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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番外(反转的更改) ...

  •   随着郭昌夫妇、耿弇、景丹、邓禹、刘隆、刘扬等光武年间重量级人物的先后去世,永康十年春,大汉太后也走到了人生终点,病逝于洛阳宫中,也给轰轰烈烈的光武中兴画上了句号。守丧、国孝、除孝,一切顺利完成后,如同挡不住的滚滚长江水般,大汉朝依然生机勃勃、沿着它的轨道运行,当光武功绩还在被人反复传唱之时,真正缅怀他和她的人不过是他们留下的几个儿女。

      刘疆送别了最后一个离京的弟弟刘辅,独自站在洛阳城头,望着那一行人马逐渐消失在视野,才慢慢收回视线,想着弟弟辞别之时终于不再红着眼眶,刘疆淡淡一笑,二弟不知道那些恩恩怨怨也好,在他眼中父母到最后终是恩爱的,而他始终都是赤诚、未被伤害的。

      微风中夹杂着阵阵花香扑面而来,刘疆闭眼背手难得如此放松,母亲对他坦诚一切之时,自己不是不惊讶的,然惊讶过后是浓浓的心酸,为母亲也为父亲,那样的爱恨极致自己终是无法体会的到的……且这一生母亲已经为他们考虑良多,如今放下,去过自己的生活,无人能理解他是何等欣慰了。呼吸着芬芳,望着北地浅浅一笑,已过而立之年的刘疆自从看过那些简书之后,十几年间第一次露出这般轻松愉悦的笑容,转身大步地走下城头。

      “乡老,今春庄稼长势可还好?”

      田间耕作的几位农者听着声音抬头,见田埂之上白发黑衣的男子该是有五十多岁的样子,衣饰普通、语态温和,但难掩不凡气度,且后面大道上还停着马车,心中计较该不是上面的官吏也微服到了这里吧,便对笑着一一作答,有说这几年天子派遣的大人们教导着使用新农具,还有说使者从较远的番邦带回的一些新种子甚好,又说这几年都是丰收年头,去岁冬下了几场大雪,今岁又雨量充盈,眼看着起势是决计不错的云云,虽有讨好之意,但言谈间的满足之感还是显而易见的。

      男子笑听着,眼中闪过欣慰和自豪,也有一丝怅然,但都很快消失,起步到山前采摘了几朵紫色、粉色、黄色的小野花,又笑着向马车走去。

      马车前的车把式也是位上了年纪的男子,却是一副冷冽的样貌,仿佛手上握着的不是马鞭而是刀剑,看着男主人出现方收起了气势变得很是温顺。车帘撩起,出来的是一名仆妇装扮的中年女子,见着男主人走回来,方笑着对着车里的女主人道,“夫人,老爷已经转回来了”

      车中女子露出姣好面容,三十多岁的样子,对着大步走回来的男子淡然一笑便是眉眼间都仿佛带了无限笑意、几多风情,男子便也跟着笑染了眉眼,进了马车,女仆放好车帘,退到车外辕坐好,随着车把式一声吆喝,马车不疾不徐的行进。

      将小花放到她手里,男子给她讲解着紫色的叫什么,粉色的叫什么,黄色的叫什么,又笑话她不识稼秧,指着田中的秧苗一一告之,何时下种何时锄草收割都讲得条条是道,不时能听到女子男子的笑声,从马车中传出,似乎让外面的春意都增色不少,可惜当事人依然全然不在乎,柔和的阳光照在两人身上,慢慢地,慢慢地铺散开来。

      城外幽静的山脚下、花丛之中透出院落一角,随着马车走近,院落慢慢能窥见全貌,不甚大却是精致,有老仆和护院守着,看似平常,却又有和车把式相似的气场,见着马车来,忙上前去迎出去转了几天的自家主人。许是后院花房中栽种了许多茉莉的缘故,便是在院门口也能闻到淡淡的茉莉花香。

      黑衣白发的男子、绯衣带笑的女子相伴着走入院落,走进充满茉莉花香的他们的世界。

      还怨恨吗?还纠结再重来一次他是否还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吗?一世报复,两世伤,七年两不见,骗他入了美梦,在他最倾心、依赖之时打落尘埃,击碎了他爱人、丈夫、君王全部的尊严与情感,可她不开心,到他决绝的偿还,真定重逢、三年的重新思考,一切都淡了,她本该是幸福的女子!

      还屈辱吗?还有可为天下舍弃一切的决然和帝王心吗?他欠阴氏的上一世已经偿还,这一世本就两不相欠,上一世他生命垂危之际,阴氏也对他说过最好生生世世永不再相见……而对妻,一世辜负,两世失败抉择,尝过她编织的美梦甜美到变成噩梦的碎心之痛,看过百年沧桑变幻,世间万物存在即有规律,没有一个可以千秋万代的朝代,儿孙自有儿孙福,江山自有强者出,繁华富贵转眼成空,还有什么值得他不顾一切?他尚拥有的不过是陪在他身边的妻!

      生命有尽时,繁花竟凋零,他们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再去计算上一世的悔和憾、怨和恨,没有时间再去纠缠这一世的仇和骗、怨和恕,他们有的不过是满心伤痕之后和上苍偷来的一次“重头来过”,过他们都曾经梦想过、但一直没有实现、无法实现的生活,不再有任何的阻隔,是一天、一个月还是一年,俱是坦然。

      两年之后,又是一个大雪过后的晴天,他兴致勃勃的步入内室准备叫她一起去赏雪,看着一手支着侧额静坐在案前合着眼睛的妻子,静逸安然的仿佛能融入外面的漫天雪景,似乎自己也老迈的严重,已经记不起来上一世的事情,看着她只记得仿佛这一世也是在这样的雪天初见亭中……怔楞了许久,他终是如同往常一般,笑着走过去抱住她,嘴里还念叨着“又淘气了,睡在这里仔细着凉病了,你又不肯吃药”

      只是再没有那个熟悉的声音来应答他,他也不恼,揽着她摊开绢帛,落笔,给他的长子写了最后一封书信,看着那案上已经半凉了的清茶一眼,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端起,饮下,便抱着她走回了床榻,摩挲着她的脸颊,脑子越来越沉、越来越沉……

      天地苍茫之际,他看见那熟悉身影转身,笑着向他伸出手,那笑容是那么恬淡、那么纯粹,他便也笑了,把手伸过去准备覆上她的手,他就知道,她会等他的。

      这一世生同衾死同穴。

      只是她笑着对他摇了摇头,笑着对他收回了手,目光依然纯粹,退去了最后的不甘也退去最后的怀念,转身,笑着离开。

      恨已消,爱已尽,下一世她不再是郭圣通,也不愿再与他想见。

      直到那抹红色消失的再也不见,他的手依旧向前抬着,默然地矗立在天地间……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番外(反转的更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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