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回头”？》书语

2、2 花展

　　张扬一想到有个人为了嫁给他默默等了他两年，他就感动得想哭，他在哭这等他的人怎么就是个女人呢。

　　离家两年后的第一个晚上，张扬一点儿也没有睡好，只要一闭上眼睛，就有个面目模糊的女人对他娇滴滴的喊着“相公”，立刻就什么瞌睡也没有了，睁着眼睛在床上躺到了天亮。

　　天一亮张扬就找上张母，他要立刻启程去退亲。看着儿子的着急样，张母很无奈的告诉他，退亲是个大事，准新娘子虽然离他们这儿远，可该准备的东西一样也不能少，赔礼的物什少说也有得装个几马车，准备这些东西可得花时间，好好的等上三天吧。

　　被张母打击了的张扬无聊的在花园里闲逛，花丁可怜的眼神下把能糟蹋的花都糟蹋了一遍，最后还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前脚刚踏进房间，后脚就有人跟了进来，虽然两年未见这人，可光听脚步声他就知道这人是谁了。

　　“堂姐，什么时候来的啊，都不说一声，我也好到大门口去迎接你啊。”张扬口中的堂姐是张父哥哥的女儿张梅，因为是独女，家里宝贝得不得了，一直舍不得嫁出去，最后拖无可拖的时候，总算选了个大家都满意得很男人入赘张家。

　　“我怎敢劳驾张大少爷啊，而且你敢去前院吗？”张梅大咧咧的在桌前坐下，就着桌上的水壶嘴喝水，一大早就出门了，早饭都没有吃，现在是又累又渴。

　　同样没有吃早饭又在花园里爱护了花草的张大少只能看着茶壶哀叹，也许他会喜欢男人和他这个一点儿女人味都没有的堂姐有关系。

　　“姐，你成亲我不送上了贺礼吗？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爹当时也在现场，我哪还敢去啊。”张扬明白张梅还在为去年她成亲时他只送上了贺礼的事情而不高心。

　　“哼，借口而已，谁不知道张家大少爷小时候得高人指导，易容之术精妙无比，天下无双啊。”张梅吧整壶水一口气喝玩了，“砰”的一声把水壶放在桌上，好在桌子是木头的，要不这水壶就寿终正寝了。

　　“易容再精湛，一个人的气质却很难改变，即使伪装得再好也会有松懈的时候，我爹最了解我了，我就是扮女人恐怕也会被他给认出来的。”张扬看着张梅眼里的兴奋有些不解，看着也不像是欢迎他回家的样子，张梅这兴奋来的莫名，直觉招惹上了准会没好事。

　　“哼！谁让你扮女人了，你说吧，你现在回来了，你准备怎么来补偿我啊。”张梅见张扬不上当，决定改变策略。

　　“姐啊，你又想怎么样啊，我知道你消息最灵通，那你也应该知道，过几天我可不是出去玩儿，是有要事要去做的。好姐姐，你就等我回来后再补偿你吧。”张扬时候如果还不知道张梅在打什么主意，那么他这二十二年就是白活了。

　　张梅虽然得全家宠爱，可毕竟是女子，不如男子出入方便，二十几年来出门的经历不多，婚后的夫婿又是为官的，是个大忙人，能陪她出去的时间不多，就算能出去了也没法走远，现如今她是把主意打在了他这个弟弟头上。

　　“不用不用，等你回来多麻烦啊，我就和你一起去好了，你也知道，你姐夫他上京办事去了，我一个人在家多闷啊。”张梅眼睛贼亮贼亮的，自己这个堂弟出去两年似乎变得比以前聪明了，居然知三两句话就知道了她的目的，还想让她放弃。要她放弃，不可能，她是谁啊，她是张梅，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张梅，怎么可能放弃啊。

　　“我是去退亲，你一个女子去了也不合适，那女子已经被我耽误了两年，我这一路必须得快马加鞭，你又没练过功夫，会吃不消的。”张扬不敢想象他这次南下因为多了个张梅的样子，决定一定得打消了张梅的念头。

　　“这样啊，那好吧，那我跟爹北上好了，听说最北边正在下雪，好久没看过雪景了。”张梅乌溜溜的大眼睛一转，奇迹的没有在和张扬纠缠，说完这话就如她来时一般的潇洒走了。

　　以张扬对张梅的了解，他认为他堂姐并没有打消同去的念头，不过他离家两年也不是白混的，他自有法子对付张梅。

　　###

　　张扬怕张梅悄悄跟上，当天晚上的三更天就离开了家，为了以防万一，他准备往西去，然后再往南去，相信这样张梅是想跟上也没法了。至于退亲的赔礼，那就更简单了，张母当年准备的聘礼如今改改正好就能用上了，赔礼由家丁走水路送去与张扬汇合。

　　别人都是日出而作，张扬却因为赶了一夜的路，只好与别人背道而驰，别人都是在退房准备出发赶路，他偏偏去要房来休息，如是两天之后，张扬终于确定自己是没有被张梅跟上，总算是可以真正的南下了。

　　张扬的家所在城市地处在南北交接地，四季分明，一路南下，气温越来越暖和，所过之处的大山河流秀丽无比，另人目不暇接。看着秀美的风景，张扬也慢慢的忘记了退亲的烦恼，船到桥头自然直，现在烦恼也没有用啊，所以本来的赶路之行，变成了一路游玩。

　　明城是个花城，这个花是真正开着的鲜花，几乎整个南方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像明城这样的城市了。明城里人人懂花，人人爱花，在明城里你骂天皇老子都没有人会管你，可你如果骂了花、辱没了花，不管你是王孙贵族还是平民百姓，都一个待遇，被明城的人暴打一顿，然后丢出城门，永世不得再入明城。

　　明城这样独特的城市，张扬以前来过，可当时为了躲避他爹，可谓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明城是他南下的必经之路，这次如果还不好好的在城里呆个三五天，可就有些对不起自己了。

　　明城的人可以说是爱花成痴，无论走到大街小巷你都可以看到花，就连那解决人三急的地儿都会有花，当然这些对张扬来说都不会有吸引力的，他在明城滞留了三天，为的就是参加三年举办一次的明城大花展，届时各地的名花都会汇聚明城，保证让各地慕名而来的爱花之人大开眼界。

　　大花展总共会举行五天，为了保护花和看花的人，大花展严格的限制了每天参看花展的人数，贪心的张扬早在来明城的第一天就提前买好了五天的门票。不用为花展门票而愁的张扬，喜滋滋的看了两天的花展，因为花看多了，晚上梦里都全是花。

　　花展第三天，张扬难得的睡了一个懒觉，张扬并非十分爱花之人，那些花固然都十分美丽罕见，可你让他看了两天，他也已经有些看得厌倦了。现在他也终于明白，那卖票给他的人为什么一再问他是否确定要买五天的票了，最为外地人，没有明城人的极端爱花之心，身处花海也无法安然享受。今天就不去了吧，等最后一天的花魁争夺赛的时候再去吧。

　　张扬早饭午饭一顿解决后，优哉游哉的走在大街上，因为花展的原因，大街都比张扬刚来的时候热闹了许多，也许该买些小吃在路上吃，抱着这个念头，张扬慢慢的往点心一条街走去，点心街的旁边就是明城的中心，此次举办花展的地方。

　　张扬其实并不爱甜食，不过明城的点心比较特别，做点心的时候都加入了新鲜的花瓣，所以做出来的点心带着清新的花香，甜而不腻，就连张扬这从不爱甜食的人都喜欢没事的时候吃上几块。

　　张扬手拎着两包点心，寻思着回家的时候要不要再来明城买些点心回去给父母大人们尝尝，谢谢他们二老对他的成全。张扬本来是漫无目的的在街上闲逛，可奈何人多太多了，逆着人流行走还真是种折磨，他是个懂得享受的人，自然就顺着人流走好了，反正他今天也没有目的。

　　花展每天都有许多慕名而来的游客，此时正是花展的第三天，游客正是开始变多的时候，顺着人流，张扬很不幸的又来到了花展入口。

　　张扬看着排得长长的四列队伍，不得不惊讶人们的爱花之心，现在已经下午，最多还能进去看个两个时辰，就为了这两个时辰，又是花钱买票又是幸苦排队。这些人还真是爱花啊。

　　张扬感叹完后决定回客栈去问问这明城除了花还有没有其他可看的，再让他看花，他怕自己眼睛都变成花了。

　　就在张扬想要离开的时候，队伍最前面的一个背影突然让他停下了脚步，那是一个穿着白色长衣的单薄背影，虽单薄却并不显得羸弱，身高在南方人里也还算可以，这人的背影意外的合乎他的眼缘。

　　想要看他的正面。迫切的想法随之影响了张扬的行动，等那背影消失在他眼睛里的时候，张扬已经排在了队伍之中。

　　这……既然排了就继续排吧。张扬打定了注意，一面随着队伍慢慢的前进，一面幻想着有这样一个迷人背影的男人会有怎么样的面容，性格又会是怎样，他一定要进去把这个人给找到。

　　原来南方不仅美女多，美男也多，也许……

　　###

　　一刻钟之后，总算是轮到了张扬，张扬将手里的特质票给人看了立刻就施展轻功进去找人了。

　　好在花展限制了观赏人数让张扬有机会用轻功，找寻了刻多钟，仍是没有找到那背影的的主人，张扬此时的猎美之心也没有初时那么强烈，注意力渐渐放在了所处的位置，不知怎的，张扬来到了处昨两日并没有到过的地方。

　　张扬此时所在之地只有他一人，周围全摆满了兰花，梅兰竹菊，兰在第二位，被誉为花中君子，可见世人对兰花的喜爱。张扬对花并无过多了解，会留在明城看花展，也无非是趋于大众的喜好，加之花的娇艳美丽和奇异芬芳并不让人讨厌。

　　小时张扬曾听张父与友人谈过兰花，称其“花香怡人，香而不妖，叶尖似剑，凛然如君子手中剑……淡泊、高雅，美好、高洁、贤德集于一身……”，张父当日之语，他已经不能全然记得，只知道他从未听父亲如此称赞过谁，遂对兰花起了好奇之心，忙寻人问起家中是否有栽种有兰花。

　　张扬家在南北的交接处，四季分明，兰花喜欢温暖，所以他家能养殖的兰花品种很是稀少，再者，要想把兰花真正的养好也不容易。张父幸苦养殖的兰花放在书房窗边的矮桌上，那时正是寒冷的冬天，并不是兰花的花期，张扬看着那和草没什么两样的兰花，嫌弃得连看都没再多看一眼就扭头走了。

　　如今，看着这满园的兰花，小时的事情自然浮上心头，幼时的疑惑也得到了开解。如此多的兰花置于一园，香气自是怡人，和张父说的一样，香气怡人而不妖，反是觉得沁人心脾。张扬今日不想来花展最大的原因就是受不了诸多花合在一起的香气，一株花还好，许多花放在一处之后，香气浓郁，让张扬几欲作呕，再好看的花对他也没有了吸引力，可这兰花却似乎与别的花不一样，芬芳的花香没有让张扬不适，反让张扬心绪平静，想要在此处久呆……

　　“这位公子怎么到了这里，这里还没有对客人开放，还请快些离开。”冷淡中带着点儿疑惑的声音从张扬的背后响起。

　　张扬睁开不知道什么时候闭上的眼睛，转头看到了一位身穿花展内部人员的藏青色长衫，挺拔的身姿同南方人一样略显单薄，这样一个人却有着一张素净普通的脸。有龙阳之好的张扬，第一时间给这张脸打了一个很低的分，可是……不知为何，张扬觉得以这人的气质不该有这么一张普通的脸，看着男子耳根处豌豆大小的红痣，瞬时，他明白这男子为何会有如此普通的一张脸了，这人易容了。

　　有意思，不知道是谁家的孩子，出门居然还易容，张扬心底的好奇立刻被调动了起来，今天丢失了一个迷人的背影，此时却收获了另外一个新奇，不知道，这人易容之下究竟藏着怎样一张脸呢。

　　“谢谢兄弟的提醒，这位兄弟，在下不慎迷路来到了这里，你若无事，不知可否领我出去，人出门在外靠的就是朋友，你我今日在这里相遇既是缘分，不知道能否和兄弟做个朋友。”张扬既然对这人有了好奇，话语之处自然比平日热络了几分。

　　“休要胡乱称呼！既然是迷路就随我来。”这人对于张扬的热络很不喜欢，相信易容之下藏着的眉头肯定已经皱了起来。

　　这……张扬没想到自己会碰一鼻子的灰，不过不要紧，他还有的是时间来摸透这只小野猫，男子不过才说了一句花，张扬就给男子找到了一个他自认为妥当的称呼。

　　“那谢谢了。”

　　张扬也不再多问，紧随男子身后，走了没几步，张扬的眼神就变了，他放慢了脚步，离男子远了些，真像！

　　张扬今日会进来看花展，就是被一个背影吸引了目光，如今张扬发现这男子的背影和吸引他进来的背影极其的相似，如果不是两人穿的衣服颜色不一样，他几乎会以为他们本就是一个人。

　　张扬学过易容，知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不同，即使是长得一模一样的双生子也有他们的不同之处，而如今眼前的人和花展门口看到的人背影如此的相似，几乎让人觉得是同一人，或者，他们本就是一个人。

　　“嗯，这位公子，在下唐突，不知道公子今日下午未时初在哪儿？”

　　不过才初次见面，张扬就盘问别人的行程，确是唐突了，男子虽然不悦，还是冷冷的开口道：“花展入口。”

　　男子的回答似乎是在张扬的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他们果然是一人，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往那边一直走就能碰到人，有事先走了。”男子突然往前面一指，自己则往左边去了。

　　张扬往男子离去的方向看去，路的尽头有一个人正等着男子，那人张扬见过，正是此次花展请来的贵宾，武林盟主，金胜。

　　金胜并未看张扬一眼，而是和男子说着什么，男子沉默的点了点头，男子的表情，张扬没看到，却能从他放松的背影看出，男子和金胜的关系不错，知道金胜了想要知道男子的身份就容易多了。

　　张扬虽然嫉妒金胜能得到男子的信任，但他并不会仇视金胜，他并非那种遇事不顺心就会无端取闹的人，先不说金胜是否同他一样喜欢男人，单说这人已有妻室，就不值得他去提防，真若喜欢一个人不是企图去控制这人而是要去接受这人的一切，包括他的亲人和朋友。

　　张扬如今是还没有深爱的人，所以有这样的想法很正常，当日后他深陷情爱之中时，才知道，爱一个人可以改变一切，包括那些坚持了二十多年的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