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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序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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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大人!夫人生了!“小婢兴冲冲的奔出内堂,上气不接下气的喘气声打破了子时的宁静。
外堂的踱步声顿止,後唐军吏郭威布满红丝的眼中蓦地散出晶亮的光芒,鼻中气丝的吸入呼出倏地加快。
郭威时方二十四,六尺余的身高与宽阔壮实的肩膀使他整个人看起来别样的威武厚实,一双瞳子炯炯有神,在古铜色的国字脸上犹如画龙点睛,一双紧抿着的唇瓣终於放松,迫不及待的道:“夫人怎麽了?带我进去看夫人。“
小婢的脸上漾起娇俏明媚的微笑:“回大人,夫人母女平安。”
郭威三步并两步冲入内堂,只见一女子倚着床头坐起,手中抱着一个襁褓。室中婢仆已知趣退下。
女子的面色如身上白衣略带苍白,额角汗珠依旧在不停的渗出,疲累的双目中泛着点点晶光,唇角微微上翘,淡然而笑。怀中的婴孩静静的,没有婴儿刚出生那不停歇的啼哭,骨溜溜的眼睛彷佛在静静的扫视四周环境。
郭威奔到榻前,并肩坐在了女子身旁,从女子手中接过了襁褓。
嘴角愈翘愈高,郭威咧嘴笑道:“宣宁你看,我们的女儿那双瞳子像会说话似的,多麽像你!”
柴氏见他手舞足蹈的,娇嗔道:“又不是第一次当爹了,怎麽还一个孩子似的。”
郭威轻轻吻了一下妻子的朱唇,又轻轻在女儿白润透红的脸上点了一下。“只要是宣宁为我诞下孩子,我都像小孩一般兴奋。”
柴氏轻轻地笑着,看着婴孩那双好奇地碌碌滚动的瞳子,澄明清澈,如一潭暗流的净水。“夫郎为孩子取个什麽名字好?”
郭威轻轻逗着女儿,那小小婴孩却竟不哭,反是一动不动的看着把她抱在手上的男人。‘我们的孩子长大後,必是轻柔灵动的大美人,不若单名嬛(按:嬛字正音xuan1,与宣同音)字,小名灵儿,夫人意下如何?”
柴氏微笑道:“郭嬛,这名字将为踏破郭府门槛的人口中念念有词。”
郭威哈哈一笑,唤了奶娘婢仆进来安置了婴孩,在柴氏苍白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夫人好好休息吧,让奶娘照顾灵儿。”
柴氏温顺的应了,在床上躺下来,缓缓入睡。
蓦地,她发现自己从一种莫名其妙的锥心之痛中惊醒过来,额角的汗珠已是滚滚而下。
“倚红!翠绿!”她的嗓音里充满着前所未有的恐惧。
一名小婢撞开房门,跌跌撞撞地冲进内堂,手中捧着一个襁褓。“妇人!小姐——小姐她——”
柴氏失声道:“什麽?”
襁褓里空空如也。
“小姐她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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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澄摸了摸挂在腰间的手枪,拉拉帽沿,坐上了全黑的押运车。
她听见了车後门锁上的声音,半晌凌不负打开了驾驶座的车门,坐上了她身旁。
两人间默然不语。引擎启动,押运车飞驰而去。
押运车驶上了高速公路。凌不负淡淡问:“那神经博士会派人来和我们交收吗?”
顾澄漠然道:“神经博士会亲自来接我们。”凌不负“嗯”的一声,没有说话。
两人皆是一身黑衣,柔韧的保安制服比一般制服还要贴身,恰恰勾勒出女子高挑而玲珑有致的身材,那一张与黑衣互相辉映的白皙脸庞不算出尘如仙,亦非妖冶艳丽,高挺的鼻梁和一双淡淡的剑眉却带有男子的飒爽而同时一双樱唇带有女子的娇俏,柔和融合的中性之美别有一番韵味。
那双眸子,如溪水般澄澈,如静湖般明净,黑漆漆的彷佛有说不完的话,却没有人能看得透,只盼能更加深入。
那双眸里,现今只是漫着专业押运员的冷漠。
“後面发现可疑车辆。下一个路口右转,上东区走廊,到尾便是神经博士的二号实验场。”
这次的押运只是她和凌不负押运生涯里的第三百二十七次押运,押运的货品却非但前所未见,更是前所未闻。
扬名世界的神经博士古一为了进行一项时空实验,把他最新的发明从城南的一号实验场运到城北三倍大的二号实验场。
顾澄从来不相信什麽时空穿梭。那放在车後座的东西大有可能只是另一台把方圆十里炸得片瓦无存的核子机器罢了。
这城市相信时空穿梭的却偏大有人在,为之疯狂甚至不惜一切的更绝非那古疯子一人,所以押运的任务才落到了城中第一押运公司的第一押运保安的她和他身上。
顾澄微微侧首,漫不经心地看着驾驶座上的男子,他正看似散漫的随意扭着軚盘,却轻轻松松的把跟踪者甩在了远处的背後。
凌不负与她同年,却比一米七二的她犹要高上个许头,长期经受暴寒风雨的古铜色皮肤反射着自车窗透入的柔和日光,宽阔的肩膀给人厚实的安全感,微微上翘的嘴角漫着玩世不恭的笑意,那双眸子里却只有幽黑的冷漠。
这人彷佛沙漠里饱经风沙的一株仙人掌,却自有耐人寻味的诱惑力。
凌不负淡漠的声音忽然传入耳中:“任务还未完成,你呆呆出神的干什麽?”
顾澄面颊微红,低低道:“对不起。”
当今世上若有能让这首屈一指的押运保镖道歉的,恐怕便只有凌不负一人了。
彷佛,唯独在这个除了任务以外什麽也漠不关心的男人前,她只是一个女人。
押运车兜兜转转的走下了东区走廊,顷刻之间已到了一座白森森的大厦前。
神经博士的二号实验场表面积逾十万平方尺,楼高七十层,一片雪白的没有一个窗框,顾澄只觉活像一座巨型的坟墓。
押运车停了下来。大楼中冲出一人,身形矮小,一双狭小的眼睛透射出慑人智慧的光芒。
“神经博士!”顾澄低呼。
押运车忽然一阵微颤。神经博士古一停下脚步,脸色骤变。
“该死的!”凌不负低骂一声,一脚踢开车门,一手扯着顾澄的手要跃下车去。
车子震动的幅度越来越大,轻轻的轰隆声越来越大。顾澄条件反射似的一把推开凌不负,把他直接摔到车外数米处去。
“砰”的一声,车後爆炸,科学怪人的时光机连同押运女保镖及黑漆漆的押运车,齐齐化为烟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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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澄睁大眼睛,自己恍惚在下坠着,五脏六腑翻滚似的疼痛欲裂。
在意识走上轨道之前,耳中听到“蓬”的一声,後背重重的着陆。
低沉的呻吟和混乱的尖叫声响起,迷糊之间顾澄感到自己压着的是一个人,之後便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不知过了多少日。顾澄缓缓睁开眼睛,淡粉色的帐幔缓缓的映入眼帘。
一声怪叫溢出喉间,顾澄倏然坐直身子,自己竟是躺在一张只在历史博物馆见过的木榻上,身上覆着的是一张粉色绣梅被子,自己的头刚刚躺过的硬邦邦的东西,正是一个唐式瓷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