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传》茶咲

6、梦泽-4

　　柳儿
　　一、
　　“对柔弱女子这般粗鲁可是君子所为？”简崇抓住男子的手腕，微笑着展开折扇。柳儿趁机挣开男子，厌恶地擦了擦刚被调戏的手腕。
　　“哪儿来的野小子敢坏本大爷的好事？”男人挺起本就圆滚滚的肚子，身后的几个打手拉开瞬间架势。简崇从容地笑着，身后的侍卫向前上了一步，掏出腰牌在男人面前亮了一下。男人浑身一颤，落荒而逃。
　　“你没事吧？”简崇微笑着转身询问被救下的女子，映入眼帘的却只是个即将踏出门口的背影。
　　简崇苦笑了一声坐下继续喝茶，门外又传来一阵吵闹。打发了侍卫去看，原来还是那帮色胆包天的狼崽子。简崇举着酒杯远远看了门口的柳儿一眼，猜想她这次会不会进来道谢。柳儿依然只是谈谈地往里看了一眼，转身就走，这次却没这么好运，没走几步就晕倒在地。
　　醒过来的时候，柳儿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大大的软床上。床边坐着个老大夫正在为自己把脉。
　　“姑娘你醒了？哎呀？姑娘你不能起来……”老大夫慌忙止住要走的柳儿。正巧简崇进来，看见柳儿，他微微一笑，屏退左右。
　　“柳妃娘娘不必担心，这里安全的很。”简崇微笑地坐下为自己斟了一杯茶，柳儿却僵在原地。
　　“你知道我是……”
　　简崇微微一笑，邀柳妃入座，“柳妃娘娘国色天香，深受大王宠爱，这朝上有几人不知呢？”柳妃听罢，修长的睫毛无奈地垂下，“这么说，你要送我回去。”
　　茶盅放下，茶碗与茶盖轻碰一声，柳妃抬头，简崇依旧微笑着，“我说过，这儿很安全，柳妃娘娘不必担心。”
　　“你……”柳妃诧异地望着对面的人，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简崇依旧只是微笑着，吃了块绿豆糕，起身出门。
　　此后的几天，简崇每日都来，却只是在她房里坐一会儿吃几块点心喝罢茶便走。话不多说，只是微笑。最后柳儿实在忍不住，在他起身时喊住了他，“公子。”
　　简崇似乎就在等她这句话，止步转身，从容一笑，“柳妃娘娘有何指教？”
　　柳儿无奈，叹气道，“我倒是应该问公子吧，你将我留在这儿到底是要……”
　　简崇展开手中的扇子，“我若说在下早就倾心于柳妃娘娘又当如何？”
　　二、
　　“柳儿姑娘可相信在下的真心？”元宵灯会热闹非凡，两旁的卖灯小贩叫的热闹，简崇接过一个莲花灯递给柳儿。柳儿接过花灯静默片刻轻轻勾起唇角，“公子，柳儿非有内秀，懵懂之时已被送入宫中，春花秋落，相熟男子唯大王而已。大王后宫佳丽三千人，人人盼得大王，谁为真心谁为假意？”
　　“那柳儿姑娘为何……”简崇轻笑掩下后半句话。
　　话不必说透，柳儿早已明白他的意思，不过是想问为什么舍下宫中的荣华富贵冒着生命危险逃离宫中。
　　“人本如草芥，浮游一生也不过化作泥土。纵是宫中繁华也恐怕终是几年云烟，人老珠黄孤独终老。”柳儿自嘲一笑，忽对上简崇的眼睛，看得他心神恍然，“公子为何认识我？”
　　简崇回神终于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连声感叹，“柳儿姑娘真是太谦虚了，说什么非有内秀，其实看得比谁都透。简崇惭愧。其实在宫中在下与娘娘有过几面之缘，只怕是娘娘从未在意。”
　　“若是未曾在意又怎会出现在这里。”柳儿含羞一笑低头径自走开，留下简崇独自发怔。
　　若是未曾在意又怎会出现在这里。
　　又怎会出现在这里。
　　三、
　　桌边，勤王悠然品着最新的龙井，稍远一点儿的椅子上，简崇正经危坐。
　　“简崇，柳妃娘娘前几日逃出宫中。听闻那日你在茶楼救起一个女子，莫不是有什么关联吧？”勤王面色悠然似乎只是在与儿子聊家常小事。
　　简崇却是周身一怔，杯中的茶水微溅。他低头避开勤王的眼睛，“回父王……那个女子姿色平庸怎么可能是柳妃娘娘，况且……那天她就走了。”
　　勤王漫不经心地用茶盖剔茶水面，“最好是这样，大王的脾气是怎样的你也知道，我劝你好自为之。明日未时，大王的官兵会在玄门搜查。”
　　终是瞒不过精明的勤王。
　　简崇黯然垂下眼帘。
　　琵琶声幽，柳儿轻弹浅唱，“问秦淮旧日窗寮，破纸迎风，坏栏当潮，且断魂消。当年粉黛，何处声箫？罢登船端阳不闹，收酒旗重九无聊。白鸟飘飘，流水滔滔，嫩黄花有些蝶飞，新红叶无个人瞧。”
　　简崇推门，柳儿微笑抬头，“让公子见笑了。”
　　简崇忙摇手，整理心情笑起来，“柳儿唱的很美。”
　　柳儿收起琵琶，“这般冷清的歌，怕是扫了公子的雅兴。”
　　“没有没有。”简崇心乱如麻，往日的从容早已不见。
　　柳儿黯然，抬眼望向窗外红叶，“公子。”简崇回神，柳儿抿了抿嘴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我不想在宫中为了细腰而亡。纵使日子清苦，柳儿也毫无怨言。”
　　简崇低头避开柳儿的眼睛，笑容干涩，“我昨日不是应了你么？怎么还说这傻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