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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圣德医院暴乱【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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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微风轻轻掠过修长的缕缕丝发,天台角落阴影处偶尔会散出几丝银光,轻轻飘散于黑暗中。
“他们已经着手调查了?”银光一闪,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
“嗯。他们好像已经怀疑时空袋了,真不容易呢。更令人惊讶的是那个叫岚的女孩竟然有能力从一个精神已崩溃的值班医生中提炼出一些当晚的真实信息。据说这个医生受那天的刺激以后状态很不稳定,现关在本由自己负责的危险病房里。”少年捋了捋额上的黑发。
“你要小心点。”
“温柔提醒呢,明白,哥。从医生的记忆里看,问题出在六楼。当晚他去巡视,电梯到了六楼却不开,后来灯又在一片摇晃中灭了……”
“别说了。”地上的影子抖了一抖,貌似听者起了点寒意。
少年逗趣地咧了咧嘴:“是那个值班护士叫医生去看看的,她因为害怕可是又担心,于是到门卫处看监视画面,被一团血晕吓昏。不过后来证实那只是粘在摄像头上的番茄酱罢了。真让人疑惑的是,门卫在毫无打斗痕迹的值班室被人袭击。伤势之重,单个年轻人应该无法做到,头上那一击的力道可不是盖的。很奇怪是吧,没人报警,没人阻止,在无打斗的情况下无故受袭,我想精神病人大逃亡的动静不可能小到不被察觉吧。”
“有没有那个人的线索?”
“暂时没有。”少年无奈地摊了摊手:“不过离行动不远了。”
“嗯,在这之前,一定要万分小心。”一阵劲风到过,翻起了黑影斗篷的一角,隐隐可以看到那淬着点荧粉的金线绣花,绣着一个字——繁。
(8)
又是一个新月之夜。
圣德医院在黑雾的笼罩下显得特别阴森。
上头下命令要提高警惕,两个极其相似的夜晚总是让人万分担心的。
电梯昏暗的灯极不稳定地闪烁着,不时,爆出一串咝咝声。五个人都面色凝重地站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昏黄的灯光却把杉依的脸衬得更加苍白。
“不舒服吗?”影关切地问。
“别担心,这是通灵师的正常反应。他们对于灵要比正常人敏感好几倍。不过,这回好像特别严重呢,没事吧,杉依。”岚满脸的担忧。
突然,随着一声刺耳的机械声,电梯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中,杉依呻吟了一声顺势蹲了下去,周围难以计数的灵都在蠢蠢欲动,各种本是淡淡的欲望都以难以置信的速度膨胀着,越来越强烈。无论是多么美好的思绪都渐渐染上了一层阴霾。不断涌入的“灵感”在脑中横冲直撞,还有那未知的正急剧扩张中的超大灵几乎要让杉依窒息了。突然,一只手摸了过来,她惊了一下。
“别怕,是我,我只是确定一下是否大家都在。”是柳。
电灯重又亮起,发出了泛着红晕的微光,杉依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喊:“小心”话音刚落,电灯就灭了,伴随着一声巨大的爆炸。
微微的蓝光慢慢渗透了整个空间,一点点的蓝色“星火”悬空飘着,电梯重又被光线充满。
“西贝,带了手电筒也不早说!”
“刚才,怎么回事。”柳惊魂未定地说。
“多亏杉依提醒,我已经将盘旋在电灯上未成形的恶灵斩杀了。”毫无疑问,电灯也是西贝弄坏的了。
“幸好,差点就陷入灵阵里去了。”柳舒了口气。
“灵阵?”影没有像大家一样接过西贝手上的微型手电筒,只是疑惑地看着柳。
“就是灵所制造出的幻境啊。除了通灵师,其它人都很难挣脱的,不过他们也正是通过灵阵更快更准地了解灵的感受,这便于制伏灵。咦,你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刚才你没感觉到一股刺骨的恐惧涌上心头吗?那是灵阵的前兆。”柳狐疑地打量着这个丝毫不受影响的人,他不是通灵师,可是为什么……结合刚才的情况,柳眯起了眼睛,心中透着丝丝寒意。
“快看,3、6、9楼的按钮没反应。”
“灵的迫力,这下麻烦。”
话音刚落,一声刺耳的尖叫声如闪电般划破了寂静的阴霾。电梯门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弹开了,屏幕显示是8楼。灵动组个个面面相觑,印象中似乎没有这么快到8楼啊。不过下一秒他们就如离弦的箭般冲了出去,他们共同看到在走廊尽头,被袭击的是……
小茶泪眼依依地缩在角落里,她本来是回来取点东西的,没想到又碰到了这种事情,从她因惊恐而睁圆的瞳孔里映出的是一个越来越近的白色人影。
“刷”一束白线射了过来。在小茶面前迅速编织了一张网,柳灵巧地动着指头,紧跟在后的是拔剑而出的西贝。
“等一下。”杉依扯住正欲迎上去的西贝:“她还不能算是恶灵,她还没有堕落到那个地步。”站在眼前的是一袭白色纱裙的长发女孩。她苍白的脸庞,樱红的双唇,还有那似喜似悲、忽愁忽厉的漆黑瞳眸都酷似照片上的女孩。是楠。
“她这个迷失灵在这种状态下很容易堕落成恶灵,要把她扼杀在摇篮里,不然很难收拾。”西贝一字一顿地对杉依说。
“不,她还有净化的机会。”瞬而,一条白色绸带狠狠地击在了那张透明网上,柳的手指微微颤抖了一下。楠又抽出一条红色绸缎混着凌空甩出的好几十条白绸带轮着攻击。每一次的攻击都使得地纤薄网剧烈抖动。柳额上的汗珠越积越多,她飞快地编织着一张张灵网,可是只要红色绸缎甩过来一次,灵线必会断落一片。楠笑着,同时又在哭着,她的身体微微颤抖,好似放纵着什么又克制着什么。红缎的轨道也异常诡异,很多次的袭击都被她硬生生地扯了回去,她的轮廓在一片白光中忽清忽隐。
形势紧迫,岚无法靠近,而西贝则盯着杉依,手中的剑蓄势待发。
“影,能不能用念力把这个丢过去。这个荷包可消除灵的部分气力。”岚把一个绣着图腾的荷包递了上去。眼前战斗激烈,在无数次的碰撞中,眼前五彩斑斓,楠就像是个立在万丈光芒中的天使。
现在能避开战火,悄然送荷包过去的,只有影的念力了。
可是,他并没有接下。
“不行,没办法。”
“没有念力当然没办法,你一直在骗人是吧。”西贝严肃地说。
“西贝!”岚有些生气。
“我早就怀疑,你不接手电筒,是不能接吧。灵动组特制的微型手电筒,能照亮的并不只有黑暗,就因如此,所以它也就能……”
“西贝,你在说什么?”岚真得生气了。
“西贝说得有道理,我也疑惑很久了。”柳插话了:“停电的时候我完全感觉不到你的气息,好似完全融入黑暗无声无息了一样,可是灯亮后竟发现你就在我身边。除此之外,你不受灵阵的影响,见面时你也一直在掩饰,你其实也不受岚的催眠术影响吧,是人的话都应该……”
影的眼神逐渐朦胧起来。
“难道你们没察觉他的轮廓有时是很朦胧的吗?如果他是一个具现化程度很高的高级灵的话……”柳几乎自己都被自己的话吓到了,万一他是这件事的主谋,那组里的秘密不就……趁着这个空档,楠攻破了防线掳走了小茶。白色绸带托着楠和小茶向楼梯上方升去,小茶不停地尖叫着。“不论你们怀疑什么,现在都不是时候,我只希望你们相信我。我去9楼救小茶,你们快去地下室看看,入口就在一楼那个地方。”影指向那发着绿光的安全出口的标志,然后疾追而去。
时间急迫,容不得解释,不知道她们有没有发现楠是受控制的,那红色绸缎在网上落下的图案就是这起调虎离山之计的秘密。这是一个赌注。影微微地笑了。
杉依欲下楼奔去,却被同伴一把拉住。
“还在相信他吗?组长。”
“搞不好他在调虎离山呢,为保证自己的计划顺利进行。”
“也可能想协助楠逃脱,毕竟是一邦的。”
“组长,这时候绝不能被情感所左右,要理性分析情况,这可关乎整个大案的。”
“你决定吧,杉依。”沉默许久的岚一脸悲伤地看着杉依,良久,诡异的寂静似只张着血盘大口的猛兽吞噬了人们摇摆不定的心。这种时候的任何犹豫都将可能成为致命伤,甚至比错误的选择更加致命。
“或许,我们应该上去看看”杉依犹犹豫豫地试探道。一股莫名的孤寂感瞬时像洪流般弥漫开来,疯狂地激荡着每个脆弱的心灵,事实胜于雄辩,这是无庸置疑的。
“组长……”岚还在做最后的挣扎,她死死扯住自己最后一片梦幻的羽翼,如果真得有什么,那这种不信任感受可能会使一切都无法收拾,虽然她也已明显地感到公平之秤已明显地倾向了另一边。
楼上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打碎了此时圆润徘徊的困境之球,倏尔的一声尖叫似一根快速的拉索在电光火石间扯着四人一齐往上奔去。
满廊飘忽的白色幽灵似一障障白色帘地挂在楼道上,在急剧膨胀的灵场中颤栗着,翻腾着。突然出现的四人意外地打乱了灵场的节奏,堕落变形中的迷失灵们蓦地脱离了控制,黑化,凶神恶刹地迎了上去。
杉依站在走廊的中间,一圈圈黄亮微醺的光以她为中心呈同心圆状渐渐扩散,包裹了整个廊道。她正极力维持着周围的灵场,防止产生致人于死命的灵阵。而柳和西贝则披着淡黄的晕纱奋力战斗,一群群的灵不断被束缚,被斩杀,可是又有新的迷失灵不断产生,不断黑化。刚堕落的恶灵虽力量不强,可是其数量之多恐会引来超级恶灵。换句话说,;这场战斗拼的是时间。
难以计数的迷失灵,异常强大的灵场,漫长诡异的廊道,唯独不见小茶,楠和影三人的踪迹。这其中的时间间隔并不长,他们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销声匿迹,况且那尖叫和脚步声又该怎么解释?
当岚焦急地拉开最后一扇门(特护病房——重度,危险),走廊刹时一片寂静,灵的踪影无影无踪,似凭空消失般难寻其踪。灵场也似出现时那般诡异地消失了,整个廊道静悄悄的,弥漫着空荡荡与静谧的味道,盛装着波澜不惊的夜。
房里躺着两个人。
岚的脑海中突然涌进了之前柳与西贝的猜测:“虽然杉依说没有附身的气息更没有灵的气息,可是,岚,世上万物难料,如果用其它办法也未尝不可。虽然影有影子,有实体,可是难道你没察觉他的影子有时很奇怪吗?我不否认幻觉的可能,但在案子中我们不能有一点马虎啊。”
岚闭上了眼睛,甩开脑中的杂念,走近那两个毫无生气的人,提起手电筒……
其中一个无庸置疑是昏迷的小茶,但另一个……
他的形态衣着都与影无异,但那倾泻的银色长发……岚惊恐地发现他是完全浸在血泊中,他的脸上有两道血淋淋的长形伤疤,犹如一个血色十字架。当摸到影微弱的脉搏时岚终于松了一口气。
(9)
“哥,别生气了。”
“差点就搞砸了,这次机会算溜了。”
“哪有,为防打草惊蛇的另一计划,意料之中,时机未到嘛。”
“事在人为,况且我已等了这么久了。”黑披风渐渐卷起。
“嘿,哥,今天的繁星好漂亮呢!你说你出生的时候是不是也是满天星斗?”
“我的星星已经很久没有亮过了。”
“所以我出生的时候才是无月的无尽黑夜吧。”少年幽幽地说了一句。
静寂默立中,风陡转方向,一片乌云渐渐盖住了颗颗繁星,无数的荧光顿时消隐在漫无边际的黑暗中。繁慢慢走出角落边的阴影处,走近那依旧仰头皱眉的少年,有些怅然,眼前的少年似雾似云,始终让人猜想不透,虽然这样说有些可笑,但自他诞生到现在,自己也始终在困惑着,他究竟是什么?
繁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个漆黑凄冷的夜晚,他就这样披着一件黑斗篷出现了,四周浸透了深夜里蚀骨的凉气。自己的刀刃上氤氲的血气模糊了他的五官,他就这样优雅地单膝跪在自己面前,眼角透着噬血的尖芒。“以后就叫我哥吧。”繁转身,慢慢地吐出了这几个字。
这几个字,深深地刻在了少年的心中。
“依照惯例,万事小心,特别是演戏,那人已经不远了。”
“近在咫尺,只差收网了。哥,你放心,我就是为了这而存在的。”少年慵懒的笑容一瞬而逝,目光凌厉如刀刃就像当晚镀满鲜血的黑暗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