，哇，陌娘子她都不知道自己高兴成的那个傻样，直给村里的孩子发鸡蛋，我家那仨孩子就拿了好多，还特地拿了一部分给他们家大姑娘做嫁妆的钱来弄了一顿好的，请了好些人，只是没有请我们家，也难怪后来会出这样的倒霉事。”

　　旁边一直听着的另一个村妇听见她这么一说不禁一笑：“我看呀，你是在怨他们没请你才这么的吧。你也是的，你去他们家来回都要一个时辰，跟别人计较个啥劲，而且那些饭不吃也罢，吃了怕会有鬼上身。”

　　说着那位村妇脸上显现出了一丝得意：“还是俺家牙子好，虽然不是那个什么天才的，没有什么东西都一学就会的本事，但胜在机灵，而且各方面都健健康康的。”

　　“而且呀，那个小路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是什么天才，阴阳怪气的，整天闲着无聊就坐在河边，看着那些水，也不像其他小孩子一样下水玩，每次经过都感觉阴森森的，让我鸡皮都起来了。其实啊那个陌路只不过是聪明那么一点点而已，要说比我们村里孩子都聪明得多，我看不可能……”

　　“哟~话可不能这么说。”

　　又是一位村妇抱着木桶和搓衣板来这里洗衣服，和刚才说话的那两位不同，比起她们这位要年轻得多，也风骚的多，最近也更是成了村里热点人物，不为什么，就因为她跟那个人做了十多年邻居，而且也只有她才能总是被她们话题中的陌路很热情的叫一声“漂亮阿姨”。

　　“看你那牙子一会活泼，一会安静，神经兮兮的，除了没人家聪明之外活像了小路干那事之前，如果真那样，按那几位支教小哥的话来说，我们村又要少几朵未来的花朵了。”

　　“呸呸呸！阿萍你说话咋就这么晦气呀，不说了，回去做饭去。”

　　看着远去的身影，稍胖的那位村妇转过头来跟被叫做阿萍的女人说：“阿萍不是我说你，你还是离那家子远点，晦气！”

　　“什么都没有你的嘴巴晦气啊~杨嫂。还有我王萍可是看着小路长大的，人家可是货真价实的比你们一个两个都聪明懂事！”

　　说我王萍就开始洗起了衣服，完全不理会杨嫂还在念叨着的那一句：“如果杀人也算是聪明懂事，那这个世界还真没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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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次来到城里，却是到那个精神科病院。

　　第一次做小汽车，坐的却是警车。

　　总有种让人觉得有种莫名的悲哀。虽然这种悲哀仅限于他们家的人。

　　穿着母亲特地给他准备的崭新的白色连衣裙，又黑又长的发就这么搭在肩上，眼睛黑得如同石墨般，一眼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精致的东方洋娃娃。

　　而他就是被村里不断讨论着的那个孩子，陌路。

　　【哥哥，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害你被关进这个跟笼子一样的地方。本来，本来你来到城里是上很好的学校的，对不起。】

　　带着让人无比生怜的啜泣声，带雨梨花的，明明是一样的脸，明明是一样的声线，但是他总是会多一分阴柔。

　　【我说过的，水水，我不怪你。】

　　【可是我感觉到哥哥好讨厌这里……哥哥不喜欢的东西，好想毁掉，但是没有能力，好讨厌。我是因为他们想要伤害哥哥才这样对他们的，我不允许哥哥受伤，即使是爹爹也不可以。对不起，哥哥。哥哥肯定是讨厌我了。】

　　【你明明就知道我绝对不会讨厌你的。】

　　【哥哥。】

　　【没关系的，水水不要再伤心自责了，这样的话会连带我的心情都变糟糕，来，笑一下，我喜欢看水水的笑脸。】

　　【嗯！】

　　在警车内，洋娃娃勾起了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

　　虽然看不见，但是还是会觉得

　　【好美。】

　　就在一个星期之前，在那个偏远的小村庄，就是这么一个不到十岁看起来无比赏心悦目，瘦小而又虚弱的孩子活生生的将同村的三个年龄相仿的孩子，并且还严重砍伤了自己亲生父亲的右手。

　　而作案凶器就是当时附近的一把砍柴刀。

　　若不是当时一位体术较好的支教老师及时打晕了他，事态都不知道会发生成什么样子。

　　原本一家子美好的梦就像是泡影一般，一戳就破。

　　原本欢天喜地家里，现在除了哭声，也只剩下哭声。

　　陌路是家里唯一一个儿子，有三个姐姐，一个妹妹，所以对于全家人来说他就是个宝。

　　当知道陌路是那种学东西一学就会的天才的时候，当知道自己儿子可能获得免费的教育的时候，你们不懂他们是有多开心。虽然原本就觉得陌路是个很聪明的孩子，但是从外人那里说起来，怎么说也是不一样的。

　　然后他们难得那么阔绰给他们这么值得骄傲的儿子做一顿好的。

　　真是个值得骄傲的乖儿子，

　　陌大娘还是第一次看见流了这么多血的丈夫，还有这么多的警察。

　　乖儿子做了万恶不赦的事情，也是他们家失去了唯一的劳动力。

　　他们说她的孩子有很严重的精神病，而且具有双重人格。

　　那是什么？她不懂。她只知道，她的宝贝儿子要被当成疯子，关到一个封闭的地方。

　　而她除了哭之外什么也做不了。

　　看着那漂亮的小汽车，她还是第一次觉得儿子去城里是这么恐怖的事情，明明之前还一直为儿子能进城而高兴的啊？

　　“小路，你现在到底是我的儿子还是那个住在你身体的另外一个人。”

　　母亲的眼里有着说不尽的泪水。

　　“娘，‘我们’都是你的小路啊，是同一个人，没有其他人，都是陌路哦。”

　　“那么杀人的是谁？”

　　母亲的眼里带着说不清的情感。

　　“是我啊，娘要责怪我们，对不起，我只是想保护哥哥。因为我很爱娘所以求哥哥让我出来，但是哥哥也有看着娘的。如果娘不喜欢的话，那么现在换哥哥吧。”

　　“没有的是，那个哥哥就是小路吧，你叫什么名字。”

　　“陌路啊，娘不是说这个名字娘你自己给我改的吗？”

　　“娘的意思是，被你叫做哥哥的那个真正的小路是怎样叫你的。”

　　“娘，我也是小路啊，但是哥哥是叫我水水的。”

　　母亲眼里开始有了说不出的苦涩。

　　“水水是吗？因为你们两个都是小路，所以娘有点混乱，要不然这样好了，娘给水水你去了名字好不好？就叫做陌水，怎么样？”

　　尽量扯起一个笑容，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和蔼一些。

　　看见了母亲的笑了，陌路也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很好看。虽然说以前经常能看见这么一个笑容，但是只有今天的才让这位母亲觉得无比深刻。

　　“嗯！”

　　“水水要乖，要听话，这样才能尽早的放小路出来知道了吗？”

　　“我一定会的，娘。”

　　陌路一下子抱住了自己的母亲，让这位母亲不禁一怔。

　　对于陌大娘来说，陌水就像是忽然间冒出来，但却又很熟悉的儿子一样，不更准确来说陌水给她的感觉是个女儿，一个会让她觉得一瞬间很温暖的女儿。

　　只是没有一个母亲会希望自己孩子是个杀人犯，她也不例外。

　　所以她刚才才竭尽全力的想将陌路和陌水区分开来。

　　即使水水再温暖，但是他的母亲还是打从心底的怨恨这位让自己的儿子变成杀人犯的女儿，她爱的只有她那个优秀的乖儿子。

　　只可惜，“他们”永远都是同一个人，“他们”永远都是陌路。

　　永远是她的儿子，永远区分不开，直到，死亡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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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年，只是一个瞬间的回眸。

　　长大不少的陌路穿着典型的病人衣服，头发被剪成了小碎发，静静地坐在病床上，不说一句话。

　　白色的地砖，白色的大褂上像是开满了鲜红的花朵，异常娇艳、夺目。

　　就像是刚才主治医生给他讲的那种日本的彼岸花。

　　火红得，像是死亡的颜色。

　　【哥哥生气了吗？】

　　【嗯，确实有点。】

　　【对不起，我又惹麻烦了，我没有遵守和妈妈的承诺，明明就快要出院了。】

　　在意识里，水水的声音像是快要哭出来了。

　　冷冷地望着前一刻还兴高采烈地和自己说话的主治医生，水果刀实打实地插在了他的胸膛上，血不断地留着，就像是他那雪白的大褂在不断开着一朵又一朵的彼岸花，格外美丽。

　　医生的手一颤一颤的，嘴巴一合一合的仿佛是想向眼前这位13岁不到的小孩子求助一般。

　　而陌路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仿佛就是在看一只狗一样。

　　【没关系的，你只是不想我们分开罢了。所以水水，我不怪你，就算是喜欢的人也不能将我们分开，因为我爱的，只有水水一个。】

　　良久，听见无意中经过的护士发出那撕心裂肺的尖叫声，陌路看他的眼神更加的冷了。

　　【对于他，只不过是有一点舍不得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