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花开的声音》黎子今

1、刻在心底的那个名字

　　在郑嘉韦离开后的两年两个月又十天的今天，我依然单身，光荣地成为青铜“剩斗士”队伍中的一员，而且特有觉悟地保持队形，坚持宁可骄傲地剩着，也不要委曲求全地嫁掉。
　　虽然我淡定又欢快地过着单身的生活，并努力挤进贵族的行列。可有人就是见不得我这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生活状态。处于爱情荷尔蒙分泌巅峰的麦小米在自己沉浸爱河的同时，还不忘拉扯一把身为她的闺蜜的我，立志要将我从孤单寂寞之中解救出来。
　　在多次相亲失败之后，麦小米对我漫不经心的态度感到十分痛心疾首。她说：“苏辰苏大姐，你现在是25岁，不是20岁，更不是18岁。该对自己的终身大事上上心了，等到青春残败、人老珠黄了，就卖不出好价钱了。”
　　啧啧，说话的语气跟我妈一模一样。
　　麦小米在某些时候就像被我妈附身了一样，比如说在甜蜜约会归来，看到我蓬头垢面面对电脑的时候。看着麦小米小嘴一张一合絮絮叨叨的样子，我心里也会有丝愧疚。这么一个正值大好年华的女子硬是在我手里变成了一个唠叨的更年期大妈。
　　麦小米这么操心也是有原因的。前几次，我妈出差顺路经过S市。临走时，拉着麦小米的手，像临终托孤一样对麦小米说：“阿姨走了，苏辰的事就拜托你多费费心。”而麦小米则是泪光闪闪、一脸郑重的点点头。麦小米说，她和我妈很投缘，要不是我妈年长她20多岁，是她长辈的话，她真想抛弃我，和我妈义结金兰。
　　面对这样一位长辈的请求，麦小米的责任心和良好的自我感觉膨胀起来，时不时就要跟我来场深切长谈。
　　就拿上星期来说，在我与某IT男看电影回来。麦小米坐在客厅沙发上等我，脸上敷着面膜，口齿不清地问：“怎么样，那男人还不错吧？”
　　“胆子太小，不够男人。”
　　麦小米对我的说辞很是怀疑，正欲开口，我上前几步，撩起袖子，把小臂上一圈红红的掐痕伸到她跟前。
　　麦小米揭掉脸上的面膜，问：“这是什么？”
　　“他掐的。”
　　“你们看恐怖片了？”
　　“如果泰囧算恐怖片的话，那我们还真是看恐怖片了。”
　　“。。。。。。”
　　“不就一条眼镜蛇嘛，看把他吓的。”
　　也许是我脸上不齿的表情太明显，麦小米也没打算替IT男辩解，转而讨论前几个相亲男，“那上个星期的那个医生呢？”
　　“那男人洁癖太严重了。”
　　“上上个星期的那个小老板呢？”
　　“那个大叔啊，顶着一头地中海的头发，看起来比我爸还大几岁，还有他那肚子，我总是忍不住想问问他几个月了。”
　　麦小米怒了。她问：“你想找个啥样的男人？事业型还是顾家型，成熟稳重型还是风趣幽默型，斯文型还是阳刚型？”最后，总结陈词，“不管你要什么样的，我都能给你找到。”
　　麦小米嘀嘀咕咕且信誓旦旦的样子，像足了卖鸭子的老鸨，就差吆喝“我们的帅哥环肥燕瘦，多款多型，任君挑选，包君满意”了。
　　我咬着指头忍住笑意，对麦小米说：“其实我的要求不高。高富帅什么的，也就不奢望了，hold不住。我的他呢，白白净净、高高瘦瘦，看上去斯斯文文就好。如果还是单眼皮小眼睛，那就再好不过了。”
　　麦小米听后，把白眼飞上了天。她说：“丫的，你这是以郑嘉韦为参照标准么。”
　　我摇摇头，说：“no，no，no，这单纯只是个人偏好。就跟你喜欢阳子哥那样的肌肉型男是一样的。要是那些达不到呢，如果他能陪我一起边看恐怖片边吃零食，不觉得害怕或者恶心，在我看韩剧或者其他悲情电视的时候，一边取笑我一边递纸巾给我，在看逻辑性比较强的电影的时候，一遍遍不厌其烦的讲解给我听，那也是可以的。”
　　麦小米一巴掌招呼上我的脑门，说：“就你和郑嘉韦那么点破事，你到现在还惦记着呐。出息！”
　　我知道，麦小米并不是真的瞧不上我的那么些过去。她只是有点怒其不争。
　　大多数时候，我是不承认我还惦记着郑嘉韦的。因为在过去的800个漫漫长夜里，我并没有常常梦到他。
　　郑嘉韦是个不爱拍照的人，□□空间、人人网、微博，各种被用来晒幸福、晒自拍、炫富的网络社区论坛里全部都没有他的照片，哪怕是一张模糊的远景照都没有。离开后的他，也没有留下给我留下一张照片，又吝啬于在我的梦里出现，以致于他的模样，在我脑海里日渐模糊。
　　我有点害怕，我可以理直气壮地对麦小米否认，但不得不对自己坦白，我还爱着郑嘉韦。从过去到现在，有可能还会延续到将来。我怎么能忘了自己爱的人的模样了呢？
　　于是，我开始白天狠狠地回忆过去，比郑嘉韦刚离开时还要用力，试图描绘出他的模样；开始一遍遍以前女友的身份进入他的□□空间、人人网还有微博，尽管上面没有任何更新的消息，我还是试着从字里行间想象他一字一句敲击时认真的表情；开始翻看那些从陌生到熟悉的聊天记录；开始睡前默念他的名字，然后枕着郑嘉韦三个字入睡。
　　在失眠的时候，这三个字的效果堪比数绵羊，不，比数绵羊收效还要好。我渐渐爱上了这种催眠方式。
　　当然，这些都是不能让麦小米知道的。要不，她肯定要说我在自虐了。
　　关于自虐，沉浸在爱情中的红男绿女，不管是明恋还是暗恋，单恋还是互相爱慕，有谁不曾自虐过呢？
　　当我的自虐行径持续了一个星期时，我的目的终于达到了，郑嘉韦出现在我的梦里。
　　支离破碎的片段，醒来之后，怎么努力也拼不出一段完整的情景。不过，我肯定，梦里发生的一定不是令人开心的事。因为我的眼泪流过脸颊，湿了枕套。
　　奇怪的是，梦里明明是让人无法愉悦的事，可我的心情直接从阴天过渡到晴天，而且是阳光特灿烂的那种。
　　我想到挺矫情的一句话，“有那么一个名字，一想到内心就会莫名的柔软”。我想，大概郑嘉韦就是我心底里的那个名字吧，刻在心里，永不磨灭。
　　我不知道自己说起郑嘉韦时是什么样的表情，大体是准新欢都不能接受的。
　　不久之前，我曾脑袋进水得跟某相亲男分享彼此的那些燃烧过的青春岁月。当我讲完之后，相亲男毅然决然地跟我断了联系。他说：“在你说起那个人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温柔的我都不忍心去打断。我没信心能赢过你的过去，所以我选择放弃。”
　　就这样，麦小米眼里的精英男再次离我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