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期如斯》九泠月

3、第二章

　　第二天一早，子望就被嬷嬷叫起来穿衣服。
　　舒如贵妃看着子望睡眼惺忪的模样，无奈一笑，轻轻揉了揉他的乱发。
　　对着身后的粉衣宫女吩咐道：“良辰，带小殿下去梳洗一下。”
　　良辰颔首恭谨的答道：“是。”
　　梳洗了一番，瞌睡也醒的差不多了，人看起来精神多了。
　　舒如贵妃对着子望点了一下头，吩咐身侧的另一粉衣宫女。
　　“美景，传早膳吧。”
　　“是。”
　　早膳间，舒如贵妃开口：“望儿，一会去你父皇那边，问你什么便答什么，切记不可多言。”
　　此时子望正在纠结碗里的稀粥怎么没有加瘦肉，听到说要去父皇那边，略惶恐地应了声：“好。”
　　虽是父亲，平日里见着总是板着脸，一副威严神圣不可侵犯的样子，任谁见到都有几分惧意，更何况是一个四岁的娃娃。
　　早膳完毕，掌事公公李朴裕高亢的声音便响于舒如宫内。
　　“摆驾乾清宫。”大群宫人已经恭谨等候。
　　舒如贵妃开口：“都下去歇着吧，良辰美景随本宫去就可以了。”
　　去乾清宫的途中，舒如贵妃牵着子望的手，反复提醒：“一会到了乾清宫，切莫提娥妃娘娘的事。”
　　乾清宫内。
　　大总管公公李顺德：“启禀皇上，舒如宫的主子前来觐见。”
　　“允。”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
　　舒如贵妃声毕，才听见黄莺打蹄般得声音响起。“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福。”
　　此时子期正坐在祥瑞帝的左腿上，嘴角微抽，抬起头看着这个慢半拍的小娃娃，粉雕玉琢，煞是可爱。
　　祥瑞帝阴霾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丝笑意，挥了挥手：“平身吧。”
　　“谢皇上/父皇。”总算是跟上节拍了。
　　“舒如，坐这儿来吧。”祥瑞帝抬手示意她坐在旁边。
　　子望眼巴巴的站在旁边，眼尖的宫人递了一个小凳过去，他便端正笔直地坐在离舒如贵妃两步远的地方。
　　祥瑞帝和舒如贵妃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日常。
　　子望趁着他们说话，一点一点和着小凳往舒如贵妃的脚边挪动。
　　他们顾着说话没有注意到，坐在祥瑞帝腿上的子期可一直注意着他，看着他的小动作，抿嘴浅笑。
　　其实也并非没有注意到，只是祥瑞帝不说而已，舒如贵妃也一并默许。
　　“望儿。”祥瑞帝有意提高声音，显得威严。
　　而子望正和着小凳进行着一个挪的动作，听见那声音，一个重心不稳就和着那可怜的小凳滚倒了地上，子望趴在地方首先是抬头看了下祥瑞帝的脸色，发现没有生气的迹象，便爬起来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重新回里舒如贵妃两步远的地方，正襟危坐模样。
　　正值冬季，衣服穿得厚，摔两下也没事。
　　舒如贵妃略显尴尬的看着祥瑞帝，干笑了声。祥瑞帝示意没事，才放下心来。
　　“望儿，过来父皇这边。”祥瑞帝拍拍自己的右腿。
　　子望瞄了一眼舒如贵妃，见她点头，才站起来走到祥瑞帝身边。祥瑞帝右手伸到子望腋下，一提，就把子望放到了右腿上。
　　左边，右边，子期，子望，四目相对。
　　祥瑞帝对子期说：“子期，这个是你的弟弟，子望，”然后扭过头对子望说，“这是你的哥哥，子期。”
　　“望儿可有每天看书？”
　　“没有”
　　“为何？”祥瑞帝蹙眉。
　　“那些书看不懂，很多字都不认识。”真是诚实的好孩子。
　　“望儿，今年几岁了？”
　　“四岁。”
　　“四岁了，明年和哥哥们一起去太学院吧。”
　　“好。”
　　“嗯……今早用膳了吗？”
　　“用了。”
　　“吃得多吗？”
　　“不多。”
　　“为何？”
　　“不好吃。”
　　“怎么不好吃了？”
　　“粥里面没肉。”
　　“……”
　　舒如贵妃汗颜，这孩子果真是问什么答什么。
　　“四岁了，可会念诗？”
　　“会。”
　　“念首诗给父皇听听。”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不错不错，子期也来一首吧。”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明明如月，何时可掇？忧从中来，不可断绝。越陌度阡，枉用相存。契阔谈讌，心念旧恩。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山不厌高，海不厌深。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祥瑞帝和舒如贵妃皆心惊，看着刚才一直沉默不语的子期，果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祥瑞帝更是微嘘口气，看着这孩子，心里得意，果真不枉朕赐你这个“宸”字。
　　“子期，带子望出去玩，朕有话和舒如贵妃说。”
　　乾清宫内。
　　“舒如，望儿平日里都做些什么。”
　　“一般是臣妾教他看书，念诗，偶尔和臣妾对弈。”
　　“都看些什么书？”
　　“多为医术，望儿对这方面比较喜好。”
　　“其实朕今日主要是和爱妃说一下子期的事的，臻娥昨日去了，皇后膝下二子，朕是打算把子期过继给你，明日会拟一道旨出来的，今日提前和你说下。”
　　“可是皇上，子期可愿意？”
　　“这个朕之前就考虑过了，在你们来之前，朕和他说好了，要是愿意一会就和子望出去玩，朕把他们叫出去，他也是知道朕和你说这事的。爱妃，你看着……”
　　“臣妾遵旨，定会将子期视如己出，好好对待。”
　　祥瑞帝摆摆手：“罢，明日这样答就行了。”
　　乾清宫外。
　　子期前者子望的手一直揉，一直看到子望委屈的红了眼眶，才停止蹂躏，拿起他的手一看，手背上映着红红的一块印诉说着子期的罪过。
　　看着那委屈的眼神，子期一片心虚，谁叫他的手那么多肉那么软呢。刚刚看着就想捏捏他的肉了，可惜父皇在那不好下手，随着念头，又往子望的脸上戳了戳。
　　在乾清宫用过午膳，子期和子望手牵手跟着舒如贵妃回了舒如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