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青青草》落落枫语

23、我们会一生一世吗

　　他们僵持了一会儿，她的手心开始冒汗。
　　正当她支持不住准备开口时，钱冰却后退了几步，冷冷的说：“你自己做出的决定就不要后悔！”
　　钱冰走后她倒在沙发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她真怕多年前那一幕再次发生。
　　忽然敲门声又一次响起。
　　她心头一紧。他不会又回来了吧？
　　“青青，是我。”
　　是莫成宇！听到声音她立马跳起来，深深的松了一口气。
　　“怎么了，紧张兮兮的？”莫成宇一进门就觉得她脸色很不对。
　　“成宇……”她双手伸到他身后，环住。
　　“怎么了？”感到她对他的依赖，他拍拍她的背。
　　埋在他怀里的脑袋转了转，声音闷闷的。“没有……”
　　他以为她又想起了逝去的父母，微微的低头。“一切都会过去的，恩？”
　　“唔……”她松开他，回到沙发上坐下。
　　“昨天晚上小姨来了，我想让他们搬到这儿来住……”
　　“这是你的家，当然是你做决定。”他在她身边坐下，理了下她有些乱掉的头发。
　　她冲他笑了笑，不再说话。
　　钱冰走在回家的路上，抬起自己的右手，一条像蜈蚣一样蜿蜒的疤痕清晰可见。往事浮上心头，尽管过了这么多年，却还是历历在目。
　　那一年他十岁，林青青十三岁。这个所谓的表姐他从小就不喜欢，妈妈老是护着她，凡事都以她为先。他一直霸道无理，经常不满意妈妈这么明显的偏袒。有一次他到林青青家里玩，就想来个恶作剧。
　　他偷偷跑到她的房间，躲在衣柜后面。不一会儿林青青进来，因为两家的大人说好晚上要一起吃饭，所以她进来换衣服。谁知她刚把裤子脱掉，他就从衣柜后面窜了出来。她吓坏了，一下子坐在床上。他爬上床，离她很近。她一直后退，他却不依不饶。她以为他要欺负她，恐慌之下随手拿起床头做手工的剪刀戳进了他的右手。
　　一声极其惨厉的叫声把外面的妈妈和大姨都惊动了，她们进门看到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其实他当时那么小，根本不懂得怎样“欺负”她。他只是想要吓一吓她，发泄自己心中的不满。可是，不仅林青青误会了，连大人们也误会了。大姨过去抱住吓得大哭的林青青，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妈妈也很生气，看到他鲜血淋漓的右手不但没有心疼，反倒说了句“活该”。
　　他当时不明就里，委屈加上疼痛使他大哭起来。妈妈上去拖住他就往外走，边走边骂：“你还有脸哭，你才多大，怎么可以干出这种事情。青青是你表姐，是你表姐啊！”他只记得当时右手钻心的疼，妈妈就像没看见一样，带着满脸的羞愤把他带回了家。
　　回到家妈妈不知对爸爸说了什么，爸爸的愤怒竟然超过妈妈。他只记得爸爸扭曲的脸还有右手不停滴下的血，之后醒来已经在医院了。
　　妈妈在床头，看他的表情很复杂。有痛心，有愤怒，还有愧疚。
　　后来他才知道，因为伤口处理的不及时，留下了一道永远的疤痕。最让他不能接受的是，剪刀伤到了神经，所以从那之后他的右手再也无法活动自如。甚至于一支笔，一杯水，他都拿不稳。每次看到自己歪歪扭扭的字迹，因为拿不稳而掉到地上的筷子，同学嘲笑的眼光。他内心对于林青青的恨，就盖过了所有亲情的成分，成为他对她行为的主宰。特别是长大一点后了解到当初爸妈生气的原因更是觉得悲哀。
　　他发誓，林青青，这个仇，他一定要报。
　　右手因为抬的过久又开始发抖，他垂下手，眼中闪着仇恨的光。
　　既然你一定要与我同在一个屋檐下，那就走着瞧好了。他恨恨地想。
　　“那你以后是准备要和小姨一家住在一起吗？”他握住她的手，把她的思绪从莫名的远方拉回。
　　“是啊，我还正在想，要怎么跟我那个表弟相处。”她苦笑一下，自己一时冲动做出的决定，带来的麻烦还真不少。不过就算再给她一次选择，结果还是一样。没有人懂她现在的心情，她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害怕失去。父母的突然离去对她的打击太大了，她无比的想要珍惜剩下的亲人，当然包括钱冰。
　　“其实，去我那里也可以的，反正我一个人住。”他语气透着小心翼翼，害怕她觉得他别有用心。
　　她扑哧一声笑了，他的那点心思怎么可能瞒过她。“好啦，我不过假期回来住一阵子，没关系的。”
　　看着她的笑颜，忽然有一种久违的感觉。他多少找到了些安慰，心想只要给他时间，一定可以治好她心里的痛。
　　“干嘛这么看着我？”她笑着问。忽然想到了什么，“啊，我起床没洗脸，是不是有口水印？”
　　他搂过她，“没有……”
　　“只是，好久都没有见你笑过了……”
　　她表情僵滞了一下，靠在他肩膀上，眼眶有些微微的潮湿。
　　“我是不是不该这么开心的……”
　　“乱说什么……叔叔阿姨一定希望你可以好好的生活，像以前一样，快快乐乐的。不是吗？”
　　“恩……”
　　他扳过她的肩，“青青，看着我的眼睛。”
　　“都会过去的，相信我。”
　　她吻住他，眼泪落下，心里却有一丝甜蜜。
　　成宇，我们会一生一世吗？
　　钱冰同意了之后，林青青和小姨就开始着手准备搬家的事情了。本来不用这么急的，可是她不想走的时候看着一个空荡荡的房子，就说服小姨提前搬了。
　　这天下午，她们终于把所有的东西都搬完了。小姨和姨夫就住在原先爸妈住的主卧，她跟小姨说如果有忌讳可以睡别的房间，可是小姨却毫不在意。
　　“那是我姐姐姐夫，有什么关系。青青，你想多了。”
　　她笑了笑，真的是她想多了吧。
　　钱冰的房间在她的对面，她站在门口，神情有些呆滞。
　　“你别担心，事情过去了那么多年，冰儿早就不放在心上了。再说，本就是他的错，受点罪也是应当。”小姨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
　　“他真的不在意了吗？”她苦笑一下。何必自欺欺人，大家都心知肚明。
　　小姨叹了口气，到一旁收拾东西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钱冰突然回来，书包一扔，就坐在沙发上看起了电视。仿佛对于新家没有半点不适应。
　　“冰儿，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住学校吗？”小姨有些尴尬的问。
　　“既然都搬过来了，不就是想让我上学方便吗。那我还住校干嘛？”
　　她拦住将要开口的小姨，“是啊，回来住吧，小姨也放心些。”
　　她使了个眼色，小姨也不吭声了。
　　“你吃饭了吗？没吃的话一起吃吧。”她站起身，问他。
　　“吃过了。还有，这是我家，不用你客气！”
　　“冰儿！”
　　“我说错了吗？”
　　眼看一场战争又要爆发，林青青急忙开口。“我约了成宇今晚见几个朋友，大家一起聊聊天，晚的话就在朋友家睡了。你们不用管我，我明天一早就回来。”
　　“青青，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睡不安全，还是回家吧。”
　　“小姨你别担心，我又不是小孩子，没事的。那我先走了。”她拿起外套冲出家门，几乎是落荒而逃。她自己都觉得好笑，明明是自己的家，倒有一种寄人篱下的感觉。
　　她苦笑着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