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茶楼》伤茉莉

10、三子连心

　　无忧茶楼
　　第十章
　　三子连心
　　秋日总是寂寥的，萧萧的秋风总有吹不尽的哀伤。
　　偶尔我便会想到以前的一些伤心事，应试落第，舅父离别，玉饰不再。每念及此，心中总是有万般惆怅，合着文人在秋特有的气质，我便真要断了肠似的。
　　触景伤怀，看着玲珑手中失而复得的玉我便又入了秋日的节奏。
　　玉饰丢了是我最无奈最伤心的，对我如此重要的东西我都没能好好的保存，真是愧对舅父的嘱咐。还好玲珑的玉饰找到了，不然依玲珑的性子，非要闹个伤心欲绝不可。
　　不过温润的这一句话倒是打断了我的沉思。
　　这玉饰竟然是温润师父做的！
　　“怎么？”温润一脸疑惑，问道：“为何大家如此惊讶？”
　　“你说这玉是你师父做的？”玲珑瞪大了眼睛，充满了好奇。
　　“是啊，不过当时我还小，只是在师父旁边打打杂而已。”温润答道。
　　看着温润的神情，料想不会在说谎话。
　　“那你能给我好好介绍一下这块玉吗？”玲珑满脸的兴奋，说道：“我母亲也就只告诉过我这个玉十分珍贵。”
　　“想听故事也不能在这一直站着吧，”我走到玲珑身边对温润说道：“温公子如果不介意的话就到二楼一叙吧。”
　　我总感觉这玉里面是有点内容的，所以我并不希望温润把我所期望的东西在大厅中随意的说出来。
　　于是大家便簇拥着温润来到了玲珑的厢房，这和刚才大家一脸的仇视倒是差了许多。
　　玲珑的房内要比以前没住人时精致了许多，虽然没有太多的装饰物但也收拾的很整洁，朴素中还透着一种贵族的优雅，这倒是和玲珑平时表现的大大咧咧不太一样。空气中则弥漫着一种特殊的香味，这种味道我是嗅过的。想到这里我的脸竟有些微微发红。
　　好在大家都在迫不及待的等温润讲玉的故事，全然没有发现我的异样。
　　“这玉呢，分软玉和硬玉两种，硬玉就是我们说的翡翠，”温润把玩着玲珑的那个玉饰，缓缓的说道：“而这玉用的是软玉中的极品，和田羊脂白玉。”
　　“羊脂白玉？！”玲珑惊讶了一下，说道：“我母亲确实和我说过是这种玉的。”
　　“这玉可是贡品。”温润把玉递还给玲珑，笑了笑说道。
　　“贡品？！”大家着实被这一句话吓了一跳。
　　“贡品你怎么能有呢，”我瞅了玲珑一眼，开玩笑的问道：“莫非你家是盗墓的？”
　　“去去去，你家才是盗墓的呢！”玲珑嘟着嘴看着我，笑道：“你小心呐，等你死了我再给你挖出来！”
　　“这贡品呢有些有钱有势力的大户也是可以得到的，”温润没理会我们接着说道：“他们只需花些钱财贿赂一下官员，便可从账目上勾去些归到自己这里来。”
　　“对对对！”玲珑赶忙说道：“我听母亲说，这玉便是父亲从一些官员手中买到的。”
　　“敢动贡品啊，玲珑姐姐好样的！”石榴在一旁也忍不住的说道。
　　“你这是夸我吗。”玲珑笑的一脸尴尬。
　　“料想你们也是大户人家。”温润说道。
　　“为何如此说？”玲珑不解的问道。
　　“当初来寻师父的两个中年男子便是一身华服，看上去气度不凡，但张口闭口的主人派我来主人吩咐我什么的，”温润喝了一口桌上的菊花茶接着说道：“一般人家可用不起这样的佣人。”
　　温润好像想起了什么，便叹了一口气。
　　“然后呢，说说这玉怎么来的吧。”玲珑双手拖着下巴听的有些入神。
　　“我师父是当时有名的玉匠，手艺好的不得了，所以找师父制玉的人便也很多。本来师父是不准备接这档子生意的。”温润脸上已有悲情。
　　“为什么不接呢？”我疑惑的问道。
　　“我们这些江湖上的玉匠都有个不传的规矩，就是不接贡品的生意，”温润说道：“一是怕与权贵有瓜葛，二是怕这纯净的手艺染了世俗气。”
　　“但是，但是师父终究还是没能忍得了这美玉的诱惑。”温润便又叹了一口气。
　　“这玉真有这么好吗？”玲珑看着自己手中的玉饰呆呆的问道。
　　“这玉不远万里从新疆运来，已实属不易。况且这玉还是和田玉中的极品，并且个头又大，真的是百年难遇。”温润说这话的时候也是满眼的兴奋。
　　“师父因为这玉终究忘了行规！”温润有些激动。
　　“有什么坏处吗？”玲珑问道。
　　温润没有回答玲珑，接着说道：“师父看这玉不忍心拒绝便答应了那两位，收了人家的定金以后便再没有回头路了。三个月后，那两个男子便拿了货离去了。这三个月中师父没日没夜的忙着雕琢这块玉，算是倾尽了心血，以至于积劳成疾，按期付货两个月后竟撒手人寰了”
　　“原来，原来这玉还有这样的故事。”玲珑满眼同情的看着温润。
　　“从此，我便只有一个人，”温润笑了笑，接着说道：“师父的手艺我只学了一点点，也只能靠着这点小本事养活自己。”
　　温润摇了摇头，一脸的苦笑。
　　随后温润突然看了小桐一眼，皱了皱眉头似乎有所疑惑，便冲着玲珑不解的问道：“敢问这是令妹吗，为何不见她戴这玉饰呢？”
　　“不是不是，”玲珑忙摆手，笑道：“她叫小桐，是我的小丫鬟，但也亲似姐妹。”
　　“我可没有戴玉饰的命，”小桐瞪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温润，说道：“另一个玉饰在我家大公子身上。”
　　“对啊，”玲珑补充道：“我和我哥一人一个，母亲说了我俩这玉是天底下独一无二的好玉，看来这话是没错了。”
　　“不对，”温润眉头一紧，说道：“不对不对！”
　　“怎么个不对法？”我感觉我想要知道的东西就要说出来了，于是赶紧问道。
　　“这玉，”温润迟疑了一下，说道：“这玉饰明明是有三块的！”
　　“三块？！”这次轮到我们大吃一惊了。
　　“不可能啊，”玲珑一脸疑惑，说道：“我母亲明明告诉过我这玉一共就只有两块的，而且我也从没见过第三块玉。”
　　“不是不是，这玉本身就叫做三子连心玉，共有三块，还是按人家的嘱咐做的，”温润的表情十分肯定，说道：“绝不可能只有两块的，除非..”
　　“除非什么？”玲珑似乎很紧张。
　　“除非本意是做两块，可是让那两个佣人给改了，然后自己吞了一块，”温润又是摇了摇头，接着说道：“不过看那两人的样子倒也不像蝇营狗苟之人，而且这要是让主人知道了，恐怕性命堪忧。”
　　“也许我见过那第三块玉，”看来确实有第三块玉，而且舅父给我的那块便极有可能是那第三块。
　　“什么？你见过？”温润惊讶的看着我，说道：“快说来我听听！”
　　“质地大小和玲珑的差不多，不过是个醉酒的观音。”我说道。
　　“休憩的如来，半卧的弥勒，醉酒的观音，这便对了！”温润大笑一声说道：“玲珑小姐的这个是半卧的弥勒，看来你哥的那个应该是休憩的如来。”
　　“好像确实是个如来模样。”玲珑说道。
　　“没错没错，这便对了！”温润又大笑了一下，接着说道：“那兄长的那个观音是在哪里见过的？”
　　“对呀小苏，”玲珑也好奇的问道：“你是怎么见过那第三块玉的？”
　　“只是偶遇，偶遇。”舅父给我玉的事情我是万万不能说的。
　　“哦。”温润和玲珑都是很不尽兴的哦了一声。
　　“对了！”玲珑突然喊了一声，“那照你这么说，我岂不是还应该有个兄弟姐妹不成？”
　　“这我就不得而知了，”温润答道：“师父已死，那两个人也无处可寻，想要知道就只能问你母亲去了。”
　　“倒也不可能，”玲珑说道：“我从小在家里长大，也只便我和哥哥二人再无其他兄弟姐妹。”
　　“也许这事只是个失误而已，”我说道：“本来想做两个，但不小心却做成了三个。”
　　温润想说什么但是又沉默了下来，随后才缓缓的说道：“也许吧。”
　　于是这个小小的厢房便陷入了沉默。
　　“不知温公子可吃了午饭？”我希望能这样打破这可怕的安静。
　　“不用了，”温润仿佛也恍然大悟，说道：“我只是来给玲珑小姐送还玉饰的，既然已经完璧归赵，我便也没有什么理由留下来了。”
　　“你要走啊？”玲珑说道。
　　“是，这玉怎么说也是我师父的一番心血，还望玲珑小姐好生保管。”温润说完便起身走出了厢房。
　　“我去送送你吧，”我冲着温润使了个眼色，然后对着他们三个人说道：“你们留下来看店吧。”
　　“也好，”温润说道：“各位就请不要外出相送了。”
　　其实，我是有话要对温润说的。而温润显然也意识到这点了。
　　走出大门不远，温润回头冲着我，说道：“兄台是否还有话要说？”
　　“不是我有话要说，只是你的话还没说完。”我说道。
　　“我该说的都说了。”温润笑了笑。
　　“那不该说的呢？”我说道。
　　“也罢，”温润苦笑了笑，一脸严肃的说道：“我师父并不是什么积劳成疾，而是被人所杀。”
　　“被人所杀？什么人？”我大惊。
　　“就在把玉饰交付的两个月后，”温润低声说道：“什么人我不知道，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我追问道。
　　“只不过我在师父的尸体旁捡到了这个东西，十三年来我一直带在身上，”温润声音已近沙哑，说道：“也许我永远都找不到凶手了。”
　　温润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精致的小手帕，然后小心翼翼的打开。
　　看到的那一刻我本还镇定的情绪便被彻底冲散。
　　因为这是一包几近破烂的茶包。
　　而这淡淡几乎闻不到的茶香我居然是闻过的。
　　菊花茶！
　　（第十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