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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沙尘暴 ...

  •   侥幸的脱困并没有让我觉得多庆幸,我不能在这里久留,因为不出片刻我立即就会被活埋。我必须回去,回到林子那边或许可以躲过一劫,而且也不知道闷油瓶他们怎么样了。

      身上没有任何防护的东西,我只能脱了夹克蒙住头,扮成阿拉伯妇女的样子。然后往来时的方向走,其实这时候说方向很可笑,我根本不知道要往哪里走,只能凭微乎其微的感觉,却发现根本寸步难行,脚下的沙好像水一样流动,身体失去平衡就往下倒。我干脆就不起来,匍匐着前进。

      这时候我已经完全没有心思去管另一个人了,既然他知道了我骗他,那么,我和他待在一起就会增加一份危险,而且我要在他之前回到营地。

      过程简单不缧述,无非就是爬啊爬。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抬头看到前面黑乎乎一片,是熟悉的胡杨林!我大喜,不顾三七二十一站起来撒腿就向前跑,不得不再一次感谢我的狗屎运。

      我像见到亲爹一样狂奔过去,反倒是不会陷到沙里去。不料乐极生悲,脚下被什么东西缠住,这样的速度,惯性是极大的,我一下子被甩出去,在空中翻了一圈后狠狠砸了下来。

      包在头上的衣服也被甩掉,一口沙子呛得我七荤八素,我赶紧把它重新裹上,头蒙在里面喘气,等稍微平复后,我再回到绊倒我的地方,这一看彻底傻眼了,我们之前睡的帐篷,一大半被埋在沙里面,露出的顶因为被我绊到,支架断了,歪倒在地上。

      我马上又往另一个地方跑去,转了几圈后停下,脚下一软跪倒在地。这个原本应该停着五辆路虎的地方,空空如也!

      就算是龙卷风,也不会把五辆车埋的没顶啊!我心中的急切一下就爆发出来:“小哥!张起灵!”我大吼,“胖子!”

      声音在肆虐的风暴中,没能传出多远,即便嗓子已经喊破。一股腥甜堵得我难受,咳了几声吐出一口带着沙子的血痰来。

      我等了很长时间,等当机的大脑重新运转,等心里的不安消退。在变成望夫石之前挣扎着站起来,还是往林子那边走过去。

      这次走的很慢,深一脚浅一脚,即便是摔了,也不会很痛。

      晚上的胡杨林显得特别狰狞,但此刻却是我唯一的避风港。到里面,或许可以挨过这一晚。

      林子里面的风明显小了很多,我把头上的衣服拉下来,差不多走到林子的中央,看到前面一颗粗壮的胡杨,树干下方有一个半人高的树洞。这棵树的树龄委实不小了,树下面满是自然脱落的枯树枝,有的甚至比我的腰围还粗,层层堆叠,把一小半的树洞都给封住了。

      我小心翼翼的走上去,踩着那一堆枯枝往树洞里去。突然脚下“咔咔”连续两声,我一下子意识到不好,还没来得及叫出来,脚下树枝尽断。

      我的右腿一直到膝盖整个都被卡住,我第一反应是赶快把它拔出来,就赶紧用左脚作支撑,重心向下一用力,发出“咔嚓”一连串的声音,然后左脚也陷了进去。我失去平衡人就往后仰,我心里清楚,如果倒下去,那么这两条腿就折了。他娘的怎么这么倒霉,老子没练过软骨功!

      我虽然秉着一口气想站直,可是倒下时一瞬间的事。我闭上眼睛,等待着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却突然感觉到脖子一紧,后衣领被什么拽住,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只觉得呼吸不畅,本能的叫出声来,拼命挣扎,用手去扯衣领。然后又感觉到后面的东西用了用力,托着我的后背让我站直。

      谁知他一松开我就倒,那东西似乎很郁闷,发出“啧”的一声,干脆穿过我的腋下架住我,我低头一看,那分明是两只手!再加上之前那无奈的一声,一团小火苗自我心底燃起。

      我几乎不敢相信,他就这么倒吊在树上,“小哥……”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发出来的。我抬头正好看到他的头顶,乌黑微长的头发垂下来,扫过我的额头,有点痒。我“呵呵”傻笑两声,一下子什么也不怕了。

      我总觉得有闷油瓶在,就有安全感,他总是在我面临困境的时候如神兵天降般救我于水火之中,亦如这次。

      “站稳。”他对我道,然后立刻松开脚,身子在空中一转,稳稳当当的落了下来,快得我还没来得及往后倒,就被他重新拽住。

      这时我只能看到他胸口的位置,我们两距离如此之近,从远处看就像是我贴在他胸口一样。而事实上,我确实能听到他的心跳。

      我不想这么冷淡的人竟有这样强烈的心跳,很多时候,大部分人包括我,都不把闷油瓶当人看,当然这不是一种贬低,而是他实在太强大太神秘,就像是非人类的存在。没有情绪没有感觉,从不会累,受了伤也从不喊痛,我都习惯了。但在这一刻,听着这样强烈的心跳,才感觉他如此的真实。他和我们一样,胸腔下都跳动着一颗火热的心,他不是只需吸风饮露的神仙,他也要吃饭睡觉;他也会受伤流血,他的伤口也需要上药包扎而不是自动愈合,他和我们一样,只是个凡人。

      我的脸有些微烫,也许是因为脸上有擦伤的原因吧。

      “小哥,我被卡住了。”我拍了拍大腿,对他示意道。

      “嗯。”他表示了然,接着他微微下蹲,圈住我的腰试图把我往上提。

      闷油瓶的力气确实很大,但是随着拉扯的动作,我的小腿一阵剧痛。我连忙制止他,“等等小哥!我的腿,好像有伤。而且你这样用力自己也会陷进来的。”

      闷油瓶没有犹豫,帮我把衣服重新包好,毕竟林子不是密不透风的,然后直接跳了下去,从旁边开始把树枝撤开。过了一会儿,我感到脚下有松动,试着把脚往外挪。

      左腿先伸出来,然后闷油瓶让我坐下来,把缠着我右腿的细枝抽掉。“嘶……”树皮粗糙擦过我的腿,我吃痛的倒吸冷气。闷油瓶停下手中的动作,回头看我,我被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示意他继续,不要管我。

      闷油瓶手下动作不停,不一会儿我的右腿就可以活动了,闷油瓶拎起我的脚踝做了几个屈伸,我感觉没大碍,就对他说:“看来是没事了。”

      我边说着边把脚收回,然而来自脚踝上的手却没有松开,“流血了。”他说着另一只手在我腿侧按了两下。一阵刺痛使我条件反射的躲开他的手,在腿上一抹,湿的,显然流血还不少,应该是被枝条划伤的。

      这几年来,上山下海满世界跑,遇到过各种各样的危险,皮肉伤已经是家常便饭,我已经不是那个养尊处优的二世祖了,哭爹喊娘除了丢人现眼以外,没有任何作用。何况现在这种情况,条件不允许我作进一步的处理。

      所以现在我也只是挽起裤腿,勉强自己站起来而已。我对闷油瓶指了指后面的树洞,示意他我们进去避一避。他看了一眼我的脚,然后点了点头。

      闷油瓶走到我旁边,想过来扶我,我现在最受不了的就是这个,我知道自己好像是敏感过度了,但我真的不想示弱,不想在还没开始前,就让自己变成累赘。我说过了,我不想再麻烦闷油瓶,他也没有义务总是替我做事。

      我对他摆摆手,和他一起钻进树洞里去,闷油瓶还用树枝垒起来做了个“门”。这树洞照理来说应该很宽敞,但是让我们两个这样一窝,顿时奇挤无比。这下别说是心跳了,我连他的呼吸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一进到洞里,闷油瓶就完全沉默下来了,好像再也没有打算开口的意思。可是我心里急啊,有一大堆的问题要问。虽然从事发到现在也才不过短短几个小时,但是这期间一定发生了巨大的变数。

      其实这个时候我的头昏昏沉沉的,完全转不过来,但是腿上的伤因为没有及时处理阵阵刺疼,我才可以勉强打起精神。我心里面其实有点怪闷油瓶,以前的一些事他瞒我或许是因为他认为我是个局外人,但这件事不是我们共同策划的吗?到了这个时候他还不能主动点?

      我理了理思路,然后开审:“小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走了以后,发生了什么变故?营地里一个人也没有,就连车都不见了?”

      我一下子把我的疑惑全盘托出,闷油瓶缓缓开口:“风暴起来后,他们都走了,我回来找你。”说完这么一句,我等了很久,他还是没有接下去的意思。

      靠!我捏紧拳头,早在心里把闷油瓶揍了个鼻青脸肿,这他娘的比憋尿还难受啊!

      “小哥,我是说,我们的计划呢?”我投降,我认输,我继续追问。

      他听到我这么问,身子微微侧向我,可能是在看我,“胖子带着他走了,我刚才说了。”

      ……

      好吧,我姑且理解为胖子带着那个向导孙子开着车跑了,而闷油瓶折返回来找落单的我,没错吧?那么,其他人呢?是和胖子一起走的还是分开跑路?

      你大爷的说的言简意赅凭啥一厢情愿的指望我和你心有灵犀一点通啊!小爷我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啊!

      其实我还有一肚子的困惑要解,但我无力再问了。还是等和胖子汇合之后问他吧。

      我很想告诉闷油瓶,让他改改这个坏习惯,应该多表达一下自己,让对方明白你的意思,而不是让别人来猜测,这样很累的,会交不到朋友。不过说了也没用,他根本不在乎这些。

      天马行空了一阵,腿上的疼痛不仅没有消退,反而有越来越厉害的趋势,而且在之前的沙地匍匐中,两个胳膊肘全磨碎了。我开始不安分的扭动,碍于面子没有发出呻吟,只能咬紧牙关。

      原来我其实一点都没有进步吗?我一直觉得自己的抗击打能力在这几年中有明显的提高啊。心里又免不了自我唾弃了一番。但是身边又坐着一位无敌的榜样,我只有忍!

      嘴里能尝到血腥味了,牙齿不会就这么被我咬断吧,我悲催的想。

      就在这时,一只手捏住了我的下巴,向两腮用力,把我紧咬的牙关分开,不用想也知道是闷油瓶。接着,他的一根手指伸到我嘴里,抵在牙齿之间,我心里一惊,向碰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飞快的把他的手拍开,“你要干嘛?”说完血都往脸上涌,反应过度把我自己也吓了一跳。

      也不能怪我吧,刚刚那样、那样……哎,反正就说不上来,但他做的确实过了。

      “你不能这样。”他淡淡的说道,完全不觉得刚才那样做有什么不妥。“如果不舒服就说出来。”他用委婉的语句表达了“如果很痛就喊出声好了,我不会笑话你的。”

      我微窘:“呃,小哥,那你也不能让我咬你的手指吧,咬破了怎么办?你那血多贵啊!”

      “没关系。”只要是简短的词他答的都很快!

      我当然没有把闷油瓶的手指当棍啃。为了转移注意力,我开始没话找话的和闷油瓶聊天。

      “小哥,你说这胡杨木怎么一踩就碎,不是号称不腐不朽的嘛,按理不应该啊。”

      “……有夸张的成分,表面都是细的枝条。”

      “哦……”我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

      和闷油瓶聊天可以在世界十大未解难题中排上号,我早就知道了……不过是用行动证明了一次而已,死不悔改是我的特点之一。

      所以和他聊天,还不如陪他看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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