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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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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就到了佐助的22岁。他说每年7月23号到10月10号之间这段时间他都比我大一岁,所以理应他当我长辈。
“生日快乐,敬你。”
我把酒递给他,他二话不说喝下去了,喝的时候还用眼角斜睨我一下,吧台上灯光幽暗,我对这个表情十分没辙。
然而眼看着我和他正式交往没有四年也有三年了,连彼此的双亲都没有见过一次,这样的事实在有点说不过去。原因似乎难以启齿——上大学之前我从没在父母面前说过他一句好话,更别提带到家里玩了,上大学之后则因社交活动变得丰富,所以也很难有和双亲闲聊的时间。尽管佐助对此事闭口不谈,可我却不想放任不管。他不在乎他的终身幸福,我可在乎我的终身□□。想起那些孤苦伶仃的夜,想起对着一片晃动的屏幕打□□我,那苦涩的感觉简直不堪回首。
后来我拉着他大踏步地走进食堂,在他锋利的眼神下把碗里的蔬菜强制给了他。
他看着我问:“不吃蔬菜你就能通过明天的考试?你多久没看书了。”
我大大咧咧地说:“政治系根本就是社交系,以后想从政不多认识点人是不行的。”
他一脸嘲笑:“哼,所以这个社会就只有你这种没有任何功底只会耍嘴皮子的政治家。”
我放下筷子:“我可是有理念,有功底的,你不相信吗?”
他拖着腮说:“这三年就靠修改你的笔记的时间,我都快帮你读出来一个政治系了,最后一年你到底有多少把握,我还不知道吗。”
我突然靠近他的脸:“你就是不相信奇迹,对不对?”
他低下头开始吃饭:“是奇迹就给我看看。”
奇迹当然有,奇迹就是为了向他证明自己而努力的我考了全系第一。拿着成绩走进佐助的实验室时,我并没有告诉他自己四天没睡快要腿软了的事情,更没说连续吃了四天拉面快变成拉面完全体。他从显微镜上抬起头,一看见我就用毛巾擦了擦刚刚沾湿了的手,快步走到我面前。
为了创造出很帅的效果,我故意把眼神移向别处,让试卷‘唰——’地一声亮出来。很久很久,他没有说话,我感觉到他的视线正从左边飘来,蛰得我的皮肤火辣辣的。
“接近满分诶!”我跳起来圈住他的脖子,“你看吧!是不是奇迹啊!是不是!”我兴奋地挥舞着卷子,就像是在向他邀功行赏。而他却不置可否,抱着胳膊平静地直视前方,过了一会儿才吐出一句话——
“如果为了赢我这么折磨自己,你就输了。”
他浅笑了一下,“想不到多年之后,你还是没有成长啊。”
愣了几秒,我听见自己说,“我的成长,你感觉不到吗?”
“没有”他看着我,直到我一把抓过他,把手狠狠地插在他的头发里,开始亲吻他的嘴唇。
空无一人的实验室发出沉闷的一响,他被我压着撞在了实验室的黑板上,刚刚写下不久的实验步骤很快就模糊了。板擦摔在地上时,他一边骂着‘混帐’一边把我推得差点撞上桌子上的显微镜。
“都认识16年了我还没亲过你这像什么话嘛!”我大哭着喊。
“你这混蛋,你等我杀了你,你给我等着…”他使劲用白褂的袖子抹着嘴唇,被他抹过的地方呈现出一片红肿的风采,我想起了小时候吃过的柔软的红色糖果,只不过它不是番茄味儿的。
“可是怎么办啊,我超想亲你的!”
“你这混蛋刚才说什么?”
说什么,那很重要吗。
不想管那么多了,我立刻扑上去拥抱了佐助。
挣扎了几下之后,他开始用手轻轻揉着我的头发,又移到我的背上。我把他逼到黑板让他无处可逃,伸出舌头舔了一下他的嘴唇,那里因为红肿发胀的原因就像泡芙一样柔软,他身上的白褂散发出因为经常清洗而留下来的洗衣液的香味。在我再一次亲吻他之前,他说:“如果你四天没睡觉了就多留点精神回家。”
我笑着在他耳边:“回家了就结婚吧。”
“神经病”
“不结婚只是在一起不行吗!”
“……”
后来,母亲学着父亲的口气说:“你骂了16年的人好歹让我见一下啊。”
我踟蹰了一下:“可以啊。”
搔着后脑勺的头发,我苦涩地环视着家里的各色摆设,父亲的书柜里歪歪斜斜地堆着各种古旧书籍,客厅的微波炉上堆着各种食物,锅碗瓢盆张牙舞爪地在水池上面的架子上横横竖竖。卧室铺就的是一条一条的木质地板,而不是普通人家的榻榻米,那个坑坑洼洼的质感想光脚踩上去简直是不可能的——更别说被过于前卫的母亲刷成蓝色的橱柜和彩色的桌椅了。
“可是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父母啊?!”
一只手撑着墙,我欲哭无泪地叹了一口气。
没错,我和佐助有太多不同,我们是不同的家庭生长起来的孩子。
我是个独生子,父母对我的爱表现在从小到大只要有好的都给我。佐助是家中的二子,家里的资源总是先给他哥才能轮到他,虽然他总是跟我说他哥对他有多么多么好,但我还是觉得那种同辈冒充家长的爱很不科学,会让佐助在某些方面变得缩手缩脚。
因为环境不同,所以性格不同。因为性格不同,所以又到了不同的环境。
命运开了个大玩笑,把完全不同的我和他栓在一起,最开始命运只是命运,后来命运就变成了我。
我有一对始终以年轻心态走在时代前端,想要凭借自己之力改变社会的活宝一样的父母。我父亲是精通教育学的著名作家,行为作风有种古怪的学者气息,因为幸运的写了几本销路很好的书,所以就算只靠版税也能衣食无忧,我能读上政治系也多亏了他率先首创的一些理念。我的母亲则是一位前卫的中学英语教师,在男学生中很有人气,一把年纪了还总爱充当那些混小子们的知心姐姐。而对比起我的家庭,佐助的家庭则是社会上少见的极度滞后的阶级做派,长辈和晚辈相处起来就像是幕府时代的藩主与家臣,这一点从他各种谈到家族时的用词和态度上也看得出来一二。据说他的父亲是某医院的院长,想也能想象出平时在家里一定是一派强硬作风。他的母亲则是毕业于某著名女子短期大学的家庭主妇,母亲包揽一切家务,并且和子女始终保持着一种似是而非的距离。
我问佐助:“在这样的家庭里,你会幸福吗?”
他看着远处的夕阳说:“当然,没有比和家人在一起更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