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总悟到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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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8
“你本来就是这个样子。”
土方一句话让银时哑口无言。
本来？这样？他是在说自己本性如此么？还是说，自己的那个前世？
银时跪在床上低着头，蓬乱的卷发显得更加颓废，土方维持着艰难的坐姿就坐在床边，说远不远说近不近。此时此刻，银时才切身感受到，彼此间横亘着的鸿沟，不单单是时间，不单单是生死。
银时还未明了，土方就已经参透。他们之间，是实实在在相差着人生百年的悲欢离合。补不回来，追不回去。
密闭的屋子里还弥漫着血腥的味道，土方一直没说话，银时也不敢招惹他，默默地穿好衣服起身把窗户打开。新鲜的空气一下子扑面而来，银时这才觉得清醒。
“夕阳真美啊。”银时不由得感慨，说完才发现现在根本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
“不是，我是说……”银时转过身来想要解释，却发现床榻上空无一人，只有褶皱凌乱的床单静静地向银时陈列着这个事实：刚刚的一切，并非梦魇。
土方跌跌撞撞地走了两条街，才在一个暗巷停下来，倚着垃圾桶，大口地喘着气。
天一黑就消失，也不管自己还有没有这个气力，土方只知道自己一刻都不愿意呆在那个地方。
土方借着昏暗的街灯，慢慢拉开衣襟，胸口的伤根本没有愈合的迹象，土方才意识到，这次是真的伤到根基了。倚着墙坐在地上，土方发现自己根本无处可去。万事屋自不必说，照现在这个情形他是宁愿就在这里精血耗尽而亡也不会回去的，自己的住处有总悟在，回去又是一堆麻烦事。
土方笑得无奈，他从右手口袋里颤着手掏出一张纸，仔细地端详。
那是真选组全员的名单。土方十四郎毕生誓要守护的存在。他还记得，得到幕府收用的命令时，近藤老大喜笑颜开的样子，还有总悟摩拳擦掌的小小身影。近藤老大拉着自己的手说，十四，我们的队伍叫什么好呢。而总悟在一旁拽着自己的长发语气讽刺，土方笨蛋才想不出什么好名字呢。
那是土方愿意倾其所有去守护的笑颜，是土方可以万死不辞去保全的存在。而自己，最后却亲手毁了它。
土方的视线越来越模糊，昏黄的灯光显出暖意，让人昏昏欲睡。
“原来你在这里。”
谁，是谁在说话……
土方连实体都难以维持，几乎能感受到身上魂魄消散的飘忽感，眼睛都难以挣开，最后的最后，他只想静静地消散。到底是谁，来打扰他的美梦……
“你不见了，那家伙肯定会到处找你。”那声音似乎笑了一下，低下/身子向土方靠近。“不过，我猜你似乎不想见他。”
土方努力地睁眼想去看清来人，却被一只干燥冰冷的手蒙住眼睛。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土方走后，银时木然地坐在土方刚刚坐过的地方，他似乎能感觉到刚刚土方待过之后留下的温度，虽然他心里明白那是幻觉，因为他比谁都知道，土方的身体，是那么的冰冷。
银时坐了不知有多久，只觉天从刚刚擦黑变成暗幕一般，银时突然跳起来，发疯一样地找出床下为数不多的书，一本一本的查找，最终找到了已经垫在沙发下的一本半残缺的历史书。
毕业的那天就被塞在沙发下的书早已被蹂躏得破旧不堪，上面的字都因为常年摩擦显得有些模糊。银时不由得咽了口口水，颤抖着手翻开书，神情比上学时认真不知道多少倍。
土方十四郎。真选组副长。
如果他真的是土方十四郎，那么历史书上就一定会有记载。
顺着目录银时很快就找到了那段历史。
按捺着一颗快要跳出腔子的心，银时翻开了那好似千斤沉的一页纸。
“天保二年，五棱墩之战，土方十四郎被子弹击中右腹，落马而死。”
书从手上掉落，摔在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银时倚着床，浑身脱力一般，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
银时生怕自己的猜测成真，土方是在从山林里出去之后和自己决斗而死。土方对自己前世的一片痴情，即便是现在口口声声说恨自己，那眼神那语气也是根本掩藏不住的。没有爱，哪来的恨。如果真是那样，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太畜生了。
而银时忘了，他不是畜生，他是白夜叉。
夜叉，是比什么猛兽都残忍的存在。
去找土方道个歉吧，银时挠挠头，换了身干净衣服，把刚刚沾染了土方血迹的那身扔进洗衣机。穿鞋的时候银时懊恼地想起，自己根本不知道土方住在哪，或者会去哪，又是受了那一身伤。银时颓然倒在沙发上。
自暴自弃地挺尸了不知多久，银时顿然坐起来，哪怕不一定能遇到十四，出去转转也是好的。
刚这么想着就要站起来的银时，察觉到对面沙发坐着个人的时候，腿一软又跌坐在沙发上。
“反应这么迟钝啊，是不是和土方先生待的时间久了智商一起下降了啊。”栗发的少年面容青春姣好，却面无表情，连声调都是毫无起伏。
“喂喂喂现在的小偷都这么放得开了吗，偷东西还要和阿银我聊家常么。”银时缓过神来就恢复了死鱼眼，挖着鼻孔吐槽。
“但那，要说偷东西也是你偷的。”栗发少年拿起桌上的仙贝毫不客气地咔嚓咔嚓嚼着，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明明是你从我身边偷走了土方笨蛋的。”
“土方？你认识土方？”银时的声调不由得提高了几度，“你真的认识土方？那那那……那你岂不也是……”
栗发少年自在地倚在沙发背上，讥笑的口吻拿捏得恰到好处：“但那转了世也还是这么怕鬼啊，真没长进。”
“喂你到底是谁啊，阿银我家里总闹鬼，是不是要请高杉来作作法啊。”虽然少年笑得人畜无害，银时心里还是有些后悔，刚刚干嘛要扔了高杉给的那符纸，应该留着护身的。
“但那不用担心，我不会拿你怎么样的。”少年摆摆手，“不过话说回来，但那你是不记得前世了吧，那我还要自我介绍一遍？太麻烦了就简单说一句吧，我是真选组副长冲田总悟。”
“……真选组副长不是土方十四郎么？”银时思索了一下刚刚看过的历史书，“冲田……你不应该是那个……一番队的？”
“嘁。看来但那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书上写的。阿银我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
“书上写的也不一定都是真的啊。”总悟拾起掉在地上的书随手翻了两页。“但那是想知道，土方先生怎么死的？”
“啊。不过我已经知道了。”
“假的哦。”
“哈？”
总悟晃晃书：“都是假的。”
银时有些蒙，刚刚的忐忑不安又蒙上心头。
“诶？看来土方先生没告诉你啊。”这次倒是总悟有些吃惊。“土方先生那个笨蛋。”
“你知道么……到底，发生了什么。”
“知道哦。”总悟玩味地看着银时变化多端的脸色。“土方先生的全部，我都知道哦。”
银时的嗓子有些干，但他连喝水都懒得去。他盯着冲田，生怕他像刚刚土方那样消失，因为他现在迫切地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都知道他什么？”
“我说了，我知道土方先生的全部。”
“土方先生是我见过最白痴的白痴。他这辈子就喜欢过两个人，其中一个是我姐姐。
“当年我姐姐也喜欢他，但是他觉得配不上我姐姐，在姐姐表白的时候拒绝了她。虽然我也觉得他配不上姐姐，可是看着姐姐伤心的样子，我比谁都想杀了他。姐姐有肺病，很早就去世了。他听说人如果因顽疾而死，那死后魂魄也会一直痛苦。他便自己一声不吭地去了山里去找驱疾草烧给姐姐，回来的时候被野兽弄得一身的伤。你说他傻不傻？”
银时静静地听着，关于土方，一点一滴他都想知道。
“那……他喜欢的第二个人是谁？”
“但那，你明知故问。”
“……”
“土方先生被俘之后，我们真选组几次去突袭救人，最后却发现他根本不在攘夷志士的队伍里。严刑拷打了一个浪士才知道，是但那你带着土方先生走小路转移了。”
“这些我已经知道了。十四已经跟我说了。”
“呵呵。”冲田笑了一声，“你不知道。土方先生回来之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他不再毫无顾忌地跟我们喊着让我们去切腹，不再对着攘夷志士痛下杀手，不再在我和近藤先生面前毫无保留地吵吵闹闹。土方先生他，有了秘密。这些，你都不知道。”
“最先发现土方先生变化的是山崎。根据他的调查，土方先生每隔一周都会有一个晚上不知所踪。一开始我们都以为他是偷偷去了花街，一个男人有生理需求很正常，谁也没有怀疑。直到那一天，我碰见了土方先生，和你在一起。”
“我从没见过土方先生那个样子，我认识了土方十年，他都没有那样笑过，没有那样低眉顺眼地听别人说过话。但那，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银时一时间有些语塞。
“可是但那，你却利用了土方先生。”
“我……利用了他？”
“利用他，消灭了真选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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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8章 总悟到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