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叶知秋》一碗清明

16、第十五回

　　叶汶诀一行人城内便走小路，以免被他人注意，而出了城后，就每人买了匹马，策马而驰。
　　秋风瑟瑟，路边植物已枯黄，看起来凄凉不已，在路上，因还是怕被人怀疑，于是叶凌钏决定让黎落与林子单二人走大路，他和叶汶诀还有唐泽羽走小路，待行至前面小镇，便准备分离，可哪料到此时突狂风大作，早晨还是晴空万里的天气，突然就变了脸色，几人只好先去小镇避雨，若雨一直下，便就在镇子里找家客栈住一夜，明日再分路启程。
　　“这雨好讨厌。”叶汶诀用雨擦了擦湿漉漉的脸，不满地嘟嚷着，叶凌钏地温柔低沉的声音应道:“待会儿找到客栈了，就洗个热水澡，免得着凉。”
　　“嗯。”叶汶诀撇了撇嘴，跟在了叶凌钏身后。
　　“单儿，我把衣服脱下来给你挡雨好不好。”最后面的黎落边脱着外套边说。
　　“你不是说你的衣服不能动的么？”叶汶诀显得有些鄙视黎落。
　　“为了单儿我什么都做，单儿，对吧？”黎落将衣物撑起，走在林子单身边，为他挡雨，“叶少爷，我的马就拜托你帮我牵着了。”
　　“真过分，重色轻友。”叶汶诀皱眉拉起黎落的马的僵绳，十分不情愿地样子。
　　最前，唐泽羽一人独自走着，雨湿了他全身的衣物，他却仍旧不吭一声，他修长的背影隐隐约约地在雨雾中显现着，看起来十分孤独。
　　叶汶诀望着唐泽羽，眼中透露着几丝犹豫，但最终他还是牵着马追了上去。
　　“冷么？”叶汶诀眯了眯似是进了雨水的眸子，轻声问道。
　　“习惯了就好。”淡漠略纤细的声音仿佛是被雨声淹没一般，透露着冰凉的感觉。
　　叶汶诀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唐泽羽冷漠的面容，故作轻松地说道: “待会儿到了客栈，我想跟你睡一间房，可以么？”
　　“嗯。”
　　叶汶诀未想到唐泽羽会这般轻而易举地答应，他嘴角禁不住朝上扬着，不知为何，他觉得自己心情大好。
　　往前走了些，便到了镇口。
　　叶汶诀打量着这座并不大且无名气的镇子，发觉这儿其实风景是极其秀美的。
　　与寻常江南小镇一般，青石板路，路两边是一行行杨柳，杨柳依河而栽，在微风斜雨间飘摇。路旁的房子黑瓦粉墙，高相错地伫立在路两侧。路上行人不多，纷纷撑着伞慢慢走过，镇子虽小，却显得安静悠闲。叶汶诀望着这座小镇，突然觉得自己在尘世里是显得多么浮躁。
　　“在这里傻站着淋雨干什么？”
　　叶汶诀只觉得自己的肩被人轻轻拍了拍，他这才缓过神来，却只看到黎落他们已渐行渐远，他们似乎在不远处的一家客栈停了下来，那么，拍他肩的人，又是谁？叶汶诀立刻转身，看到的是一个熟悉的人——秦雨楼。那个曾在扬州城为他解围的男人。
　　秦雨楼着了身白衣，撑着淡黄的伞，长发如烟，将他如玉的容貌遮掩了几分，他翘起淡红的唇，笑望着已然看呆了的叶汶诀，道:“我们还真是有缘呢，那次去杭州的路上就遇到你了，这次回来，也遇到你了。”温柔的声音掩盖了雨水敲打伞面“噼里啪啦”的响声，叶汶诀这才发觉自己失态了。
　　“是啊，上次都没好好谢过你，不如……”叶汶诀手伸向衣襟，随手掏出了一个镶着各色宝石的金镯子，歉意地说道:“一点小心意，请收下。”
　　“还真是大户人家的少爷。”秦雨楼拍了拍只到他眼角的叶汶诀，柔声道:“若是要感谢我，晚上就陪我喝一杯如何？”
　　“好呀。”叶汶诀心想，反正夜里也没什么事，不如跟这个长得这么美的男人喝几杯，养养眼也不错。
　　秦雨楼见叶汶诀如此爽快，笑容也灿烂了几分，“方才我见到你是与一群人一起的，他们去了那家客栈，反正我也没有找客栈，不如就跟你们住同一家，介意么？”
　　“不介意不介意。”叶汶诀摇着脑袋，比起那个冷漠冰山唐泽羽，他还是更喜欢这个善解人意的秦雨楼。
　　“那我们走吧。”秦雨楼自然地牵过叶汶诀手中的僵绳，而马儿在他手中，却是那么地听话。
　　“秦……”
　　“叫我雨楼。”
　　“噢，雨楼，为何马这么听你的话？你是养马的么？”叶汶诀望着秦雨楼轻而易举地牵着两匹马的样子，显得十分好奇。
　　秦雨楼轻声一笑，好看的眼睛弯成了月牙，“算是吧。”
　　‘为何养马的气质都比我好。’叶汶诀低下头，欲哭无泪。

　　当叶汶诀与秦雨楼边说边走到达客栈后，黎落那一丈人已准备好了房间，因为在掌柜那儿要房间的人是黎落，所以他并不知道叶汶诀已跟唐泽羽说好晚上要住在一起的，于是就多了一个房间。
　　叶汶诀有些郁闷，正准备去跟掌柜的说要退房时，秦雨楼说，反正他未订房间，这个就让他住好了。于是就这样，秦雨楼住在了唐泽羽与叶汶诀隔壁。

　　夜，客栈一楼。
　　昏黄地烛光摇曳，此时已近深夜，其他人都睡了，只有秦雨楼与叶汶诀坐在楼下，点了几碟小菜，拿了几坛好酒，对烛畅饮。雨似是停不了一般，依旧在窗外滴答个不停，屋内显得十分安静，只能听到二人碰杯说话的声音。
　　叶汶诀已脸色微红，俊秀的面容在灯影下显得十分可爱。而他对面的秦雨楼，则依旧面色不变，看起来还是很清醒，灯光将他的脸庞照得十分柔和，美得让人不可直视。
　　桌上放着几坛空酒坛，尽是叶汶诀与秦雨楼喝罢留下的，因此，叶汶诀已头晕得不行了。
　　“雨楼，我……我头晕，不能喝了。”叶汶诀将手上的酒杯放在了桌上，头撑着脑袋，气喘吁吁。
　　“那我便扶你上楼吧。”秦雨楼浅笑着站起身来，走到了叶汶诀身边。
　　叶汶诀无力的身体依靠在秦雨楼身上，身体散发着淡淡幽香，带着一丝清纯的诱惑。秦雨楼嘴角擒笑，这个少年，还真是对每个人都那么无戒心，还真是天真呐。但是，他就是喜欢这样的少年，生于尘世，却不被尘世所污染、牵绊，自己跟他比起来，真的是无法相比。

　　二楼，屋内。
　　唐泽羽早早就躺在了床上，他熄了灯，闭着眼安静地躺着，但不知为何他始终睡不着，不知是因为窗外淅淅沥沥的下雨声，还是因为……那个少年。
　　那个让他，有些心烦意乱的呆子啊。
　　躺了半会儿，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唐泽羽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穿上了外衣和鞋，拿上了床边的千机匣，开门走下了楼。
　　淡淡的烛光从楼下散发开来，唐泽羽头一转，便只见到叶汶诀闭着眼被秦雨楼抱着的样子，他心神一乱，立刻从腰后取下了千机匣，对着秦雨楼就开始攻击。
　　几根弩箭迅速地从二楼飞来，精准地瞄中了秦雨楼。他抱着叶汶诀，微微一笑，侧身敏捷地躲过了攻击。他长发在空中飞舞出完美的弧度，最终轻飘地落在了肩上，却有几根挡住了他的眼。他笑吟吟地望着二楼那冷冰冰的少年，少年身上的杀气令他这常年在战场上战斗的自己都觉得可怕，这个少年，还真是让人看不透。
　　“呐，还给你。”秦雨楼走到了唐泽羽身边，将已醉得昏睡过去的叶汶诀递给了唐泽羽。
　　唐泽羽垂眸不语，却伸手抱住了满身酒气的安静少年。
　　“其实呢，我挺喜欢他的。”
　　秦雨楼转身朝隔壁房间走去，留下了这句带着笑意的话，好似是在开玩笑，却又那么令人觉得紧张。
　　“不许碰他。”
　　唐泽羽冷漠说道，说罢，未等秦雨楼有何作答，便转身开门入房，顺手关门。
　　关上了门，唐泽羽靠在门上，仔细望着叶汶诀的睡颜，宁静且俊美。在过几年，他可是会长成个俊逸的美男子啊，那时，自己呢？唐泽羽手轻轻抚上了叶汶诀的唇，细腻柔软的触感。
　　他低头浅浅一笑，轻轻吻了上去。
　　那时，他定是，走上了一条不归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