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落笙箫处》此间少年依旧

4、我比谁都有面对的勇气

　　“哥，早啊。”慕轻帆下楼后就看见慕轻落一脸惬意的笑容，欢快地打招呼。“早。”慕轻帆坐在慕轻落左手边，拿起手边的报纸，赫然展现在首页头版的是傅席笙携季辛出席昨天晚会的照片，男才女貌，天生一对之类的赞美层出不穷。慕轻帆不自在的轻咳一声，斜睨了一眼慕轻落的脸色，后者神态自若的对付自己的早餐完全不像是知道消息的人。
　　“落落，你也不小了，别整天就这么单着。我看小白还有那个王奕舞都还不错，找着好的就定下来吧，别再挑花了眼。”慕轻落一口咖啡呛在喉间，整张脸憋得通红，双手还不停地慌忙摇着。慕轻帆瞪了一眼，抚着她的后背帮她顺气，“哥，我们仨只是朋友，人家都有人的。再说了，你都还没定下来我着什么急。”慕轻落起身拎起一边的包，夺路而逃，“我上班要迟到了，再说吧。”慕轻帆无奈气结：“你那个工作，喂，丫头”话还没说完慕轻落已经穿好鞋离开家，留下慕轻帆还未来得及说完的半肚子话。
　　坐在出租车里，慕轻落拿出电脑上网收邮件，不经意间又看见了那片占据头版头条的新闻，不禁苦笑。哥还以为自己没看到，旁敲侧击看自己目前对傅席笙的态度，这么显眼这么高调想不看见哪有那么容易。只是对傅席笙态度如何都无所谓了，怎样的态度都不会对他们是陌生人的现实有所改变。或许当初傅席笙选择让自己离开是因为他对他们的感情有十分的信心，相信即使隔着千山万水他们依然能够相守。可是她慕轻落没有那种勇气，所以她害怕，她苦苦相求，没有人能帮她，对啊，连傅席笙都坚持要把她送出去了还有谁会帮她留下呢。
　　慕轻落关闭网页，脑海中不停浮现曾经的美好。出租车的车载广播里传来熟悉的音乐：你不知道我为什么狠下心，盘旋在你看不见的高空里，多的是，你不知道的事慕轻落双手按上太阳穴，毫无章法的胡乱一下轻一下重地按：“师傅，我昨天没睡好，能把广播关了让我睡会儿吗？”慈眉善目的师傅立刻关了广播：“你们现在年轻人啊，工作压力太大了。我儿子也是，经常失眠呐。”一边说一边关上窗户：“没事，你睡吧到了我叫醒你。”慕轻落无奈地弱弱扯扯嘴角：“谢谢师傅啊。”侧头看着窗外，一直在飞速流过的是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不知是哪一座写字楼的镜面墙壁反射的光刺伤了慕轻落的眼，晶莹的眼泪像倾盆大雨，撒满衣襟。
　　“喂。”沙哑低沉的语音穿过手机，那头的白黎翔有片刻的静默，那么明显的悲伤硬是将心脏狠狠揉搓了一番。“落落，勇敢一点。还有我们在，会一直陪你的。”白黎翔摘下架在鼻梁上的眼镜，两指捏捏微酸的眼角，眼底是不易察觉的无奈。办公桌上还放着傅席笙派人送来的合作计划书，条件实在诱人，可是再诱人的条件都还是比不过能给慕轻落平静的生活重要。挂了电话，白黎翔按下内线：“孙助理，你进来一下。”捏着计划书的双手狠狠攥紧，页边被揪出皱褶，温润的面庞也冲上怒气，修长的眉毛皱成一团。孙晔看到这样的白黎翔是震惊的，可仍是不动声色：“白总。”白黎翔沉默两秒，终是将计划书推到孙晔手边：“扔了吧。我不同意。”白纸上清晰写着是裕景集团送来的合作计划书，孙晔是不理解的，从他专业的角度来看这份计划书对锦江来说是百益而无一害的，他不明白为什么要拒绝这样的合作机会，所以站在桌边没有行动想得到一个合理解释。白黎翔无奈轻揉眉心：“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只是我有一些私人原因不方便和裕景集团合作。你就拒绝了吧，问到原因你就随便敷衍下就好。”
　　事已至此，孙晔已无话可说。他只是一名普通员工，无权去过问老板有什么私人原因要去放弃这次绝好的合作机会，只能按老板的话去执行任务。致电裕景集团，带着十分的歉意婉转地表达了拒绝的意思并表示以后有机会一定会合作，事实上他知道应该是不存在任何合作机会了。
　　慕轻落推开包厢的门：“其实吃个饭而已，不用这么麻烦订包厢，在大堂也可以的。”白黎翔含笑还没来得及说话，一个慵懒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你也太会抬举你自己了，订包厢是为了我，和大小姐你没半毛钱关系。”然后推开挡在门口的慕轻落直接踏入包厢，解开大衣搁在椅背上，朝呆滞在门口的慕轻落招手：“进来说话，快点。”慕轻落抽动嘴角，嘴唇张开又合上愣是一句话没说出来。半晌后才回过神来：“舞！”惊讶地说得出话来，只是指着那个妖媚的男人瞪大双眼。王奕舞无奈，起身将慕轻落拖到桌边，压着她的肩膀坐在红木的座椅上：“我下午的飞机刚到。还不是听说某个没出息的人看到傅先生惊慌的像个傻子”慕轻落恼羞成怒：“王奕舞，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银牙紧咬下唇，瑟瑟发抖。白黎翔轻笑：“好了好了，先点菜吧。”按下手边的手铃召唤服务生，一边递了一杯茶给两个人时间平复心情。
　　厚实的木门被推开，进来的却不是服务生，傅席笙着一件暗黑的丝质衬衫满脸微笑站在门口：“白总，这么巧。刚刚看见还以为是看错了呢。”慕轻落的背脊变得僵直，白黎翔脸上的笑容也敛去了，只是礼貌的轻笑。王奕舞的座位刚好正对门口：“傅先生也在这请客吃饭吗？这家的淮扬菜倒是不错，落落以前就很喜欢，到法国后也是一直念念不忘呢。怎么，傅先生也喜欢淮扬菜，傅先生不是北方人吗？”傅席笙抬眼瞧向对面，眼神冷冽，只是对面的男人不以为意的照旧喝着清茶，面上是不曾变过的鬼魅笑容。白黎翔面不改色的轻语：“傅先生在上海多年喜欢淮扬菜也是情有可原。”慕轻落头皮发麻这群男人是巴不得天下不得安宁，无奈：“傅先生有事吗？”目光向后扫视似乎看见他身后是昨天伴在他身边的美女，心脏紧缩，脸上却是没多少变化。
　　傅席笙插在裤袋中的手攥成拳头，其他人的话都不能把他怎么样，只是慕轻落你又是怎么能轻易叫出这一声“傅先生”的，还真是没心没肺。傅席笙轻挑嘴角：“白总，不知道裕景不久前送到锦江的计划书可是有什么不妥之处。白总会拒绝和裕景的合作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呢，我自问那份计划书对锦江来说应该是利大于弊吧。我劝白总还是好好考虑考虑吧，我向来不会给同一个人三次机会的。”话毕，傅席笙转身向外走去，却又倏地停下步伐：“白总，我觉得想做大事的男人是应该公私分明的。我向来是看好锦江的。”轻带上门，留下一室的安静。
　　“我们走吧。”傅席笙走近站在走廊另一侧的季辛，半低着头接过他手上的银灰色西服向前走去。季辛是看见刚才那扇门里的女人的，虽然没有看见正脸但是光是从那个背影依旧可以猜出是谁。前面不远处的男人的背影看起来有那么一丝的寂寞，季辛不知道那个女人是谁，只是凭着作为一个女人的敏感她也知道那个看似没什么特别的女人在傅席笙的生命里才是最重要的。季辛轻吁一口气，提步追上傅席笙的步伐。
　　慕轻落看了一眼自从傅席笙离开就一直一声不吭坐着的白黎翔和王奕舞：“你们别这样，我既然决定回来了就已经做好准备。我比谁都有面对的勇气。”低低叹了一口气，双手握紧放开再握紧：“你们该干嘛干嘛，别太把我当回事。就像舞说的我比谁都会抬举我自己，放心好了。”尾音有一丝的颤抖：“你明天就回去好好看看那份计划书，别意气用事，是整个公司的事又不是一个人的事。”
　　白黎翔和王奕舞对望，无言唯有轻叹。谁都听出来她话音里的无力，只是既然她不想他们担心那就装作不知道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