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楔子 ...
-
楔子
整个暑假,我都没有再和叶子联系上过。
叶子全名很俗,叫叶荷田,而她的人却是极美的。我们自小不曾分开,大学也是一处读着。上个学期结束,我和她从网上买了两张票回家,可巧不在一节车厢,邻座的人又矫情得很,我们便各自坐了,想着到家再论。后来到了站,行李箱包,人又多,人流一冲,我们竟是走散了。
回头我再想联系她,却发现怎么也打不通电话,去她家里,也只是无人。我原想她可能到了家和父母去乡下住几日,便一直等着,哪知道一连几天也不闻消息。倒好像她一家人凭空消失了一样。一时我也慌了,想报警却怕是自己无中生有的妄想,左右为难了一阵子,便无奈作罢。就这么拖了个把月,暑假完了,也没能再见她。我也总算熬到了开学,草草收拾了,自己坐车回去。
叶子和我并不是一个班的,也不再一个宿舍楼里住。我们只有思修一堂大课两个班才在一起。到了学校,叶子的手机仍旧打不通。那日上大课,我早早的去了坐在我和她常坐的位子,等着看她是否来了。一节课完,我还是没见她,不禁脊背发凉,心里瞎猜一些叶子根本就不存在,我就有幻想症什么的。我在这正胡想着,老师已说了课间休息,并照着花名册开始点到。恍惚间,已经念到她的名字,便听教室最后一排靠窗的角落里细细地应了一声来。我惊得回头看去,一个女生坐在那,穿着墨绿的圆领长袖衫。她略抬头,两侧的长发向后滑去露出尖尖的脸来,那眉目五官,不是叶子还是谁!
也顾不得别的,我急忙出了座位跑过去,却见叶子也迎着我笑,只是那眼神,竟说不上来的古怪,并不似平常。我因放迟了脚步,不知该从何说起。
叶子拉了我坐在她边上,一时沉默,过会儿方问:“你可担心坏了吧?”我只点了点头,踌躇半天,问她:“叶子,你是怎么回事?我唬的快以为是自己臆想了你出来呢。”
“唉。”她语气不似以往,叹息声竟也有些沧桑的味道:“我这回可真是说来话长了。我是不想瞒你的,等我理一理头绪细细说给你听,无非是镜花水月一场罢了。”我听了这话,更得不对劲,再看去,她眼圈不知何时红了,眼神里透出些悲戚凉薄来。
“你是知道我家的。”好一会,老师已经聒噪了半天,她才说了这么一句。
我自然是知道叶子家的,她爷爷的爷爷开始,就是我们那出了名的,专管看看风水作法祛邪什么的,谁家有个灾啊难啊,小孩子无缘故的哭闹什么的,都是找了她家去看。平时玩笑,我都只叫她“神棍”。我小时候体弱,命里护体的金火稀疏,就是找了叶子奶奶求了一道符天天带着,也就是那时起,我们两家投缘,常走动了些,我和叶子也就一起长了这么大。
“那日我们坐火车,”她的声音把我思绪拉回,“夜里颠簸着,我又乏又困,打起盹来,隐约觉得有蚊子在耳边,晃得我不安宁,我伸手招呼它,往胸前一拍,谁知正好打死在这个上面。”说着,叶子从胸前掏出一个坠子来。
“这是你从不离身的珠子?”我定眼看去,一颗湖蓝色的珠子,说不上什么质地,琉璃不琉璃,似玉非玉,晶莹剔透胜雪,中间一道九曲的孔,穿在一根红棉线上。这珠子我认得,正是一直挂在叶子脖子上的那个。只不过比上次见的时候有些说不上来的不同。
“就是它,要命的劳什子。”叶子颤颤巍巍的轻抚蓝珠,边道:“这东西是我家祖上代代传下来的,只知道是个‘神物’,平日必须贴着人身儿,沾不得一点污秽,油脂血腥皆不可。那天我阴差阳错把个吸了血的蚊子拍死在上,就坏了事了。”
原来那晚,一只蚊子才吸饱,因死在珠子上,腹内的血沾染了叶子的‘神物’。少时,就见原本相安无事的珠子开始往外渗蓝烟,就沿着血迹的地方。叶子白看着,也想不出办法阻挡,一会的功夫,一团烟雾就悬在眼前,涌动了几下,竟然幻化成一只和蝴蝶相仿长着翅膀的小物,从窗子飞了出去。叶子自己惊呆,却见旁人都视若罔闻,边按下心里的诧异,继续闭目小憩。
“是了,”我恍然:“我说它与原先并不一样,颜色淡了些,看着倒像透明的了。”
叶子点头,也道:“那里面原装着东西的,现在跑了,自然淡了。”说着把珠子重新塞回衣领,又问我:“你知不知道灵桥?”
我一惊,叶子家的古书最多,从小我也跟着看去不少,好像是从哪本上面见过这个。
“灵桥这种最是难说的,说它是人,偏偏跳出三界不在五行,说它是神,又没大神通,只管各个位面相连,时空不至混乱,调节个天地平衡。若论起降服,怕是还不如我爷爷的。可惜造化弄人,我这次便犯了人家。”提起这个,她也颦了秀眉。我暗惊,听她又开始说道:“后来我在火车上,神魂恍惚起来,模模糊糊的看到一个老翁立在我身前,还以为是没座的乘客,就想让让他,在我的位子上稍歇歇。才要起身,那老翁先开口了。”
我呲的一笑:“定是老头和你说了什么‘你命里有劫数,血光之灾,天机不可泄露’云云的了,老套死了。”叶子听了也不恼,只摇头,道:“要是遭了劫数便还罢了。那老头就是个我才和你说的‘灵桥’。原来这珠子不是俗物,是我们这个位面的灵桥寄放在我家祖上的,因为时时需要人气儿滋养着,就没拿回去,一直传到我这里,却出了岔子。”
我又听叶子絮叨了一会,才弄明白个中缘由。那日叶子的血放出去的并不是我们这个位面的东西,却是第四位面的至宝‘涎龙珠’。此种宝贝原有六个,分布于六大位面,都是一经现世,可引群雄逐鹿的乱世之宝,得之者必能天下归心,一统霸业。比如我们这个位面的,便是战国时那块和氏璧的玉玺。当然随着人类文明的发展,这些东西也变得可有可无,但在有些文明尚且落后的位面,对那里的安定和平,就显得举足轻重了。
第四位面正处于封建时期,那里的灵桥便费劲心思气力,封印了这个乱世之物,交予我们位面的灵桥保存。因灵巧本不是人,他们也没法保全,所以才交给叶子的祖上保管了。可惜造化弄人,到叶子这辈,到底让那劳什子遁了回去。且这东西滴血认主,现在并不知那蚊子里是谁的血,也只好委命‘罪魁祸首’叶子去第四时空想方设法追回来。
“所以你这一假期竟去了别的世界?!”我觉得我问这话的时候表情一定很纠结。
叶子也不理论,点了点头。“那你家里是怎么回事,也一个人没有?”
“那灵桥自然告诉了我家里,我下了火车也不敢耽搁,匆匆回了家就等他做法送我去呢。”她可能说累了些,喝了口水,又跟我说:“不过好在我人是没过去的,不然拼了什么,我自然不会再回来。”说着又几度要淌眼泪,我忙抚了抚她,叫她别损了心神。“不妨事,我也不知道哭了几遭了,这会哭不起来的。”
原来叶子只是灵魂过去了,找了个体质相仿,将死没死透的人附了身。位面之间时间换算很是复杂的,我们这里一天竟然是那边的一年光景。位面之间的门也不是说开就能开的,一个月不论哪日,但也只得一次,一次也只得十分钟。叶子和我放假正是七月中,灵桥开了位面之门,本来说定十分钟之内接她回来,那样在第四位面也有三天左右的时间供她行动。后来也不知是命里注定还是机缘巧合,知道八月初,她才得以回来。
“吓,那你一呆可就是十五年啊!”我听了她的话,半响才反应过来的。叶子也唏嘘一番,“若可以,再有十五年又何妨。”
“这话怎么说?”我见她有不舍怀念之色,就问她。谁知这会下了课,一时嘈杂起来,她也住了口,只跟我说:“咱们且回去,今天再也没课了,下午还是去那个咖啡店,我和你说,也权当倾诉一番,不然我定是要屈出病来。”
我只好应了她,收拾了东西回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