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剑]惘》子否轶狐

16、No.16换芳

　　萧缈笑了，笑得很开心，笑得撕心裂肺。直到两行泪水划过粉玉双颊涟涟而下，零落成珠，碎成一地万千繁华。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而哭，亦不知道自己为何而笑。其实，从前的萧澈从来都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会哭会笑会叫会跳，甚至在来到仙剑世界之前她还狠狠哭了一场。但是萧缈不一样，萧缈或许会优雅地微笑，会有难以捉摸的温柔，但是即使是初窥因果境时那灵魂都近乎碾碎的剧痛，她的身体都吝啬得不愿让她流出哪怕一滴眼泪。
　　神魔无心，美人无泪，不过如是。
　　她一度以为，现在的自己，继承了苏妲缈千万年悲欢离合，已经失了本心的自己，再也不会哭了。
　　但是……
　　“你不是玄霄。”她的双眼酸涩得难以闭合，但那种在对方睁开眼后就无法抑制的的熟悉感却不是单薄的视觉可以屏蔽的。那种刻骨铭心的记忆……
　　那是，属于苏妲缈的记忆。
　　萧缈有些自嘲地弯唇。她不过是一个外来者罢了……“萧缈”里的一个萧字已经是她最后的坚持，其余的一切早就已经被冲得支离破碎。二十多年呵，不过二十七年的光阴，倘若沉淀进了苏妲缈千万年计的记忆，又还可以剩下几多碎片？
　　所谓萧澈，不过南柯一梦！
　　“怀羲……”遵从身体的冲动，殷红的双唇吐出简短的词句。
　　但是……
　　怀羲，阳极之灵，又怎么会在这里？
　　依稀不知几千万年之前，粉雪可爱的女孩，顶着一对软软的狐耳，甩着雪白的九条尾巴趴在紫衣华贵的少女膝上，凤瞳弯弯。
　　“呀，姐姐你忘了吗？今天可是千，年，一，遇的彼岸和忘川同时开放的日子哦……上次姐姐只拿到了玄黄屑呢，这一次一定可以有灵智出现的。姐姐的功德，在妖族也是数一数二呢，到时候，灵智就一定是姐姐的了！”
　　“呵呵，缈缈，你又胡说。灵智是天地灵物，这等乾坤命格之外的东西，又怎么会这么容易拿到呢？”紫衣女子双瞳半敛，眼波流转间一片温柔。
　　“哎呀哎呀，姐姐最好了，除了姐姐，还会有谁呢？姐姐姐姐……你最近经常魂不守舍的，不会……喜欢上什么人了吧？”白衣女孩睁大了双眼，耳朵也一下子竖了起来，很是好奇的样子。
　　紫衣女子微微绯红了双颊：“我……缈缈，你又胡说……”
　　“哪有！”女孩甜甜地笑了起来：“谁能被姐姐看上是他的福气。”
　　“你……算了。”紫衣女子欲言又止，干脆笑道：“缈缈，你不是要去看忘川花么？再不动身，我们就要迟到了。”话音未落，已然双手一掐，身影顿时虚幻起来。
　　“诶？……好啦好啦，坏姐姐，都不等我……心月，箕水，箕水……呜～姐姐，人家忘了……”
　　那一年的彼岸忘川，比往年大为不同。双花并蒂，开出灵智两朵。却并未分于个妖之手，而是被妖帝伏羲以旧友羲和望舒之名命为怀羲，怀舒。同日，伏羲长子蚩尤与狐族宗姬妲陵己订亲，陵己幼妹妲陵缈赐姓狐族王姓苏氏，故为……苏妲缈。
　　萧缈抿了抿唇。
　　“怀羲。”
　　怀羲，灵智之长，蚩尤佩剑。
　　怀舒，灵智之幼，陵己佩剑。
　　便难怪……她又怎会不熟悉？不熟悉……那把刺穿她脏腑的怀羲和阳剑？
　　“怀羲……玄霄呢？”
　　萧缈皱眉。该不会……不对，虽说是宿主，但以夙玉为例，理应不会有多大影响。但是，如今睁开眼睛的不是玄霄而是怀羲……难道……
　　“玄霄？”怀羲双眼中忽地闪过一丝玩味，“缈妃娘娘也会顾忌凡人么？若是当年如此，也不会与妖后殿下……”见萧缈面上隐含煞气，这才轻蔑一笑，“那个凡人……自然在本尊附身时候就死了。本尊可不是怀舒，会对区区一介凡人心软，居然被人奴役。”
　　萧缈眯了眯眼，不论她对仙剑剧情的熟悉，单是苏妲缈那悠长的阅历和对怀羲的了解就足以让她发现他在撒谎。玄霄已死？荒谬！玄霄可是仙剑四里最大和最后的Boss，可不是什么即死型炮灰廉价款。何况后来对云天河一行人循循善诱骗他们去寻找三寒器的剧情，纵使云天河的智商和武力完全是令人无力的反比状态，但是以怀羲的智商……虽然由于实在老而不死因而未必被耍（经验使然），不过想到利用那几个少年少女？……它有这个水平吗？气话就是气话，小孩子童言无忌不需计较。
　　只是怀舒望阴剑……
　　怀羲怀舒皆已有灵。作为妲己之妹，苏妲缈和怀舒几乎是亦师亦友，极为亲密，自然知道虽然怀羲时常不满怀舒优柔而怀舒常斥怀羲残暴，但是作为同时诞生，阴阳交汇的双剑，它们之间的关系几近夫妻。怀羲语气里那刻骨的哀怮是做不得假的，且怀羲寄入羲和，多半怀舒寄入的便是望舒，而自己与望舒相处多日，竟然半点没有感受到怀舒的灵气……
　　萧缈有些惘然。
　　但是，“她必未死，否则你也决没有能力独活。”双剑本一体，命魂自然相连。
　　必未死，可……“未死又如何呢？望舒没有宿主，我只能看着怀舒一点点衰弱下去……呵呵……”
　　怀羲透过玄霄的眼射下的目光，几乎是鄙夷而又不屑的。
　　萧缈仰头，直视着怀羲：“逼走夙玉的是琼华派，你真不知道？”语气淡淡中带着讥讽，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怀舒……怀舒？！与她何干。
　　仿佛是完全没有想到她为何会如此冷情，怀羲居然有了极长的沉默。
　　“缈妃娘娘……哈哈，缈妃娘娘！您果然还是一如既往啊……哈哈哈哈……”
　　怀羲的笑容一如癫狂。
　　“怀羲……你刺我的一剑，你觉得我会忘吗？何况还有姐姐的事……不计前嫌？你觉得我是这种妖？笑话！”萧缈低低一笑，却透着残酷的欣喜，“不如这样……何况你们是自己选的这等无用的宿主，自作自受而已。”
　　萧缈对苏妲缈的记忆何等清晰，自然知道若非怀舒，“自己”又怎会对怀羲从来不生防备之心？且那刺穿自己身体的剑……是两把呢。她不是沉溺于回忆的人，何况这根本不是自己的回忆。但无论是回忆里被至亲长姊封印千万年的苏妲缈，还是向来小心眼的萧澈，都绝对不会轻易原谅自己曾经的两个挚友。
　　不过，既然它们有用，那么就并非是不原谅，而是……无法轻易原谅而已了。
　　在萧缈看来，即使怀羲曾经聚着天地间三成的阳气，现在也不过只是一把品质不错的剑而已。甚至想要控制它也没有必要对它的本体怎么样，只要控制住玄霄就好。
　　而控制一个凡人……狐族别的没有，魅术和控制之术可是绝对过硬的。
　　倒是羲和里既然住了怀羲，那么毁掉羲和这一个方法也已经枪毙了，这倒是一个令人头痛的事情……
　　于是，重点还是在于玄霄咯……
　　萧缈脸上绽开一个浅浅的笑靥，看似普通，却已经用上了因果境的和系统加持的魅术。若羲和只是羲和，只怕她再笑一百次也没有用，但是既然怀羲已经有了近乎于人的灵智……
　　看着“玄霄”印堂之上代表怀羲的火红色灵光摇曳了一下，萧缈指尖轻弹，一道碧蓝色光辉击上。那抹淡淡的火红色闪了闪，终于顾忌宿主，不敌狐妖放出的寒气，被禁锢在了一个狭小的空间之中，凝结在了冰中少年的额角上，仿佛一个妖娆细腻的纹身，衬得那张清冷的脸居然多了几分莫名的妩媚。
　　看着那个精致的镶着细细蓝边火焰印记，萧缈一手撑头狐狸笑，果然还是这样漂亮。
　　“那就让你再伪一点怎么样？”紫衣的狐妖少女拍手轻笑，澎湃的乙木灵气从袖间翩然而出，冰中少年本来已经长及背部的黑发顿时一直长到了腰下，面容也似乎更加雌雄莫辨了几分--乙木灵气可是美容美白激发生命活力的好东西，“啧啧，多美丽的艺术品！”
　　当苏妲缈久了，萧缈发现自己也多了不少本尊的味道。譬如偏向冷色的审美观，可以主观爆发的女王气场，还有……咳咳，她怎么可能继承到本尊的恶趣味？那只是错觉，错觉！
　　不过说到外貌……
　　萧缈旁若无人地绕着中间的玄冰转了两圈，口中赞叹不停。她也不是没有见过美人的。因为亲姐姐是九夷王后的原因，苏妲缈足足在九夷住了上千年。而尽管据大部分传说都说九夷族形象普遍粗鲁野蛮，但如果按照苏妲缈的记忆来看的话，就算是相貌下等的九夷族人在人类里也算得上端正，倒是传播这个流言的轩辕氏那帮人大部分长得比较类似于猴子……是猴子，可不是猴妖！
　　九夷属妖，而妖的精致美丽是出了名的。但即使在妖族里，玄霄的纯外表也绝对算得上漂亮的了。苏妲缈的外表也算优秀，但那真正让缈妃成为妖族一大顶尖美人的气质架子可不是萧缈这个西贝货撑得起来的……咳咳，总之，人类长成这样值得表扬，相当值得表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