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韵》蒲雨

5、婚事

　　要说怎样去衡量这青城大户人家究竟谁更富裕敌国，且光看那段程两家嫁女儿的架势便能从中窥得一二，那真可谓是十里红妆一望无际，渲染得本该是秋高气爽的青城越发的热闹起来，满街满眼的红，街上奔走的人群也被这喜庆的日子所感染，各个兴高采烈的活似自己才是今日的主角，只不过……
　　“少夫人，本该是少爷亲自来迎娶，可偏不巧前些日子染了风寒卧床不起，虽有心亲自前来却愧感力不从心，索性吩咐奴才代为迎亲，等到了昆城再请少爷、少夫人行结婚大礼！”青城港口的花船厢房中，一黑衣壮汉恭敬的朝斜倚在软塌上一身红色喜服，大红盖头上串了无数串晶莹的水晶滴子，做工细腻，凤凰呈祥图案着实让人惊叹它的栩栩如生。
　　“行了，少夫人明白，下去吧！”软塌旁一脸讨喜的娇俏丫头摆了摆手，示意黑衣壮汉退下，随即从随行的包裹中掏出了一个精致的食盒，望了眼黑衣壮汉离去的背影，随即笑嘻嘻道：
　　“主子，折腾了整个晌午，早饭也没吃，该是饿得紧了吧！还好我没忘备上这可口的小点心……”小桃将食盒里精致的小点心一一端出在桌前布好，一边开口叨念着。
　　“瞧你嘴碎的，才十几岁的年纪便学会婆妈烦人了！”我轻扯下厚重的盖头，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别说，这成亲还真不是一般的折腾人，光这一身的行头就累得人浑身酸疼不说，那繁杂的礼节习俗更是叫人听着就两眼冒金星更何况还得一一去实践？
　　“嘻嘻，人家兴奋嘛！”小桃嘻嘻笑着，冲着我猛眨眼，小嘴一噘一噘得，好不可爱的模样。
　　“你这丫头，主子成亲，你这么兴奋做什么？”我又伸了一个懒腰，这才起身踱到桌边用柠檬香水净了净手。
　　“嘿嘿，好主子，别卖关子了，告诉小桃从水路溜还是走山路安全？”小桃笑得分外邪气，整张小脸表情丰富的很是夸张。
　　“什么？”我挑了挑眉头，用汤勺轻轻舀了一勺糯米香粥送入口中，无限叹慰。
　　“就是逃婚啊！”
　　“逃婚？”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只斜瞄了身边一脸‘向往’的小桃，这丫头可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呃？主子……您……”直到此刻，小桃才察觉出一丝不对劲，怎么主子的样子一点儿也不像是要预谋……
　　“哼，你哪只耳朵听到你主子我要逃婚了？”果不其然，这小脑袋里整天都瞎寻思些什么。
　　“啊？”小桃怔愣，显然是消化不了我没有逃婚念头的这个消息。
　　“呵呵……”看着小桃傻愣愣的样子，我忍俊不禁抿嘴笑了起来，眼眸轻转无意间瞥到了软塌边上那只做工十分精巧的小箱子。
　　“那是什么？”我指了指箱子道。
　　“呃？恩，那是……二小姐吩咐给您带上的，说是附加的新婚贺礼！”小桃直愣愣的顺着我的手望去，看着软塌边的箱子想了想答道。
　　“哦？”我搓了搓下巴，放下汤勺起身踱回软塌前，拉开箱子，厚厚的一叠书本，精致的画皮用大红的秀布裹紧，秀布上绣着各色的图案，绣工十分的精细，我眨了眨眼，伸手翻开……
　　“啊……”一声尖叫，出自小桃的嘴中，我抬头对上小桃红透了的一张小脸。开口打趣道：
　　“怎么着了这是？”
　　“这这这……”小桃颤抖着手指，视线在我与手中精致的书本间来回转悠却吐不出半个句子，那吃鳖的模样煞是逗趣。
　　“新婚贺礼，送春宫图有何不妥么？”我扬了扬手中的秀本，那翻开的一幕愕然是一对□□的男女纠缠欢爱的图案，逼真地连男女身上的纹路都格外清晰。
　　“这这这……”小桃瞪视着图画的眼珠都快掉出来了，随即捧着那张熟透的小脸夺门而出，连跪安的规矩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呵呵，世面还是见得太少了！”看着小桃落荒而逃的背影消失在门边，我咯咯笑着随手又翻了翻手中精美的春宫画册，片刻，一阵冷风吹过，卷起了我手中画册的纸张，我挪开视线，对上窗边那抹倾长的黑色身影随即又调回视线，状似不经意开口道：
　　“思思也让你送了额外的新婚贺礼？”
　　“主子吩咐保护您的安全！”黑衣人拱手道，俊朗的面容带着冰冷的线条。
　　“哦……索性送来个男人！”我点点头，恍然道，斜眼瞄了瞄黑衣人貌似抽搐的嘴角。
　　“就你这架势，思思是想让你帮我壮门面呢！不过……也好，整天面对那些个乌烟瘴气，没个顺眼的在跟前，还不得把我给憋屈死喽！”我嘴里含糊不清的嘟囔着，手中也没闲着，继续巴拉着手中及小箱子里剩余的书册：驭夫术、春宵图、戏鸳鸯……好吧，在船上的未来几天中，总算不会太过无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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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昆城，位于廖国最北面，是廖国与其他各国通商的必经之地，两面环山，西靠红海，内有乌江、澄湖，可谓是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的绝佳优势，昆城四季分明，适宜农作物生长，因此也更加的带动了昆城的经济繁荣，乌江及澄湖所产的水产、水物更是年年进贡皇家，带动了昆城百姓的整体收入，繁华程度与廖国的京城毫不逊色，甚至过之而无不及。昆城商界并称三大家之一的陶家就是利用了这样的天时地利赚进了数不清的财富，代代相传至今也已传过五代，而令人啧啧称奇的并不是陶家打破的‘富不过三代’的俗谚，而是陶家历来是一脉单传的奇事，无论是当家老爷娶多少房的妻室妾婢总是逃不出这一脉单传的怪圈。
　　而如今这一代的陶家唯一子嗣陶凯更是昆城乃至更远的城乡都有关于他的‘事迹’流传，臭名昭彰、□□无耻似乎已经成了他的代名词，致使他已年近三旬也还未娶正妻过门，想也知道，哪个正经人家肯将自个儿的女儿嫁给这样的男人？哪怕是他陶家有富可敌国的产业，如此，当昆城百姓得知陶凯娶亲的消息无不哗然唏嘘，各个伸长了脖子，瞪大了眼睛等着看那陶家的笑话，想也知道，那好好的姑娘能肯入嫁陶家，将自个儿的一生葬送在那败家败德的陶凯手中？准是歪瓜裂枣见不得人面或是哪家大家小姐生有隐疾嫁不出去的才甘愿受这份罪。
　　至此，到陶家迎娶新娘那天，准新郎新娘还都没露面，这街上的百姓就将这码头与官道围了个水榭不通，专门想看这份天大的热闹，直到良辰吉时已过，也未见那陶家败家的儿子出现迎接新娘，人群开始出现骚动、窃窃私语，光这事件的版本就已编排出了好几十样。
　　就在人群骚动渐渐明显，场面将要失控时，今天的主角之一，准新郎倌陶凯欣欣然出现在了码头另一端，大红的喜服已经皱的不成样子，新郎倌的头饰也不见踪影，高挑纤瘦的身子摇摇晃晃，满身的酒气不说，身边居然还跟着两三个衣不遮体、无限娇媚的青楼女子，真正的是伤风败俗，好不招人耻笑。
　　此刻的人群已没有任何喧闹声，都瞪大眼睛看着这场好戏，嘴角不经意间扯出的弧度表明了他们的不屑与耻笑。
　　就在这热闹无声中越演愈烈的时刻，新娘的花船上忽然有人影攒动，一时间，全码头的目光齐唰唰的转了个方向，死盯住从船上缓缓行来的一干人等。
　　只见为首的红衣喜服女子，如墨的长发挽着简单的发髻，只除了额前那一串火红晶莹的水晶滴坠垂于额际，映衬得娇媚如花的小脸艳丽不俗，娇艳欲滴的小嘴扯着淡淡的笑意，娇柔妙曼的身段实乃仙人之姿，在场的所有人都被那绝色女子所吸引，呆愣愣的处在原地不知今夕是何夕，直到……
　　“夫君万福！”轻灵的女声响起，含着无限的娇羞风情出自那红衣美女的坛口。
　　全场哗然，这是那败家子过门的正妻？
　　“唔……”而我们的新郎官却没有多大的感触，摇晃着身子，醉眼朦胧，想是还不知此刻身在何处，散乱的发、配上那慵懒微醉的模样，那美景竟是与站于他对面向他福身请安的新娘子不分上下。
　　“鹰，夫君累了，扶他回府！”我侧首吩咐，随即漾起了甜笑朝四周盈盈拜下开口道：
　　“小女子段天瑶见过各位父老乡亲，今日是小女子与陶家少爷陶凯的大婚之日，陶家将在醉仙楼连摆三日筵席宴请各位乡亲以示庆贺，还望各位乡亲多多捧场，占点喜气，大家同喜同好！”说罢，我又是一拜，随即在众目睽睽之下悠然退场，只留下三名不知所谓的青楼女子跟一群目瞪口呆的百姓。自此，一朵绝世的香花插入牛粪的说辞渐渐在昆城落了实，成为昆城百姓茶余饭后谈论都不免万分惋惜的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