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来玩游戏吧》影子不会流泪

12、十一章

　　（十一）暴雨前的宁静

　　“多谢款待，我们先回去了，以后如果有机会的话也请到府上一坐。”秀丽向众人行了一个礼，准备和邵可静兰一起回家。
　　“心灵之友其一，我会经常带着新曲到你家来寻找下以后新曲的灵感，你将成为我每一首曲子的第一位听众。”
　　“不必了，如果你一定要带着这根笛子的话。”只见秀丽脸一黑，坐上了马车。
　　“愚兄之四说，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动物，虽然他说的话从来粗俗不堪，不过这句话确实是真理啊。”
　　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事情，龙莲向着与众人相反的方向走去。

　　“那个该死的孔雀男终于消失了。”香铃皱着眉，恶狠狠地说道，可见他对龙莲已是恨之入骨。
　　“没听到秀丽的答案，真是可惜……”悠舜在一旁看似不经意的一句话激起了某些人心中的千层浪。
　　“英姬大夫人来的真不是时候。”刘辉忍不住这么抱怨，众人跟着连连点头。
　　说起来，前面朔洵问秀丽那个问题时，几乎每个人都期待着秀丽再次开口，可是，正当许久后，秀丽开口说“对于这三个人”时，英姬却像是感觉到龙莲台风的离去般从里屋走了出来，等她把客套话说完，午膳也准备好了……
　　“就算晚来几分钟也行啊。”克洵附和着刘辉，看来他对秀丽的感情归属也颇感兴趣。
　　“我觉得大祖母可能是故意的。”春姬缓缓开口，“因为她知道，秀丽她现在所给我们的答案，不一定就是她内心真正的答案，在她没有做出最终决定之前，这种不真实的答案还是不听为妙。”
　　“也是，我也一直觉得秀丽现在并没有把心思放在这些事情上面。”
　　秀丽永远是这些男人口中不变的共同话题，似乎，短时间内不会有任何一个人在这次谈话中感到腻味。

　　“小姐，记得早点回来。”静兰送走了刚回府又赶去庆张家的秀丽，回到屋中，却发现老爷转眼也不见了。
　　独自一人对着这么一个空荡荡，稍有点破旧的府邸，他并不想关心那个不知真假的邵可的去向，而是启动了他的“特别计划”。
　　首先，他是不会去修补墙壁，或者做打扫屋子之类的家事的——这是属于静兰本尊的事情。
　　悄悄来到自己的住处，确认那个苏芳或者父亲没有发现自己的情况下，开始在自己的房间翻箱倒柜。
　　“桃色绘图本这样的程度，应该就足够了吧？”
　　于是，他从床底，枕下，书桌夹缝，衣服中间，柜子底层拿出各种程度不同的小册子。
　　“父亲又动过我的私藏了，真是，每次都会发觉少了那么几本。”
　　无奈的叹了口气，精心挑选出几本并不是那么无法让秀丽接受的册子后又将剩下的一一归位。
　　“虽然我承认你很有眼光——挑走的都是我最喜欢的那类型，不过这样做还是让我很为难啊。”
　　这就是……父子口味相同？整理好有点被弄乱的房间，临走前顺便瞟了一眼父亲的房间。
　　起伏的鼾声，在午睡啊，那个苏芳应该不在府上，真不知道是谁……
　　不善于思考的此人对此事的疑问也仅限于此了。
　　随后他拿着那个小小的包裹回到邵可府的静兰房内。
　　“这样，静兰应该不会杀了我吧？”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张类似计划书的东西，又找笔在纸上添了几个字。

　　“男人可怕性认知计划
　　方案一：怂恿邵可大人和秀丽一同去温泉，然后偷看秀丽换衣服，或者提议男女共浴？
　　可行性：竹笋怪人知道的话……我会死无全尸的。（否定）
　　方案二：乘秀丽睡午觉的时候去她房间，故意发出声响让她醒过来。
　　可行性：一般，反正竹笋怪人以前也抱着小姐睡过，我来看看什么应该没事。（秀丽下午不在，实施失败）
　　方案三：和秀丽谈论男女问题。
　　可行性：似乎以前谈过，有一些成效，不过，还是感觉做些什么比较直接。（否定）
　　方案四：故意在工作时间看桃色绘图本被秀丽发现。
　　可行性：工作一般都在早上，家里找不到绘图本……（失败）
　　方案五：去青楼喝花酒。
　　可行性：估计当天就会被竹笋怪人杀掉。（否定）
　　方案六：找些桃色绘图本藏在静兰房间里。
　　可行性：要找个没人的时间，反正事先秀丽有心理准备，这种程度竹笋怪人应该不会反对。（施行成功）
　　方案七：色迷迷的注视秀丽让她感觉就算是静兰也有色心。
　　可行性：我对秀丽这类型的女孩子没兴趣。（否定）
　　方案八：当着秀丽的面在公共场合和别的女人亲热。
　　可行性：这就不只是竹笋怪人一个人要找我算账的问题了。（否定）
　　方案九：为了生命安全什么都不要做。
　　可行性：好不容易有这样一个机会怎么能轻易错过！（否定）”

　　待字迹干透，他又将纸藏回怀中，将绘图本凌乱的放在故意弄乱的被子和枕头下。
　　“就等她回来了。”像是恶作剧将要得逞的小孩一样，脸上泛起得意的笑容。

　　“蔷薇，我来看你了。”后山，某个墓碑前，“好久不见。”
　　那些日子，永远不会忘记的，那张不会笑的脸。
　　你拥有除了自由之外任何的东西，但是你始终说你不快乐。
　　害怕失去你，但是你终究选择了他……
　　我到底在哪里输给了那个男人？
　　日夜更替，对你的思念有增无减。
　　虽然知道你并不怨恨我，可是，你也没有爱上我，一丁点儿也不。
　　也想过，解开你身上的枷锁，和你一同远走高飞。
　　真羡慕英姬，可以找按照自己的意愿，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姐姐总是干涉我，帮我做一些愚蠢的事情。
　　不过你放心，我会保证秀丽的安全。
　　我最爱的蔷薇，什么时候，再来见我一面吧。
　　凝结着回忆的泪打在薄薄的雪地上，无形的牵绊，你是否知晓？
　　伫立，纵使知道爱人的灵魂尚在人世，长眠于此的只是一个躯壳。
　　依旧忍不住，忍不住说出不知对方是否能收到的自语。

　　“愚兄之四你今天很不正常啊。”蓝府，楸瑛卧房门口，出现谜样人物。
　　“是吗？”拿到书本后的楸瑛如同本能般这么回答。
　　“你不是说，害怕一个人在房内，会感觉寂寞吗？”楸瑛突然感到这句话很奇怪，抬起头看着龙莲。
　　“虽然不能苟同你缺乏大脑的解闷方法，但是，与其在这里做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倒不如去找你的小情人更让我觉得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愚兄。”
　　“今天我对女人没有兴趣。”完全不理会龙莲破格的关心，楸瑛坐在床头低下头继续翻阅书籍。
　　“再不去的话，你的绛攸就要被十三妹抢走了。”想开口追问龙莲这话的用意，却发现房中有只剩下自己一人。
　　倚身窗前，眺望远方，开始思忖龙莲给与自己的讯息。寂寞，这个词还存在于那个万年青的脑袋瓜里？
　　虽然自己并不了解刚才那个蓝家的天才——确切地说应当是怪才，但是，他应当不会说假话。
　　一个人会感到寂寞，所以才三天两头去花街寻欢作乐，是为了……这个原因？
　　他，原来还有这样一面，过去的那么多年，完全没有意识到。
　　如同借酒消愁一般整日这样放纵自己只会让自己更加痛苦，这种道理那家伙不会不明白的，可是为什么还要做这种傻事？
　　一直以为，他口中的“没有你我会感到孤单”“再多陪陪我嘛”仅是为了取悦自身的无聊调侃，却不曾想到肉眼看不到的那个他会在深夜买醉。
　　这么多年远以为彼此不甚了解，殊不知……
　　黑暗中，浮现出自己在他肩头失声痛哭的样子，耳畔响起他温柔的话语。
　　——“打从一开始，带领迷路的你回来就似乎成为了我的工作。”
　　是从什么时候起，在他面前就会很自然地卸去那层是自己不堪重负的坚硬外壳？
　　抑或，他从未把我和“理性如铜墙铁壁”这般词语关联到一起。
　　他很容易就识破了我的伪装，直视最真实的我，不论是优点和缺点，都全盘接纳。
　　可是我……
　　“我真是一个笨蛋啊。”
　　现在，他会在哪里？
　　我，迷路了呢……快来接我吧。
　　就这么呢喃着，任凭那些饱含思念的液体顺着柔软的长发滑落。

　　此时，离开茶府回到寝宫中的刘辉像是感受到了谁的呼唤一般感到心头一震，刚才告别了悠舜后的轻松荡然无存。
　　“虽然不知道你现在怎么样，不过，无论你现在身处何方，一定，要等我啊……”
　　即使迷失方向也不用紧张，就在原地等待，我会来找你，把你带到你想去的地方。
　　这不是不负责任的戏言，而是我给你的承诺，不管你把它当作什么，我会一直遵守这个约定。
　　所以，不要慌张，很快我就会回到你身边。
　　请原谅我没有在第一时间赶到，因为，在这之前，我还有非做不可的事情。
　　“主上，唤奴婢来有何吩咐？”身后传来的女声解开了他紧锁的眉心，换上迷人的微笑，刘辉别过身去。
　　“孤，想听珠翠的二胡。”带着几许撒娇的口气，用略显忧郁的眼神注视着珠翠清澈的眼眸。
　　两人都没有再说什么，屋内只剩下琴弦间婉转悠扬的声响。
　　床榻上的刘辉悄悄闭上眼睛，沉醉在这悦耳的乐曲中。
　　你一定以为我又在思念秀丽吧？才二话不说就拉起墙角的二胡。
　　就算被你这么误会也没关系，我只想好好听你拉上一曲。
　　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了却我长久以来的心愿，不过，这样也没什么不好，不是么？
　　短暂而又美好的一天，就让它这样走向终结吧。

　　“虽然是不知道听过多少遍的戏曲，但是和你一起听却丝毫不觉腻味。”十三姬从下街的戏院出来，异常满足地对身后的绛攸一笑。
　　“还以为英姬大夫人这个提议会被你以‘老掉牙的约会方式’一口否决呢，没想到你非但不讨厌且听的津津有味。”
　　“说来，老套是老套了一些，不过这样和你在一起，还是第一次。”语气中透着鲜有的调皮，让绛攸不禁笑出声来，“很好笑吗？”
　　“不，我想，你一定以为今天是世界末日，或者压根还处在梦境阶段吧？”
　　“有这种感觉，那个……”十三姬不知想起什么，突然有点紧张，一下回过头来，“你不会告诉我明天你就会从我眼前消失或者说答应了你的恶鬼养父要娶别的女人为妻今天是‘最后的了断’吧？哼，即使是那样我也不会放弃的，我追你到天涯海角，有了妻子的话当小妾我也愿意，所以，你就死了那条心吧。”
　　“哈哈，放心，我在这里向你保证，这样的约会绝对还会有下一次。”为了阻止对方问“是否还有下下次”之类难以回答的问题，绛攸将视线指向落日的方向，“已经是傍晚了，准备去缥家吧。”
　　“夕阳啊……”十三姬若有所思的停顿了一下，“最后的绚烂。”
　　“嗯？”看着前一秒还兴高采烈，下一秒就乌云密布的小脸，绛攸颇有些不解。
　　“我的母亲，是红姓之人。”十三姬放慢脚步，像是自言自语般开始了她的诉说。
　　“家父说，她是一个如同太阳一样照亮他生命的人，拥有如同她的姓氏一样夺目的容貌。家父以为她是一轮鲜红旭日，标志着他幸福生活的开端，可是……事实上，他错了。母亲在诞下我不久便病逝了，小时候的记忆中，父亲虽然对我不错，却寡言少语，时常在傍晚独自在庭院中饮酒，‘原来，是夕阳。’酒醉的他总是重复着这句话。即使他不说，我也知道，之所以把我取名夕暮，一半出自于对母亲的思恋，另一半则是在暗示我是‘夕阳的末端’，连接着他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光，和永恒的黑暗。他，直到死的那一天，一定都在讨厌我，讨厌夺去他幸福打破他所有憧憬的我，所以，病入膏肓都不告诉我，临终仅托人告诉我‘只对爱人温柔’，最后一面都没有……都没有见到……”
　　“可是，他并没有怪罪你的意思啊。”伸手拂去少女眼眶内溢出的液体，“两个字都有‘日落之时’的意思，令尊一定希望你也拥有像令堂一样的美貌。而且，有一个这么爱着自己的夫君，令堂想必是含笑而死吧？也希望你能够同样幸福的终老，即使在别人眼里是余辉也没关系，只要你快乐，就足够了，所以才给了你这样一个名字。虽然悲伤，却还是一人把你养大，我想，令尊其实是很爱你的，把你当□□人生命的延续一样爱，直到最后，都不要你为他担心。可能，令尊就是这样，把所有的爱，都浓缩在了那些为数不多的字句中，然后静静地，走向另一个世界。在他眼里，死亡，并不可怕，他只是去与心爱之人团聚，并在那里继续默默注视你。所以，夕暮，你……一定要幸福啊。”
　　俯身轻轻吻了身边女子的额头，温柔的抚了抚她娇小的后背，虽未再吐出只言片语，却有一种让人打从心底感到踏实的力量。
　　少女湿润的两颊，不知何时染上了同夕阳一样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