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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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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章宇对方进提出如下要求：在会贤居吃过晚饭后不得擅自离开，在不打扰后厨前台工作的情况下随便玩，八点左右送苏会贤回家，不得有误，否则不给肉吃不让睡觉。对此项听上去似乎有些无理的要求，方进毫无异议欣然接受，理直气壮地跟王朝阳几个作了解释，还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地跟苗苑描述了一番智斗金哥的故事，苗苑的小心肝被吓的跳了几跳，连连说方小叔你可得把苏姐姐保护好了千万别让坏人欺负她啊。方进听了就很得意地说，苗苗嫂你放心有我在什么妖蛾子都近不了她身。
陈默听苗苑说了这件事情，闭上眼睛想了一会儿，再睁开眼后对苗苑说“苗苗你找时间带方进去商场买几件衣服。”苗苑眨着大眼睛问为什么啊。
陈默想了想说：“他平时没几件像样的便装，都是迷彩和作训服，下个月去市局培训总要穿得庄重整齐点，给新同事留个好印象。”
苗苑哦了一声点点头。事实证明苗同学很有大嫂风范，第二天上午向护士交待了一番就带着方进去了商场。由于舍不得把陈默一人扔医院里呆太久，苗同学放弃了一贯宁可浪费时间也要货比三家的原则，直接奔男装专柜，心底下还悄悄念叨着，反正是刷方小叔你的卡，我不心疼我不心疼。两个小时后，方进提着十几只纸袋跟在苗苑后面，边走边问：“苗苗嫂，为什么给我买这么多衣服？”
“陈默说了，你马上要去公安局上班，不能穿的太随便，要给新同事留个好印象。”苗苑答。
当方进首尾全新气宇轩昂地站在会贤居大厅时，章宇眼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两只眼睛刷刷刷地冒出一颗又一颗粉红星星，他连连抚胸强忍住一朵即将开放的桃花心，缓了好一会儿才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问：“这位爷，您今儿个没发烧吧？”
方进嘿嘿一乐，“小爷今儿个帅不帅？”
“您哪天都帅，今天更帅。”章宇上下打量着他，叹了口气又说：“身材长的好，穿什么都诱人。”
苏会贤拿着一叠酒水单从楼梯上走下来，一巴掌把章宇从方进身边拍开，踩着高跟鞋绕方进走了一圈，带着几分笑意问：“今天有喜事？”
“没有没有，苗苗嫂带我去买的，让我去培训时给新同事留个好印象。”方进不好意思地扒扒寸头。
苏会贤不再说什么，开始用计算器和章宇核对单据，眼角余光偶尔落在方进身上。这样的男人，穿什么其实并不重要，一出场身上便自带了一种旁人没有的阳光气息，他能把流火化做清凉，把春风化做雨露，把寒霜化做暖阳，他像一棵终年不落叶的绿树，无论四季如何变幻，依旧会青翠挺拔地站在你面前。
此时此景的方进，不得不说，苗苑选的衣服确实适合他，淡灰色的V领T恤，细腻的弹力棉妥贴地包着结实的身材，同色系的深灰运动裤，黑白相间的软底休闲鞋，抹去了平日的随意，平添了几分清爽，让端正分明的脸庞更加清晰起来，浓眉大眼，微微嘟起的唇，古铜色的肌肤，丰神俊朗，一切都刚刚好。
那个下午方进一走进后厨就被一群人轰出来，大厨的原话是，你小子换回原装零件再来吃黄瓜。面点师傅说话比较委婉，好容易穿件新衣裳别整的烟熏火燎的那多可惜咧。
到了晚上，顾客盈门。三楼的包厢被交管局几个科室订去，待宾朋全部落座，苏会贤亲自挨房间招呼过去，敬酒，问候，寒暄，最后每个包厢额外赠了一个招牌菜。走进最后一间双桌套房，抬眼发现桌旁落座的尽是交管局各部门的主管领导，常来会贤居待客的办公室主任胡骄华冲她一摆手，“小苏，来，给你介绍一下。”胡骄华指着身边一个戴眼镜的男人，“这是新调来的乔局长。”
男人站起来友好的伸出手，“你好，我是乔木。”
“乔局长你好，我是苏会贤，欢迎常来。”苏会贤微笑着伸手与乔木礼节性地浅浅一握。
接下来的几天，乔木几乎每晚都在旁人陪同下来会贤居，苏会贤招呼的礼貌周到、亲和热情，乔木离开的时候也会亲自和苏会贤握手说句再见。总之，交管局新调任的乔木局长，年轻有为，儒雅有礼，五官生的并不醒目出色，但胜在皮肤白净身材欣长，气质俊逸有如竹兰当庭，用胡骄华的话概括一下就是，“我们乔局长往交管队伍里一站，真真的是玉树临了春风啊”。
苏会贤不知道，胡骄华私下里已经将她的各项官方信息全部提供给乔木，她更不知道，三十六岁的乔木目前单身，有个十岁的女儿，其妻六年前因车祸去世。
所以某天苏会贤接到乔木电话时，委实吃了一惊。乔木在电话里微笑着问，“小苏，我能不能请你喝咖啡？”能不能请你喝咖啡？对于一个有智慧的成年生物来说，这是个聪明的问句，无论乔木局长问的是谁都不会被拒绝，包括苏会贤。苏会贤一向敏感心细，当然隐约猜出了乔木约她的目的，但人家并未直接点破主题，只是说喝个咖啡而已，明摆着要营造轻松自然不刻意的气氛，除了如时赴约苏会贤别无他选。
周末上午，九月的阳光温和清爽，透过星巴克的落地窗和纱缦，洒落一地明晃晃的金色碎影。苏会贤敛眉低首，轻轻转动着杯中的卡布奇诺。
乔木走进来，眼中的景色可入诗入画。纤细柔软的女子，清秀的眉眼，薄淡的粉唇，长卷发随意地散在肩头腰际，简洁的米色无袖连衣裙，黄绿相间的流苏披肩，米色的高跟鞋，抬首顾盼之间如秋水荡起层层波纹。他轻轻咳了一声在苏会贤对面坐下，点了一杯黑咖。
苏会贤微笑着看他，眼神不语相问。乔木也笑，笑容温润好看，“我能不能叫你苏苏？”
苏会贤点点头：“可以，熟悉的同学朋友都叫我苏苏。”
乔木伸手递过一本画册，“看看喜欢吗？”
苏会贤接过来认真地翻看，谢楚余人物画集，她的心头好。待她翻到最后一页，乔木问：“我喜欢沐风，苏苏呢，喜欢哪幅？”
“绿野。”苏会贤合上画册，继续微笑地看着面前这个智慧优雅的男子，“乔局长约我，只是为了喝咖啡？”
“不止咖啡，还有画。”乔木说，镜片后面的眸色很深很浓。
苏会贤放下手中的画册，轻啜一口卡布奇诺，“你和我好像过了文艺范儿的年龄，还是把脚好好落在地上吧。”
乔木听了微微一笑，修长白皙的十指交叉着放在桌上，“那好，先做个详细的自我介绍。乔木，毕业于西安交大管理学院，男，36岁，现供职于交管局，妻子六年前因车祸去世，有一个十岁的女儿，目前跟着外公外婆在北京读小学，以后可能长期留在北京。”说到这里，乔木微顿了一下，“六年来，我从没有遇到过自己真正喜欢的人，所以一直保持单身。现在有幸认识了你，苏苏，能不能请你，请你陪我谈一场以婚姻为最终目的的恋爱？”
苏会贤沉默了，她把目光从乔木身上收回，望向窗外，一棵高大的梧桐树站在街对面，微风掠过，树影摇摇曳曳。
过了几分钟，苏会贤的视线重新落到乔木身上，看着面前温润的男人，缓缓开口说道：“很抱歉，我想我不能。”
“也许我说的太过直白，你觉得接受起来太突然，我们可以慢慢来，先从朋友做起好不好？苏苏，请允许我追求你。”乔木的语速充满着节奏感，眼神中多了几许期盼。
“对不起，乔局长，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苏会贤决定用一个谎言当做拒绝的理由。如果确定不爱，那么就要用尽全力斩断，不能伤到自己，更不能伤了别人。她安静地看着乔木，“或许你不知道，我有未婚夫。”
乔木眼中浸满了浓重的墨色，“据我所知，你一直是单身。”
“那是从前，不是现在。”苏会贤的目光又转到窗外的梧桐树上，声音缓慢而坚定，“他是北京人，一直在部队当兵，今年刚刚转业回到西安，我等了他很多年，最近我们才正式确定婚约。”
乔木默了一会儿，语气了然：“看来，是我来晚了。”
是的，你来晚了，苏会贤在心中默默地说，晚了十年。乔木，若时光倒流回到十年前，我是青葱的少女，你是无忧的青年，那么，我很可能与你相依相恋，但是现在，我不能。你永远不会知道，十年前，有个像你一样温润的男孩，他有着和你一样浓密的黑发，白净的脸庞，欣长的身材，甚至和你一样穿着白衬衫和蓝灰色长裤，衬衫的袖子高高挽起露出小臂上清晰的蓝色血管，他用修长的十指划过我的脸颊我的长发我的裙角，他像《龙猫》里那个年轻的父亲一样，给了我一个温暖的梦想。曾经以为我是片中那个美丽的母亲，无论贫穷富贵生老病死，他都会陪着我度过一生，可是到最后，他的新娘不是我。乔木，或许你是个有情有义的男人，或许你会坚强地守护你的爱情，但我无法选择你。我想做《龙猫》中那个有福气的女子，却永远不会改变剧本内容，更不可能去做小梅小月的继母，那是一处说不清道不明的伤口，无以为药。所以，就此别过吧。你终会有你的幸福，我也有我前行的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