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经（大修版）》唐思美印

14、清明节外番 《生死两茫茫》 下

　　闷油瓶的手抚上吴邪的脸，为他擦掉眼角的泪痕，这么多年，吴邪已经很少会哭了，不知道睡梦中他又梦到了什么，难道比自己刚刚的梦境还要心痛吗？

　　吴邪睁开眼，看着眼前望着自己的深邃眼眸，伸出手臂紧紧的抱着这个人，埋着头闷闷的说：“小哥，我梦到麒麟与无邪了。他们死了都无法再见面。”

　　“吴邪，我也梦到了他们。”闷油瓶抚摸着吴邪的脊背，一下下的安抚着：“我们不是在一起嘛！”
　　“嗯，小哥，我们还在一起。”

　　这一天他们收拾行囊，整装出发，那个梦境中的山谷就是当年的吴老太爷带着吴邪曾居住过的地方，但他们此次出行却不是要回到那里，而是要去巴乃，一切结束后，胖子终于回了北京，但是此时的清明将至，他们与胖子约好同去巴乃，去看看永远留在了那里的潘子。

　　吴邪常想，他能活到今天，是托了太多人的福气，而潘子就是其中之一，潘子前半生参军打仗，立经磨难，后半生一心追随吴三省，同样是出生入死，最后在临死之前送吴邪最后一程。
　　吴邪常常后悔，如果当初他不是急于小哥和胖子的安危，如果当初他不去找潘子帮忙再一次拉着他下水，也许，现在的潘子也有机会结婚生子，也有属于自己的人生。

　　在迷雾重重的当年，在潘子的弥留之际吴邪曾想：“我希望这一路走来，所有人都能好好地活着，所有人都可以看到各自的结局。我们也许不能长久地活下去，请让我们活完我们应该享有的一生。”

　　可是吴邪常常自责，要不是他的执念，也许很多人就不会死。
　　在去往巴乃的路上，闷油瓶依旧迷迷糊糊的睡着觉，吴邪和胖子也难得的没有扯皮打诨，他们都静静的看着窗外，想着各自的心事。

　　十几年过去了，巴乃的变化却不大，自从他们这些土夫子离开后，这里似乎又回复了往日的平静，虽然还会有过来旅游的人们，但是别人的到来，怎么会有当年的惊天动地呢？

　　再一次来到阿贵的家，他家的小楼经过翻修，比以前气派了很多，阿贵说现在的生意比以前要好了。可是阿贵已经是一个真正的老人，他看到依旧年轻的张起灵和吴邪，并没有太多的惊讶，可是看着同样老去的胖子，不禁上前抱住，内心感伤。

　　阿贵知道，胖子是真心对云彩好的，并在巴乃守了云彩那么多年。只可惜自己那如花一样的女儿没那个福分。

　　“呦~亲爱的哑巴，我就知道你准保会带着小三爷来的，呵~买一送一，胖爷也跟来了！”一脸贱笑的黑眼镜从房屋里走出来，后面跟着一脸媚笑的小花。

　　“小邪，我和瞎子早就猜到你们会来的，就提前在这里等你们了。”
　　意外的看到这俩个人，吴邪很是高兴，上前拍了一下小花的肩膀：“小花，你们怎么也来了？”
　　“怎么？每年的清明你们都来这里看看潘子，我就不能来吗？说起来当年潘子也是和我一起进去最后出的事的，我心里也不好受。”

　　许多话无需多说，这一夜，这帮多年的老友们在阿贵的家里喝的酩酊大醉。

　　酒，和烟一样，同样是很神奇的东西，有的入口辛辣，有的却很甘甜。很多时候你醉了，并不是你的身体无法承受，而是你的心内太过的悲伤与寂寥。此情此景，在这个曾经和兄弟一起出生入死的地方，你活着，可是兄弟却不在了，哪怕只有一口酒入喉，都一定会醉的。

　　第二日，阿贵家的门外很是热闹，又来了几个人，吴邪迎了出去，看看他们开来的几个车辆问道：“东西都带来了？”
　　“放心吧，小三爷，你交代的事情，大家一定办到。”闷油瓶站在吴邪的身后，把手按在他的肩上，轻轻的按了按，让他放心。

　　“小邪，这是怎么回事？”
　　“小花，我经过多年的寻找，终于找到了可以融化古楼内山岩的化学制剂。”吴邪说的时候异常的激动。
　　“小邪，这么多年了，你还没有放弃？”
　　“小花，潘子当年已经决定不再管道上的事情了，可最后还是因我而死。”
　　“小邪，我说过多少次，潘子的死不是因为你，他当初救不救你他都活不了的。”小花听到吴邪这么说难免有些急了。很多人的死吴邪都免不了的自责，但是潘子的死却一直是吴邪最大的心结。
　　“可是小花，如果我当初不去找潘子让他帮我，他就不会死在这里。”
　　“小邪……”
　　“花爷！”黑眼镜在身后喊了小花一声花爷，小花一怔，接着就明白了，其实，这个心结是吴邪自己种下的，就只能按着他自己的方法解决才解得开。
　　小花无奈的叹口气说：“小邪，你想怎么样，我们都支持你。”
　　“谢谢你，小花，我一定要把潘子的尸体挖出来，带他回杭州。”

　　大家又休息了一天，次日很早就醒来，整理了的装备，差不多十几人的部队向张家古楼进发。这条进山的路真的不知道已经走过了多少次了，每一次的心情却都各不相同，这一次本应是最轻松的一次，可大家却莫名的觉得沉重。

　　当年潘子的身体被古楼内的岩石所吞，吴邪是亲眼见到的，他永远都忘不掉那最后的一幕，最后的对白：
　　【我转头，仔细往那里看，那里的手电暗了，有一个声音叫道：“小三爷！”
　　“潘子！”我惊了一下，但是没法靠过去看。对方道：“小三爷，快走。”声音相当微弱。接着，我听到了一连串的咳嗽声。

　　“你怎么样？”我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潘子在黑暗中说道：“说来话长了，小三爷，你有烟吗？”
　　“在这儿你还抽烟，不怕肺烧穿？”我听着潘子的语气，觉得他特别地淡定，忽然起了一种非常不详的预感。

　　“哈哈哈，没关系了。”潘子道，“你看不到我现在是什么样子。”
　　我心中的不详感越来越甚，道：“别磨蹭了，赶快过来，你不过来我就过去扶你。”说着，我用手电去照，隐约能照到他的样子，我就意识到为什么前几次我都看不到他。

　　潘子似乎是卡在了岩层中，我扩大了光圈，一下子就看到，他的身子融在了岩层里，成了人影。
　　潘子的咳嗽声传来，我一下坐在地上，问道：“怎么回事？小花他们呢？”
　　“花儿爷应该没事，其他人都死了，那玩意太厉害了，我醒来的时候就在这儿了。”潘子道。
　　“你等我，我过来，我帮你砸开。”
　　“千万别过来。”潘子道，“小三爷，你不知道我在石头里的部分现在是什么样子。你过来也不可能救得了我，太危险了。小三爷，你有烟吗？你先把烟给我，我和你说几件事情。”

　　我看不到潘子，但是我忽然就觉得浑身的力气都没有了，我意识到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气氛。
　　我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气氛，但是我能知道。
　　“小三爷，烟！”潘子虚弱地叫着，“我没时间了。”
　　我把烟和打火机拿了出来，问潘子道：“你在哪儿呢？”

　　那边的手电亮了起来，我找了一个丝线少一点的空当，把烟和打火机都扔了过去，我不知道潘子有没有接到，就听到潘子叫了起来：“小三爷，你就不能靠谱一次吗？你把烟先给我点上不行吗？”
　　我脑中一片空白，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潘子道：“小三爷，别点烟了，你背上是不是有枪？”
　　“有！”我道。
　　“把枪给我。”潘子道，“小三爷，我得自己给自己来个了断。你走吧，如果有时间，我还想和你聊会儿。但是你也没时间了，你也没工夫来可怜我，等下你要是过不去，就会和我一样，你快走吧。如果你能上去，记得找人搜索整片后山，花儿爷出去后，一定是在后山。”

　　我把枪甩了过去，就听到了潘子的笑声：“得了，小三爷，好家伙，想不到临死前拿到的是这种枪，这对着脑壳打都不一定能把自己打死。”
　　我站了起来，就听到一声枪响，接着，潘子就笑了起来：“小三爷，走吧。”
　　“别催我，我前面的路也不那么好走，等下要是挂了，咱们在黄泉路上还能做伴。”
　　“小三爷，有我潘子在，还能让你受累？”随后，我就听到一声拉枪栓的声音，“小三爷，潘子我没力气说别的话了，最后再为你保驾护航一次吧。我去见三爷了，你机灵点，给我和三爷有个好的交代。”

　　“你想干什么？”我问他。潘子道：“你往前走吧。小三爷你大胆地往前走啊，往前走，别回头。”潘子说着说着，就唱了起来。
　　我往前小心翼翼地探身过去，心中的酸楚无法形容，才迈过去一步，一下子我的后脑勺就所到了一条丝线，我心中一惊，心说死就死了。瞬间，我听见一声枪响，丝线上的六角铃铛被打的粉碎。

　　“大胆地往前走！”潘子笑道。
　　我继续往前走，眼泪一下子就流下来了，我根本看不清楚前面的路。我一步一步地走着，就听到枪声在身后不停地响起。

　　“通天的大路，
　　九千九百九千九百九哇。
　　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呀，往前走，莫回呀头。
　　从此后，你搭起那红绣楼呀，
　　抛撒那红绣球呀，
　　正打中我的头呀，与你喝一壶呀，
　　红红的高粱酒呀，红红的高粱酒嘿！”

　　我终于走到了独木桥的尽头，走进了通道里。
　　雾气已经逐渐笼罩了整个洞穴，我几乎无法呼吸，只得往前狂奔。忽然听见身后一声枪响，潘子的声音消失不见了。】

　　（这一段直接摘自原文，每一次看到都会被深深的触动，没有什么可以取代原文的话语，就当我是对潘子的最后纪念吧！）

　　在前行的路上，吴邪回想着往事，忍不住泪流满面。

　　岩石缝里，泣血之中，潘子用仅剩一半的躯体，用残枪为吴邪划出了希望的弹道，让死静的古楼充斥了神鸣鬼泣，忠于三叔关爱吴邪的心依然那么的完整。（这一句来自百度问答，觉得很适合潘子。）

　　闷油瓶看到这样的吴邪，并没有劝说什么，他懂吴邪，所以他只是牵起吴邪的手继续向前走着。

　　这么多年，吴邪为了挖出潘子的尸体想尽了办法，可是古楼内的岩壁本就奇特，还有很强的腐蚀性，并且那里还有大量的强碱和各种机关，虽然有闷油瓶在可以少掉很多的麻烦，可是要把吞掉人的那一大块岩壁挖下来，还是在那样的环境下几乎是不可能的。

　　其实，他们都不能确定潘子的尸体还会在吗？会不会早就被融化掉了，可是吴邪却说“即使已经融化掉了，也要把融有潘子血肉的山岩带回杭州，不能让他孤零零的呆在这里。”

　　大家很顺利的进到了张家古楼，来到了当年潘子被吞噬的地方，大家的准备很充分，一切的措施都做的非常的好，而且这次也请来了专业的人士对山岩进行小范围的挖掘。

　　吴邪是永远也不会忘掉潘子死去的地方的，大家打开了所有的照明设备，把这里照的如白昼一样，闷油瓶就护在吴邪的身边，虽然有专业的人士，可是他还是怕吴邪会冲动的冲上去，之前的很多次因为不成功，吴邪都会失控的冲上去并且受伤，闷油瓶是既无奈又心疼，可是他理解吴邪的心思，所以只能默默的承受着这份心疼却无力阻止。

　　这一次还好，因为上一次走的时候吴邪带走了一部分山石的碎削，找了很多的专家请教，所以这一次的准备是正确的，他们经过了六七个小时的努力，终于成功的取出了潘子的身体。身体已经扭曲，化成了石，面容也看不清楚了，由于物质的特殊，不能直接的用手去碰触。

　　吴邪和小花都默默的跪了下来，郑重的为潘子叩首：“潘子，谢谢你死前还保吴邪一命，对不起你把你拉下水，让你走上这条不归路。”
　　“潘子，谢谢你当年在弥留之际还记得让吴邪到后山去救解雨臣，也谢谢你当年在这个古楼里的照顾。解雨臣感激不尽。没能让你一起逃出去，我很抱歉。”

　　闷油瓶和黑眼镜上前扶起两个人，胖子叹息了一声说：“好啦！潘子兄弟，咱们回家了。”

　　大家整理好一切，把潘子放进特制的隔离袋内，出了张家古楼。

　　潘子的尸体是用后来的人开的车运回去的，吴三省看到潘子的尸体不免的老泪纵横，他说潘子是最忠于他的人，就像他的亲人一样，潘子没有什么家人，最后吴家人一致决定，把潘子葬在了吴家的祖坟旁边，要让世世代代的吴家后人都不要忘记这个从生到死都忠于吴家保护吴家人的恩人。

　　一切尘埃落定，潘子也在死去的十几年后，忠于可以下葬安息了。吴邪和闷油瓶回到了杭州，又过上了平静的生活，他们每一天都像是生命的最后一天一样的珍惜着，因为他们懂得，这份平静来之不易。

　　生死两茫茫，这世间有太多的悲欢离合，有太多的无奈和不如愿，但都逃不过命运的枷锁，所以张起灵与吴邪庆幸，庆幸在这坎坷的命运之中还可以牵手同行，还可以一起吃饭、聊天，他们庆幸，至少他们还在一起。

　　————清明节外番 《生死两茫茫》下 END————

　　仅以此文纪念潘子！
　　也许挖出尸体神马的会有些不靠谱，可是个人十分的敬佩潘子，希望他可以入土为安，大家就不要计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