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朝欢》酒润莲心

21、岁月静好

　　二哥见我伤势也无大碍了，只是神色有些哀伤，便起身走至我身后，安慰似的拍了拍我的肩膀，轻轻抛下一句：“别想太多！”就提着药箱看瑞王去了，我揉揉有些酸麻的腿，缓步走回房中，爹坐在桌旁，驼叔一盘一盘的往桌上码菜，香味入鼻，激得我胃里一阵咕噜，我捂着肚子，匆匆叫了声爹，不好意思的坐在了旁边，其实爹管我不甚严，罚过了也就没事了，所以有时候我才敢这般的随意，爹他拉着我的手，仔仔细细端详着，说是拉着倒不如说是托着，仿佛怕一个不小心伤了我，不知不觉间淡淡的笑容挂在疲惫的脸上，爹看着我笑，脸居然一下子沉了下去，他放开我的手警告着：“你再这般不知自爱，也不用别人动手，为父亲自结果了你。”

　　我知他吓唬我的成分多，不过心还是有些发慌，忙诚惶诚恐道：“孩儿不敢。”驼叔放了一盘松鼠桂鱼在我和爹中间笑道：“这是干什么呢！还不快吃饭，大哥你也是的，别吓唬孩子。”爹猛的一拍桌子震的筷子直蹦，冲着我吼道：“吓唬？他若有下次，你看我敢不敢动他！”这一回到真的骇到我了，不敢看父亲，眼睛直往手腕上那一块青紫上瞟，后来才听驼叔说，爹的奸计又得逞了，他本没动那心思，当时爹的嘴角竟是噙着笑的，可惜我却不曾看到。

　　经过这么一吓，一顿饭吃得味同嚼蜡，不过因为饿，我还是吃得狼吞虎咽，多数时候我在努力往嘴里送米饭，驼叔替我盛了一碗又一碗，还不时的往里面夹菜，他光顾着我自己到没吃多少，爹看得不是滋味开口道：“驼子，别管他，吃你的吧！”驼叔还在给我夹菜，不忘回道：“孩子伤了手！”“他伤的是左手，不是右手，多大的人了，还要人伺候！”驼叔叹息着坐下了，我瞧了瞧面前的鱼，正准备夹一块尝尝鲜，不料它忽然从我的视线里消失了，茫然抬头，才发现爹把鱼拿走换成了娃娃菜，略皱了下眉头，就听爹说：“伤了别吃鱼，好不了。”我“哦！”了一声，继续扒饭，吃过饭漱口完后，我才壮着胆子问道：“爹的伤如何了？”父亲端茶的手明显一顿，似是有些心虚，他眼神闪躲着道：“没事。”继而掩饰般的品着茶，我不放心追问着：“可有上药？”

　　回答我的是一阵沉默，我看向一旁窃笑的驼叔，他努努嘴，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无声说道：“你爹谱大，没人敢动。”我看出他的口型扑哧一声笑了，浑身摸索一番，不见了药瓶，才想起是给了皇上，正在尴尬，驼叔便剃过来一个瓷瓶，满脸笑容的出去了。

　　我握紧瓷瓶站在爹的旁边请求道：“爹，孩儿给您上药吧！”回答我的依旧是一阵沉默，我着急道：“伤口若是发炎了如何是好！爹！”说到最后竟有了几分委屈，又似乎带了些怒气，我见他仍是一动不动的问道：“爹莫不是怕疼！”父亲瞥我一眼轻笑：“笑话，为父战场杀敌，出生入死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呢！”

　　“那为什么不上药？”我因为着急口气也不像平时那般恭敬了，在这种时候断断不能顺着父亲。“没必要！”我听了眉头紧锁，果然如驼叔所言那般谱大。“爹不上药，是不是恨着孩儿，想让孩儿愧疚一辈子！”父亲有些木然的看向我，半晌才吐出一句：“你说什么？”我见他仍没有上药的意思，便伸手去扯小臂上的纱布，父亲一惊，忙拦下了怒道：“你做什么！我才说过的话，你就当了耳旁风么？”我愤愤甩开了父亲的手道：“孩儿爱惜父亲的身子胜过自己，爹既然不肯上药，儿子断没有上药的道理，不过小小刀伤爹何必如此在意。”我不顾父亲震惊的神情，深吸口气，压下心中恼火，声音也柔和了许多。“爹难道不能体谅一下孩儿的心么！”

　　父亲终是妥协了，玩笑着道：“越发的放肆了！”我等父亲更衣后，便小心细致的清洗伤口，上药更是小心翼翼的，好在伤口不是很深，也难怪父亲没放在心上，不过总算是使我心中的一块大石落了地。

　　忙了半天身子实在有些吃不消，不等父亲离开，我就躺在架子床里侧，眨眨眼，顷刻间进入了梦乡。展灏见儿子睡熟了，倒也不急着走，他坐在床边替儿子盖上蚕丝被子，微微笑了，盘膝坐在外侧，也闭目养起神来，匀称的呼吸交相呼应着，窗外的阳光射入室内，温和而舒适，这一刻岁月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