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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65、66、67、68、69章 ...

  •   第65章【谜团】
      爱情,痛苦与甜蜜并存,一种复杂幻变的感情。
      只有在经历磨难之后才能绽放最娇艳的色彩,所以我相信没有痛苦的爱情经不起一点风雨。
      浪漫不会永存,留下的只有回忆。是美好的,是心痛的,是无法割舍的。
      一副金秋梧桐牵起尘封的感情,像触角一般双双伸入两颗心底,命运终究悲悯拉回分离的轨迹。
      生命的交汇,不久的相聚。
      到底是仁慈,还是残酷。
      我无法回答,也没有答案。
      麻烦很快就会来了,山雨欲来风满楼。
      这也是历经了十年的风波,袭卷汕江的最后一场暴风。
      祸根源头来自于老城区新建开发计划,几年来进展顺利也收到了不错的成效。市容面貌有了明显改善,带动不少投资经济发展。汕江也因此渐渐迈出国门,吸引外商逐步走向现代化大都市的行列。
      钟长平更因此大捞特捞,除了凤凰城的几期工程,还和市政府合资修建公路,一步将旗帜插到了省外。这条高速已经筹措了几年,是他公司今年的重点项目,可是却在老东城郊下面的土地征收问题上遇到麻烦,这个麻烦还真不小,他已经亲自跑了几趟。
      根据有关规定,土地在政府未开发前,短期经营权归属原先使用过的乡社,乡社再将土地分派给农户进行耕种。问题在于,这片地已经分出去几十年了,不少农家老少三代都守着一块地,已经成了祖传跟自己家的没分别。
      想拿走,那是不可能的。
      可是钟长平这边山都炸开了,再下修去没路了也说不过去,难道还架个天梯搭过去不成。他只能抓紧时间协调,其实这事也不全怨他。土地确实是国家的没有错,要怪就怪政府工作不完善,没有下乡入户实地考察过。本子上怎么写部门就怎么批,搞到现在工程停下双方闹僵。
      农户不肯离开,强行阻碍施工,事端不断发生。27,28,29号地6个村子一千多户农民,和施工方已经屡屡发生冲突,最后由每亩180元补贴上调到260。但是显然无法尽如人意,那才能有多少钱,每户农家拿到手也不过几千块。
      地交出去了,靠什么维生。
      民以食为天,农以地为本。
      农民靠耕种养活自己,地都没了以后吃什么怎么活。
      道理是讲不通的,双方都各执一词。
      奸商无良只关心利润,工程停下天天烧钞票。
      钟长平经过几次协商,并没有达到预期效果。他通过当地国土环境资源局,给几个村子下了一道屠魔令。基本内容是,告诉村民该土地早被列为国有土地,是你们一直霸占着国家的资源。以前的就不计较了,现在该搬搬该走走,快点抓紧时间执行。
      他是先礼后兵,已经仁至义尽,再浪费他的钱那就不客气了。
      可是现在又不是清兵入关,满洲八旗圈地留发不留头。农民抬棺材上来示威,家家户户门口挂白布。口号是「用鲜血用生命保护土地,严禁抵制抢夺良田恶行」
      钟长平在汕江待了十年,也不是吃萝卜青菜过来的,一哭二闹三上吊对他没用。他调动大批警力协助,强行的野蛮征收土地。一辆辆装泥车开去,不收地先填土毁田。
      没了田还能闹什么,可农民肯定要阻拦。入户抓人,殴打村民,严重的流血事件。
      还真让薛文斌料到了,这稀泥不好和。
      当日场面混乱,几乎难以控制。不过钟长平就是犯横去的,防暴警察,武警公安,再加上几百号社会闲散人员。千人(暴)动乱成一锅粥,□□,烟雾弹,瓦斯弹,就差扔个手榴弹了。
      (镇)压,是压下去了,可事情闹大了。
      康梓祺就算再装聋作哑,也不至于瞎到这种程度。土地是一定要收回,但是这样影像太大。毕竟现在有国有法,有舆论有压力。他既然已经知道了,始终都要开口表态。
      市政府办公室内,康梓祺拍案怒责道:“怎么闹这么大。”
      大?这还算大,再大的都有。钟长平没吭声,其实也不算什么。一千多人的(暴)乱,才伤了十几个,重伤的是有几个,可毕竟没见死人。所以他不怕,来了只是想看看康梓祺说什么。
      康梓祺眉峰紧促,有些不太满意是肯定的,确实一些行为出乎他意料之外。他责问道:“进屋拖人,强迫农民签字卖地,强行填土毁田,还动用了几百名警力,这些都是你干的好事!”
      钟长平垂首笑了笑,站在康梓祺办工桌前,云淡风轻道:“他们不愿意,有点冲突在所难免。受伤的人我已经做了安排,不会再乱说什么了。”
      康梓祺轻叹一声,训责道:“我们搞经济搞建设,是为了让百姓生活的更好。现在好日子还没过上,就被迫流离失所无家可归……”,他问道:“是谁让你使用一些不法的暴力手段,去强行征收农民土地。”
      事情反映到市政府,康梓祺有番责怪事在必行。主要还是不应该动用官方的武装力量,手段太过于强硬了。他想看到的是一片祥和,无声无息的土改和建设,最好还能万众一心都来响应。那是他做梦,哪那么容易。
      钟长平敛目一笑,牵唇说道:“打针吃药嘛,哪有嫌疼怕苦的。”
      “你这是什么话。”康梓祺闻言,蹙眉望去,这话不爱听了。本来今天将钟长平叫来,就是杀鸡儆猴,杀一人平众愤的。他说道:“这件事你以后不要再插手了,你自己去有关部门说明情况,该怎么处理依法处理……”
      康梓祺只是做了一声交代,复又开始手中的工作,似乎跟钟长平没什么商量了。他是想卸磨杀驴,可钟长平能去做炮灰吗。怎么依法处理,去公安局反映错误,然后依法严惩不贷?钟长平也没把他的话当真,但是错误还是要自省,在他面前说说就算了。
      钟长平意思道:“这次是我考虑的不够周详,有些太过急进,以后我会注意的。”
      一人退让一步,睁一眼闭一眼,事情过去就算了。可康梓祺是一个要求政绩的人,摆在脸上的污渍他是不允许的。康梓祺没有接言,仍旧埋首桌前,一点反映都没有。钟长平已经迁就他了,摆摆官威使使性子都可以,但想把他拿出去当替死鬼不行。
      钟长平见此脸色暗下,沉目说道:“其实,我一个人无所谓,但是我出了问题,恐怕会牵连到咱们汕江市领导班子的形象。”,他撩眼望道:“毕竟这次牵扯的方面比较多,不是我一家的事了……”
      “钟长平,你是在威胁我吗。”康梓祺闻言不禁停手,很严厉的目光望去。钟长平笑了笑,说道:“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希望康市长还像上次一样,再给我一次机会……”
      康梓祺闻言眉心一紧,看着他很久没有说话,这句才是真正的威胁。
      上次是哪一次,不就是汕段高速事件。康梓祺哪是给他机会,只是在为自己遮掩,他不过坐了一趟顺风车。这根本就是两件事,让他一句话又扯一起了。上次的事件好不容易才平息,难道因为一个钟长平又翻出。康梓祺沉目思量,片刻后说道:“你要知道汕江不是我一个人做主,上面还有很多省里的领导。”
      “只要康市长手下留情,上面我会自己协调。”
      钟长平回应的很快。只要康梓祺不出声,事情就走不出汕江省。康梓祺想让他挺身而出,以一人的牺牲平息事端,恐怕只是个美好的愿望。早在他毫无警惕下,钟长平的关系已经直达到省了。
      康梓祺是个明白干脆的人,既然有人帮钟长平隐瞒,他也没有必要再纠缠下去。他垂首执笔,又开始审阅文件,边说道:“总之,以后别再让我看到类似流血的事件发生。”
      “我保证。”
      不过,这一句保证没能兑现。
      风云正起人力难违,噩梦开始就从这刻。
      下乡村中有两户居民,在夜间被人纵火烧伤。大火肆虐毁舍烧田,还有没有天理王法。
      天理何存,王法何在。
      乡民悲愤至极,聚集驱散不去。当日围堵在市政府的行政楼前,声声控诉非点要讨回一个公道。如果真和施工方有关,一定会严肃处理此事。高泽费尽口舌不停的游说,幸得康梓烨外出公干不在汕江,伤患家属联合乡亲们不肯离开。高泽一直加班到晚上八九点,好多政府办公人员都是从后门离开的。
      征地问题还没得到妥善的处理,烧伤两家又是这次的顽坚份子。好多的碰巧走到一起,不难怀疑是钟长平所为,但是这次真的冤枉他了。不知哪位兄台拔刀相助,做了他想却不便做的事,不过这位仁兄完全是在帮倒忙,故意添乱,越帮越乱。
      青天父母官不在汕江,一封请愿书直达天庭。
      字字血泪,句句肺腑。有苦难言,有痛下咽,一声我们被逼走投无路更为牵动人心。
      放任不管,情何以堪。
      午后碧湖园内一片祥静。
      康阁老安详的闭目养神,祖孙两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这间房子有点背光,是夏到时纳凉用的。窗前白纱轻轻舞动,木漆窗门有些复古,老装饰老格局的园子,多少留了些前清建筑的风貌。
      康梓烨到了有一段时间,不过没有说话也没坐下,只是站在老人家的身前。他曾向李凤仙求婚,虽然凤仙没有答应,可是也没有再拒绝,现在只剩下家长这一关了。
      他站了很久,终敛目说道:“我要结婚了。”
      老人似乎早有察觉,依旧闭着眼睛休养,只是平静的问了句:“什么人。”
      康梓烨轻轻收敛了目光,闻言不禁紧了一下眉峰。他对老人家虽然疏远,却有一份难言的敬畏,挣扎了一刻,却仍旧道:“李凤仙。”
      老人家又问:“你要把她娶回家。”
      他说:“是的。”
      “不行。”
      康阁老摇头叹了一声,语气坚定却也十分平和。
      缓缓睁开眼睛,静望着窗外湖光,问他:“你知不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已经答应凤仙,就一定会娶她。”
      康梓烨的目光随老人一起望去窗外景色,康阁老开口道:“你去见她,去找她,甚至为她至今未婚,我都可以忍让。可是你要娶她进康家,我绝对不会允许。”
      “婚姻是我自己的生活,我不想被人当做把弄权柄的工具。”
      “梓烨。”
      康梓祺出声阻拦了他一句。他刚才的话那么平静,却有一份难言的坚定。康阁老摆摆手拦下,对康梓烨道:“你真的决定好要娶她,这是你最后的选择吗。”
      “是。”,他站的像一根针那么挺直,回答像一块石那么坚硬。
      “那好,把东西拿给他看看。”
      康梓祺闻言叹了一声,将一份档案交到梓烨手中。
      一份陈年的旧档案,一份泛黄的老卷宗。
      那照片旁边的第一行,写着,姓名:黄秀娟。
      康梓烨的手微微抖了一下,不禁一页一页的翻开卷档,整个身子好像浸透在冰潭里,僵硬的几乎无法移动。他轻轻的喘息着,不难看出一直在压抑,似乎过了很久,他唇边牵出一丝冰冷的笑,手中拿着卷案,目光转去老人,开口说:“她已经死了,就凭这一张纸,你想怎么说都可以,反正已经死无对证!”
      “放肆。”
      康阁老沉声喝斥,梓祺惊责道:“梓烨,你怎么可以这样跟爷爷说话。”
      康梓烨冷笑:“爷爷?”,他唇边牵起一抹讥讽,反言质责道:“你以为他真会关心我们,我们只不过是他支配的棋子。这张纸说明不了什么,我也一个字都不信。”
      他随之一甩手,将卷案弃置桌上。回首间,啪——
      康阁老起身动怒,狠狠的赏了他一巴掌。
      康梓烨错愕,却丝毫未动。他看着老人,嘴角渐渐渗透血来。
      “让人进来。”
      康老沉怒说道,梓祺上前搀扶,老人家一手推开,恨道:“告诉他,到底发生过什么。”
      到底发生过什么。
      康梓烨微微眯起眼睛,注视着门的那方。
      屋门被人小心的推开,守卫很快将人领到。
      他怔了一刻,无声的喊了声:队长……
      马超似乎比当年沧桑了很多,现在俨然是个中年男人了。
      走进屋内一时无声。
      “说!”
      康老沉声一喝,拐杖狠狠的击在地上。
      气怒道:“把实情告诉他,全部告诉他。”
      他目光迷茫,渐渐的望向队长。
      马超久久对视着他,终于开口。
      当年一段刻骨难忘的往事渐渐揭开……
      当年在那次行动中,实际派遣的小组已经按照原定地点归队,而韩文和康梓烨两人却迟迟未到,因为出发前上级曾再三叮嘱过,一定要保证康梓烨的人身安全,所以马超多番思量后决定,亲自组织小队去援救。没想到他们约定的地点竟然暴露,他们和血竭奋战到最后一颗子弹,全部都牺牲了。
      那个像毒蛇一般的敌人,她如同山野长的一株罂粟花。
      诱惑他,让他讲出了战友的几个位置。
      战士们在血竭与林匪展开了一场生死之战,最终全部丧生山林了。
      马超骗了他,只为了尽快将他营救出去。
      他只有两个选择,娶李凤仙,他们就会把丫儿引渡回国执行枪决。
      如果他肯放弃,那么黄秀娟还可以留在那片土地过改过重生。
      老人家问他:你到底想把感情付出在谁身上。
      不,他不相信,不信丫儿没死。
      那档案上的照片,只不过是一张相似的脸罢了。
      他不信她会背叛他,无法把她当做敌人,为她怔怔悔恨了十年。
      康梓烨难以置信,呆然的没有反应,他不相信事情的另一面。
      “在执行任务中,不能同情目标,不能对目标产生感情……”
      “不是为了让你们变成冷血无情的杀人机器,是希望你们在残酷的环境中,可以更有效的保护自己的生命和安全。”老人家拄拐走向他,步步紧逼,对他道:“犯罪分子为了躲避追捕,什么极端的手段都会使用。你们面对的,是真伪难辨敌友不明,根本无法判断的情况。”
      老人的那双目,已经花白了,但依然有不可置疑的威信。
      望着他说:“为了保护自己,坚决的完成任务,有些感情是必须放下的。”
      他微微退了一步,这刻很怕面对爷爷的目光。
      “你的一厢情愿,已经害死了多少战士……”
      “你还知不知道自己的使命,知不知道军人的荣誉和职责!”
      “不,不是的……”他的声音有丝颤抖,几乎无力辩驳的说。
      “你还要执迷不悟到什么时候,你的荣誉,你的奖状,那是国家不忍心打我这张老脸!”
      老人家的木拐使劲敲在地上,狠狠的说:“你到底清不清楚,还要重蹈覆辙多少次!”
      “不,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
      他艰难的开口:“为什么,为什么一直瞒着我……”
      所有的光环和荣誉都显得那么不堪,他觉得自己玷污了这一身军装。
      老人说:面对死义的战友,你有什么资格要自己的生活!
      “不……”
      “别逼我。”
      “求你,爷爷……”
      他转身跑了,很狼狈,很不堪,无力承受。
      面对死义的战友,他有什么资格要自己的生活!
      作为一名军人,他的每一滴血都应该为他的国家和人民而洒下。
      他一直认为自己是坚强的,原来故事的背后都是血泪交织的不堪。
      “别追了。”,康老目光望去,微微叹了一声:“他有傲骨,有威严,但是不亲和,欠磋磨,历练或许能让他成长的更快一些。”
      “爷爷,我怕梓烨承受不了。”
      康梓祺返回搀扶老人,说:“是我不好,当初没能拦住他,让他越陷越深。”
      康老摆了摆手,回步坐回椅上。
      自己孙儿秉性又怎会不,用情至真,生来情种,他费心尽神也无从改变。老人家阖目思量,不久开口说道:“你们两兄弟都让我很失望,难堪大用啊。他是为情所困,你是太在乎自己的仕途了……”,老人说:“竟然向一个不法之徒妥协,让我如何放心将重任交给你。”
      “爷爷。”
      康老阻手拦道:“梓祺,你去做好最后一件事,以后留在我身边吧。”
      “是。”,康梓祺垂目应声,在外地公干时被老人连夜召回。他也是适才刚知道,汕江市政府被乡民围堵,请愿书已经到了上面。
      康老拿出兄弟两掩盖汕段高速事件的书信,交给康梓祺说道:“你要永远记住,你所保护的不是你一个人的仕途,你所守卫的也不是你各人的利益。那是国家的未来,人民的公利。”,老人家沉声,严厉的告诉他:“他威胁的也绝对不是你一个人,我们的组织,国家和人民,是不会向一个不法狂徒妥协的,所以这个隐患要坚决拿掉。”
      “是,我知道了。”
      康梓祺斟茶为老人满上,说道:“我回去会尽快处理的。”
      “权为民所用,利为民所谋。孩子,你的觉悟仍然不够,你太在乎自己的成绩了。”康老轻声的教诲道:“你所做的一切不是为了各人成败,应该是为了国家和人民的利益。”,说道:“你照常回去汕江,事情一定要解决,但是我不想人心惶惶。”
      稳民心,稳局面,除掉汕□□瘤,这是康阁老最后的交代。
      第66章【重逢】
      钟长平的劫难是必然的,如同自然循替后的结果。就像是自己家中的后院,荒废一段时间总要料理,修修花剪剪草除除虫害。
      将被枝蔓盘结的部分修剪掉,根源才能吸收到足够的氧份。
      可钟长平毕竟在汕江经营了十年,藤盘枝绕关系网络复杂牵连甚广,冒然惊动只会引发当地局面混乱,汕江恐怕会有不少高官因此堕马。所以网要张开必先悄然无声,势必要将他的党羽一网打尽。
      当爱再次来临的时候,却是伴着无尽的风浪。
      这一叶孤舟独行能够承载多少感情。
      有人说谎言是善意的,是对真爱保护的表现。但是在每次真相揭露后,只有更深刻彻骨的伤害。所以欺骗如果可以持续,那么请永远不要说出来。
      这一次真相,无力去承受。
      康梓烨停身在门前,触手可及的幸福和将来他却止步了。
      太多的不堪已经将他推至没有选择的境地。
      黄昏其实非终点,只是此时情缘尽。
      浴室内传出哗哗的水声,水柱浇下热气四散,弥漫的水气渐渐升起,漫出浴室。凤仙感觉身后有一丝凉气透进,不禁喊了一声:“谁。”
      她很快穿戴好衣物走出浴室,客气里依旧空荡荡的。
      夕照透过窗前的纱帘照进,只有一目日暮黄昏的悲凉。
      或许,是她太紧张了。
      汕江的推广计划已经开始,张俞不停的催促,汪文已经先赶过去了。唐少艾原本让凤仙将小彦留在她家,可是她的孩子正巧留学假期时回国。凤仙随便找了个借口推却了,不想总是麻烦他们夫妻二人。
      她已经将一切都准备好了,孩子的借读在汕江的住处,只要去到随时都可以开始工作。
      一个明朗的下午,汕江的汕府大酒店内有一个房型展销会。
      一楼是房展,楼上是一些大型开发商有柬的交流会。
      这间酒店综合性比较强,除了平时筹办一些展览宴会,底层还有一些知名的品牌店。但无论入住还是消费都非常昂贵,所以出入人员不多环境很好。
      钟长平三天前就在酒店住下,方便筹办这次的房型展销会,主要还是吸引一些企业投资。不过交流会上程序繁复,又不能抽烟。钟长平楼上呆的闷了,下来抽只烟透透气,最少可以把领带松一松。
      他乘扶梯下楼的,刚把烟送到嘴边,却不禁滑手掉了下来。
      他呆然的站在酒店的大堂内,这一刻无法作出任何反映。
      玻璃窗外明媚的骄阳洒进,凤仙就站在窗前的棕榈树下。
      她精致的五官清素的容颜,深黑柔亮的双眸,披散着一头及腰的长发,一种黑石白玉镶嵌般的美。她今天穿的很成稳,一件纯白的小衬衫黑色窄裙,带着小彦一起出来转转,顺便去展销会看看凤凰城的销售情况。
      钟长平情不自禁的走了过去,凤仙回首间和他目光相触。
      她惊愕的无法言语,想转身就跑,可无论如何迈不开步伐。
      他们有七年没见了,从儿时到少年,眼前的钟长平已经是个成熟的男人了。他和她一模一样,纯白色的衬衫,深色的领带,一条黑色西装裤子。就像情侣装一样那么醒目,凤仙强迫自己将目光移开,却仍旧站在原地没动。
      他距离她太近了,伸手可及的地方,只有不过半尺的距离,根本不可能装作没看见。
      她该怎么办,要不要和他打招呼。
      她很紧张,心跳的很厉害,微微的转过脸,目光落在不远的地砖上。他没想到会遇到她,她现在过的好不好。看样子很好,成熟了,也漂亮了。他从来没想过她会让他惊艳,原来她在他心里一直这么美。
      他有千言万语想对她说,可当看到一个小男孩牵上凤仙的手时。
      却全都化成了一句痛心的责难,微微开口道:“你为什么一定要留下他……”
      该死的,钟长平恨不得扇自己两个嘴巴。
      他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失言,不过已经太迟了,很显然凤仙对此十分反感。
      “你在说什么!他是我儿子!”李凤仙惊声压抑着,拉着小彦的手更紧了。是的,她没有权利责怪他要求他,但是她有权利带着孩子离开,永远不见他。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听我说……”钟长平赶紧跟去两步,一把牵住凤仙的手臂。李凤仙甩手回身,冷漠道:“对不起,我想你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你。”
      “你不是凤仙?”
      他迟疑的语气只会让小凤儿更生气,才七年没见他就不敢相认她了。男人都是这么不专情,她低头揽着靠近身边的儿子,说道:“告诉叔叔妈妈叫什么名字。”
      “童心。”
      叫什么……什么心?
      钟长平根本就没听清,只是呆呆的愣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二人离开。他要不要追去,她到底是不是凤仙,没理由他不可能认错的。他的步伐还在迟疑,一只小手拦上胳膊。严斌和李欢下来找他,正巧看到刚才那一幕。
      “快点上去吧,好多人都在等你呢。”
      李欢若有似无的牵住了他,严斌奇怪道:“你,你还不去追?”
      是的,他还在犹豫什么,钟长平头也没回的离开了。
      李欢转身着急道:“严斌,你干什么。”
      “妈的,你要干什么。”
      严斌一直不太喜欢李欢,随手将她推开也跟了出去。
      凤仙带着小彦,正从马路对面走上一辆公交车。钟长平追出酒店,只差一步,亲眼看着二人上车。刚好一辆全新宝马酒店门口停下,他上前一把就将人揪了下来。
      “嗳,嗳,嗳。”
      韩波还没等下车,跄着身子就给拽下来了。汕江奥波拍卖行有限公司的老板,就是卖薛文斌那批走私车的人。这小子二十七八岁有点本事,也是赤手空拳打天下,各方面条件都不错,就是有时有点磕巴,道:“怎怎,怎么回事?”
      严斌这时候刚好出来,车子都停在酒店地下停车场了,看见韩波就问道:“你车呢?”
      “三三,三,哥拿,走了。”
      “还有吗。”
      “我,我就,开了,一,一,辆来……”
      可把他急死了,算了。严斌也不跟他说了,转身又回酒店取车。
      钟长平压着人行道就开过去,敞开车棚追上公交车就喊:“凤儿,凤仙——”
      李凤仙惊见吸了一口凉气,抬手不着痕迹的遮住半边脸。钟长平一路开车追来,公交车里很多人都在看。还有热心肠的问她,外面那个是不是叫她。
      凤仙赶紧摇了摇头,拉着孩子躲开车窗的位置。
      小彦彦仰头问道:“妈妈,他为什么追着你?”
      “嘘,妈妈不认识他。”
      她很小声的对儿子说了一句,小彦又问了:“妈妈,他为什么叫你凤仙。”
      “那是妈妈的小名。”她心不在焉的说着,还偷偷的望向车外。
      “妈妈,他为什么知道你的小名呢?”
      小孩子搞不懂了,虽然单纯可不是傻瓜。既然不认识,怎么会知道小名呢。
      “乖,儿子,别问了啊。”凤仙脸蛋一烫,索性抱着儿子躲去另一边。
      “凤儿,小凤儿……”
      咣——,他正叫着,一声撞上了。
      这样开车可不行,太危险了。钟长平被迫停下,泄气的扶手靠在方向上。
      “你怎么开车的,你会开吗?”前面伺机急大了,气冲冲的下车过来,开了几十年就没见过一个像他这样的。钟长平这时候也下车了,眼睛还去瞄公交车刚好进站,不过他想走是不可能的。
      “我没看见。”钟长平说的挺实在,确实是没看见。因为他根本就往路上看,能看见才怪呢。
      “你没看见?”伺机气的瞪眼急道:“你再瞎也不至于这样吧,从头里一直逆着开过来,你都没看见。”,人家说了:“我这可是紧躲慢躲都没躲开啊,你那眼睛长哪去了。你看你把我车撞的,我这可是新车。”
      “我回来赔给你。”钟长平急死了,被那伺机拽着不让走:“你别回来,你现在赔给我。”
      “我肯定赔。”他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句,跟他讲理道:“你先让我走行吗。”
      “嗳,你别走。警察警察,撞完就想跑!”伺机又把他给拉了回来,完了公交车已经开走了。一个交警不紧不慢的走了过来,那伺机不愿意道:“嗳同志,你看看他,都开哪去了。从前面逆行过来的,瞧瞧把我车撞的。”
      那交警点点头,一转身的功夫这辆逆行就从他身边过去了。
      他走去简单的摆了个礼,说道:“驾驶证拿出来。”
      钟长平喘了口大气:“我没带。”
      交警不冷不热的哼了一声,撩了他一眼,又闻:“身份证呢。”
      他沉默一阵:“也没带。”
      交警闻言笑了:“甭问了,暂住证肯定更没有了。”
      钟长平觉得心中憋闷,突然间很闷很闷。三证没有,六无人员。没钱包,没手机,还长眼,刚才还差点辇警察脚。车子都压过双黄线,一直逆着开那行吗。
      得,那交警看了看他,问道:“这车是你的吗?”
      他运了一口气,只能说:“不是。”
      “呵呵。”,那交警笑的跟朵儿花似的,说道:“我看也不像,从哪弄来的?”
      “我真有急事。”,他很认真的告诉警察,只是今天不巧罢了,所有的问题都赶在一起了。交警才不理他这茬呢,拿来酒精测试器,说道:“行了,你啊急事先放放,哪也别去了,什么事也甭办了,一会儿跟我回局里就对了。”
      他严重怀疑他这车子来路不明,而且酒后驾驶。
      说道:“吐气。”
      交警表示很满意,超标。
      他终于终于重视起这个问题,跟着警察走两步。
      “其实我真的就喝了一点,两杯葡萄酒。”
      不过没漱口,浓度比较高。他说的是实话,可是谁信呀。
      交警也不理屁股后头跟着的这个,就开始记,开始写,开始叫局里。
      悠悠的和他说道:“你浓度超标啊,没驾驶证,没身份证,车子也不是你的,你还想去哪,踏踏实实的,一会儿局里来人,跟着走,到了之后态度好点,交代清楚了,你跟我这说没用。”
      “你,你哪个局的。”
      钟长平挤了半天,蹦出这么一句,这小子太不给面子了。
      一辆商务别克正好身边停下,交警又笑了:“呵,好车还不少。”
      韩波赶紧下车,钟长平随即上去就走人了。那交警和伺机都还没等拦,韩波就挡在前了,这会儿突然间不磕巴了,说道:“对不起大哥,您这车我替他赔。”,他一转身,跟那警察道:“这辆车是我的,我跟你去局里解决问题,他有事儿,让他先走,成不。”
      那交警没吭声,只是皱了眉看看他,一听这口气再没说什么。
      第67章【三个人的约会(1)】
      幻想或许是美好的,回忆总在不知不觉间。
      不期的,他们竟然又相遇了。两天后在钟长平的公司,为凤凰城第四期推广计划,除了汪文和李凤仙,还有两家公司参与竞争。
      这一次凤仙的表现要比他平静多了,在踏入他公司的那刻就已经意识到,凤凰城别墅新区的开发商其实就是钟长平。
      她还记得,那时候这里只不过是个楼坯。
      没有色彩,没有门窗,甚至没有外墙。一层水泥砖石建起的空楼,外面是纱网钢管保护的围栏。到处的泥灰碎石,吊车水泥土搅拌机。
      “呼,不行了。今天还有考试,我要回去背书了。”凤仙扶在墙边休息,说什么不肯再走了。钟长平回身将她拖住:“很快,很快就到了。”
      “还有几层呀。”她仰脸问他,昨晚开夜车复习功课,实在爬不动了。钟长平和她商量道:“就还两层,我背你上去。”
      “好。”凤仙点头答应了,天还没有亮透就被他拖了出来。他背着她一层一层又一层,显然不止就两层。他累的气喘吁吁,爬到楼顶。她从他背上跳了下来,被眼前的景象吸引。
      海平线处渐渐升起一抹轻红,天地间无色的灰暗缓缓驱散。朝阳慢慢露初海面,整个工地场上顿时染上一片新初的金黄。
      她的脸,她的手,她的肤色,都带着一层朝霞的明艳。
      兴奋的对他喊着:“长平哥,你看,你看日出。”
      他笑了,来到她身后。迎着清晨的海风,面对着朝霞大声的喊:“凤仙,李凤仙——”
      她也学着他的样子,两只手拦在脸旁,大声的喊道:“钟长平,长平哥——”
      “李凤仙——”
      “长平哥——”
      “李凤仙——”
      “长平哥——”
      他面对着朝霞不停的喊,她目望着天边不断的应。
      声音轻轻的回荡,渐渐扩散在整片楼场。
      晨霞万丈的光芒,覆盖在充满幸福的脸上,一刻只属于两个人的快乐。
      她忘不掉,他也挥不去。
      再见面时,她的冷漠却让他退避三舍。
      窗明几净的大型会议室内,三家公司一一介绍了自己的方案。
      凤仙今天穿的很严肃,一套深灰色的职业套装。她盘着长发,眉目间都能透出些许聪慧干练,言行稳重一丝不苟。她变化实在太大了,钟长平心里开始犯嘀咕。
      他不知道凤仙会来,明显非常意外。他穿的很简单,只是一件普通的衬衫,领口敞着两颗扣子还没系。自从李凤仙走进会议室,他就一刻没有移开目光的在看她。长圆桌前最少坐了十几个人,可他好像只对她一个有兴趣。这是必然的,只是外人不知情而已。
      “钟老板,你有没有听我在讲。”凤仙停下推广计划的介绍,面无表情的询问他。钟长平沉了沉身子,掩饰尴尬道:“嗯,你,继续吧。”
      他从刚才惊讶完,就开始不停的在下面搞小动作,发送短消息。那讨厌的电话按键声,嘀嘀的响起来没完。没办法,实在太像了。他借口要来几个人的证件,虽然不相信自己会认错,可上面确实写她叫童心。于是,他就发信息给冯涛他们过来认人。他不信邪,就算一双眼睛有失误,这么多双还能一起认错人。
      “这是一个高级公寓的住宅计划,本来就是面对高中档的消费阶层。用凤凰梧桐的主题很贴切,凤凰一直是象征着尊荣华贵……”
      凤仙说着,细眉一蹙,总觉窗户前有团东西晃来晃去。她不禁抬眼扫去,竟然是冯涛。冯涛样子没怎么变,就是比前胖了不少。真是胖了不少,胖乎乎的看着凤仙都想笑。嗯咳,她掸掸声音。冯涛在外面巴头探脑,走前还对钟长平使了个眼色。
      钟长平不着痕迹的点头回了一下,洪然又出现了,然后是严斌戴军。高文柱还站在门外对凤仙笑了笑,纵使在坐诸位都没有察觉,凤仙也清楚他在干什么。没错,就是他还不干肯定她就是李凤仙。
      她鄙视他!这个青梅竹马不要也罢。
      直到整个介绍讲完,会议差不多结束了。凤仙说的口干舌燥,钟长平根本一句没听。她懒的跟他一般见识,一会儿还要去接小彦放学,对钟长平说道:“因为是草案,所以上面有些手写的标注,我没有留下副本。”
      “啊?”钟长平回过神,凤仙皱眉道:“你没看过吗?”
      “啊,不不,我看了。”他急忙应声,不过只是看看画而已。
      她给了他一个温和,职业的笑容,说道:“可以暂时把文件给我参考一下吗,明天就会还给你。”
      “哦。”,钟长平拉了一声长音,嘴上是答应了,不过一直拿着却没给他。凤仙见状迁就他,倾身隔桌伸手过去。不过,很不幸,她没有拿过来。钟长平抬眼看着凤仙,手中的文件握的很紧。
      他搞什么鬼!不要耽误她下班,小凤儿使劲抻了过来。
      她疑惑的看着他,打开文件。
      钟长平不禁抬手遮挡,状似无恙的不与她目光对视。
      李凤仙垂下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
      她辛辛苦苦写了几个晚上的计划案,最重要的一篇涂了一大片修正液。
      太过分了!就算这些计划不被采用,稿件也是要退回来的。
      他怎么能这么践踏别人的劳动成果!
      “嗯,咳。”
      钟长平掸掸嗓子,手还是挡在脸上,有些心虚的含糊道:“嗯,写字的时候,洇透了……”
      写字的时候洇透了?
      她跟小媳妇儿一样,眯起眼睛盯着他,脸色越来越难看。因为翻过这篇,背面仍能依稀看见上面字迹:我告你办公室性骚扰。很好玩啊,钟长平。她说他刚才让女秘书出去拿什么,回来之后就开始自己低头瞎忙和。
      他真是好兴致啊!待在写字楼里吹冷气,喝咖啡,玩office恋情。她在外东跑西跑的奔波生活,自己一个人带着小彦。对,小彦不是他的,小彦不能算。可是,她去春耕秋收时,他在教室里读书。她在老家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他在夜场晚晚笙歌醉生梦死。
      这些都不假了吧……
      凤仙沉下脸色,冷冰冰的说道:“钟老板请放心,我只是借文件回去参考一下,明天会有同事送回来。”
      钟长平无声的痛苦的呻吟一声,连着两张黄牌,只能用痛心疾首来形容。问题不在文件上,他知道他有错,但事情绝非她想象中那么不堪。
      李凤仙收拾资料离去,钟长平绕过桌子追了出去。
      “凤儿。”他又说错了,急忙改口:“童小姐,童小姐。”
      看来这位大老板只对美人儿感兴趣,是谁都无所谓但是绝对不能是童心。汪文停下脚步,打发凤仙离开,随后转身迎了上来。
      “您还有什么要求,意见和不满意的地方,我们可以修改。”汪文很礼貌的挡前笑了笑,却换来这男人冷冰冰的一句:“我会和她说。”
      第68章【三个人的约会(2)】
      钟长平没有再跟上去,默默的望着凤仙快步离去的身影。
      他心里挺不是滋味,回到自己的房间。冯涛高文柱他们都没走,在屋里各自找地方坐着。正讨论他的问题时进来了,所有人都看了他一眼。他现在只有两个字形容这些人,禽兽。
      妈的,衣冠禽兽装模作样。好像一副都很了解他苦痛,同情共勉的表情看着他。他又不是去送死,不就是吃个闭门羹,碰一鼻子灰回来了。钟长平心里骂着,脸色挺难看的。冯涛坐在沙发上抽烟卷,见他进来笑眯眯的望去。还没等他开口,钟长平火大道:“你别说话啊。”
      “呵。”,冯涛听了点头一乐,看他那样就忍不住想笑。不说出来还难受,撩拨道:“啧,没想到啊。瞧瞧,咱小凤儿现在这小身条长的……”
      “嗳,你妈的!”
      钟长平气的骂他,就知道狗嘴吐不出象牙。冯涛一开口肯定没好话,要身段好的上哪不能找。他那点美好纯真的感情,被他一句话都给玷污了。还是高文柱没那么禽兽,起身拍了拍冯涛膀子,拦道:“别闹他了。”,他走过来,递了张纸条给钟长平,说道:“这是小凤儿住的地方,还有她儿子学校。现在没准正接孩子放学,你去找她吧。”
      “我不去。”
      钟长平赌气,沙发坐下。这一句她儿子,让他不爽透了。冯涛呵呵一笑,闻言应话说道:“嗳,对,你真别去。”,他好像真能给个好主意似的,说:“平子,你这反正都这么些年了。老掉牙的事儿了,早就成过去时了,谁还能记得啊……”
      钟长平咧了他一眼,沉着脸没说话。冯涛又乐道:“我告诉你,没准人家现在有家有业,有老公的人了。你插一脚进去算什么,第三者,再说也不道德对吧。”
      嗳,对,太对了,兄弟都是这样长出来的。
      他明明知道他故意挑拨,但还是忍不住起身说道:“戴军,开车。”
      “哦。”,戴军答应一声跟着出去,冯涛笑了好一阵儿,道:“呵,看见了吗。没用,拦不住啊,说什么都白费……”
      “你这是拦他吗。”
      哎,火上浇油还差不多。高文柱无奈的摇了摇头,拿起车钥匙也走了。
      汪文走出钟长平公司后,就对凤仙大发脾气。当街训斥,一点情面都没留。主要还是责怪她,不应该交份草图给客户,更不应该带着儿子来出差。反正他时不时总要找些理由,只是今天骂的特别厉害而已。凤仙一直低着头没说话,应付了汪文随后去接小彦放学。她心里就像发芽的小种子顶土,一路上都平静不下来。
      没想到一个小时后,他们竟然又见面了。在彦彦借读的学校外,正好学生放学的时间,路上很多车很难走。高文柱做了一件很值得称赞的事,在凤仙还没走出钟长平公司,他就把她的情况住址问来了。
      学校外是条单行路,人多根本挤不进来,戴军就把车停路口。钟长平看见凤仙就跑过来了,表现和他要来之前判若两人。呼,钟长平轻轻喘息,迎上凤仙说道:“这么巧,童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巧?瞧他跑的满头是汗,还喊巧,脸皮真厚。凤仙开始有点惊讶,不过很快明白,眯起眼睛假笑道:“是啊,真巧。钟老板,你也来接孩子放学吗。”
      钟长平一阵沉默,唇边牵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他盯着凤仙敛起目光,嘴边的笑意更深了,一看就是没按好心。凤仙小脸一板,扭头不看他了。钟长平点头乐道:“是,没错,我是专程来找你的。”
      算他还诚实,她佯装惊讶道:“哦,钟老板有事吗?”
      “想请童小姐吃顿饭,不知道你方不方便。”钟长平温和有礼的笑了笑,凤仙貌似为难,推搪道:“恐怕不太方便,孩子这么小不能一个人在家。”
      “一起来吧。”他知道她是故意的。
      这样啊,凤仙大眼睛看了看他,拉了拉儿子的小手,询问道:“彦彦说呢?”
      “不要。”小彦很不配合的摇了摇头,钟长平利诱道:“还有电影,吃晚饭一起看电影。”
      “彦彦看电影吗?”凤仙又去问儿子,小彦彦沉了沉,腼腆道:“我要看奥特曼打怪兽。”
      “什么?”,钟长平哪能知道什么凹啊凸啊,凤仙告诉他:“超人系。”
      “哦……”
      他只迟疑了一小阵儿,很快答应道:“没问题。”
      钟长平拍着胸脯担保,终于把这娘俩儿骗上车。其实没报多大希望,没想到还真接来了。戴军挺惊异的,看见凤仙急忙打了声招呼。想起雷家那点事,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钟长平上前一直给他打手势,下来,下来。凤仙都上车了,戴军还没看懂。约会能带他去吗,哦哦哦,他明白过来赶紧下车。干什么去呢,去给小孩买票。上哪买呀,电影院里又没放。
      钟长平这一下给娘俩开去挺远的,不过绝没有拐带妇女儿童的想法。他就是想和凤仙多待会儿,毕竟这么多年没见了。凤仙一路都说别去太远了,小彦明天还上学。钟长平答应着,但是没理她这茬。
      他朋友新开的法国餐馆,别说地方环境还真不错。特别适合热恋中的男女,楼上是五星级的大酒店,但今天酒店是用不上了。不过出去不远海边沙滩,露天的坐台音乐和红酒。是个有气质修养的地方,最重要是他可以让熟人把小孩领走。
      一个浪漫的晚上,即便不能重温旧情,两人也可以叙叙旧事。
      这是钟长平打算的,本来没有什么问题。可是,当三人来到餐厅前,服务生迎上微笑时,发生严重的失误。服务生迎前,颔首笑道:“先生几位?”
      “两位。”
      钟长平得意忘形,不加所思的说了。坏了,把小孩给忘了。他有点怵头凤仙的护犊子,不禁落眼瞄了瞄孩子。小孩拉着凤仙的手,倚在妈妈身边。他只看到孩子的高度,没打算往上看凤仙什么表情。尴尬的笑了笑,道:“三位,三位。”
      想攻克一个女人,先要攻克她的娃,就像想攻克一个男人,先攻克他爸妈一样。
      做不到,最少不能把他们当成负担,当做战略上的障碍。
      钟长平心里犯嘀咕,赶快过去表现一下。
      他蹲下去摸了摸小彦的头,笑道:“把儿子给忘了。”
      没想到小孩脾气还挺大,随即把他手打掉,呲牙道:“我不是你儿子!”
      “叫他小彦吧。”凤仙拉着儿子小手,低头含笑看着两人。钟长平有方向了,看来主攻儿子才是王道。钟长平对那个倒霉孩子笑道:“想吃什么告诉叔叔。”
      “你不是我叔叔!”小孩都有点得寸进尺的毛病,妈妈既然没说他。这次他伸手过去,就给了钟长平一个小爪子,抓的他脖子上一个大道子。
      妈的,叔叔都不能做,你这个小兔崽子。
      钟长平心里给他骂了八千六百遍,恨死这个小秃驴了,可脸上还是很慈爱的。但是凤仙看不下去了,小彦还要过去打他。凤仙手下一用力,就把儿子抻回来了,板脸说道:“小彦,不许打人!这么没礼貌,快跟叔叔道歉。”
      “他不是我叔叔。”
      小孩可能是想康梓烨了,所以这会儿特别不好教。
      钟长平还瞎掺和道:“嗳,没事儿没事儿,他打的又不疼。”
      他说着拦了拦凤仙,凤仙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让他看到小彦不乖。心头一闷,脾气就燥了,忍不住下手给儿子屁股来了一巴掌,严厉道:“快跟叔叔道歉!”
      “我不……”哇,孩子也娇气,说哭就哭了。甩开凤仙的手,就不要她了。
      “嗳,你打他干嘛!”
      钟长平一板脸,趁机就把小彦抱起来了。凤仙眼圈一红,不想吃了转身就往外走,被钟长平拉住了。这时孩子也乖了,挂在他膀子上吸鼻子。他一手抱着这倒霉孩子,一手牵着凤仙就进去了。小孩,就他妈欠揍,他还觉得那下打的轻呢。
      钟长平将小彦抱在腿上,孩子哭够了还是妈妈亲,爬下去又去找凤仙了。
      他还懒得抱他呢,也没拦就问道:“小彦想吃什么。”
      “想吃什么。”
      凤仙揽着儿子,擦了擦他脸上的鼻涕眼泪。孩子使劲擤了擤鼻涕,道:“烤包子。”
      “啊。”
      钟长平这声虽然不大,但是也足够表示惊讶了。
      他的小祖宗啊,这是法国餐馆:“那是新疆菜呀。”
      “哎呀,你别管他了。随便吃点了,明天他还要去上学呢。”凤仙把儿子扶上坐,钟长平兴致怏怏的点了菜。很明显,娘俩儿都不爱吃,小孩更是一口不肯吃。
      钟长平撂下刀叉,算了。
      他扬手,把堂上经理招呼来,对小彦说道:“除了烤包子,还想吃什么。”
      小孩说了一大堆,烤羊腿,还有大盘鸡。
      行,钟长平点点头,对过来那小伙子说道:“你现在去别的店,给我要一份,快点回来。”
      那小伙子当然认识他,不然哪这么好说话的。下去交代完,回来又问他还需要什么。钟长平说道:“我记得上次来,你们这有只小鹿是吧。”
      “是。”那坏小子点头一乐,钟长平问道:“还有吗。”
      “有,在后面养着呢。”
      “小彦,想不想看?”钟长平诱惑,他就是冲着那只鹿来的,还好上次没给吃了。小孩还有点腼腆,仰脸看了看凤仙。凤仙擦了擦儿子脑门上的汗,疼爱道:“妈妈带你去。”
      “我带你们走。”那小伙子领前,钟长平起身随和道:“一起去吧,我也去看看。”
      不屈不饶都是他这么锻炼出来的,小鹿不大喂奶萝卜黄瓜什么都吃。不光小彦喜欢,凤仙也喜欢,虽然他的阴谋又破产了。没办法,钟长平只能大热的天,跟她们蹲在后院的笼子前看鹿。
      戴军赶过来七点多钟,来到一看三口都不在。
      把那小子招呼过来,问道:“人哪去了。”
      “呵,后面看鹿呢。”
      “哎哟多骚那东西,看什么啊。”,戴军在他们位子坐下,一会儿餐馆有人把外卖上盘,一碟一碟端上来了。戴军一看问道:“换厨子了?”
      “呵,那小孩好想不吃西餐,从外面叫的外卖。”
      “有孩子就是麻烦。”戴军点点头,旁边那桌老外叫道:“Oh,mygod。”,随即要来菜单翻,还把服务员叫去问,解释半天人家也不信。
      凤仙带儿子去洗手,三人回来坐下。
      戴军把票拿出来,对小彦说道:“儿子,没你要的电影,蝙蝠侠行吗,也是超人系。”
      “我不是你儿子……”
      小彦吃着东西嘟嘟囔囔说了一句,凤仙接道:“算了,没有就不看了。”
      “真的没有,我跑了好几家。”戴军人还挺实在的,凤仙都觉得不好意思了。钟长平无力道:“算了,一会儿吃完饭我送她们回去,你先走吧。”
      第69章【三个人的约会(3)】
      钟长平这晚上过的不痛快,小彦就好像跟他犯冲一样。哄着依着顺着还是不听话,整晚上七不顺南八不顺北。孩子自己刚吃饱饭,就开始吵着闹着要回家。
      可凤仙一直照顾小彦,自己还没动筷子吃呢。堂上小伙子见状过来想把孩子骗走,陪他玩会儿最少先让大人把饭吃了。可是小彦不干呀,不依不饶的哭起来没完,给那小子吓的赶紧又抱回来了。
      “彦彦,彦彦不哭了。是不是困了,不然咱们回家,妈妈不吃了。”凤仙怀里抱着儿子哄,小孩一边哭一边打挺。毕竟已经六七岁了,她都有点抱不动了。钟长平脸色别提多难看了,早就一丁点胃口都没有了。他垂着眼睛,扔下筷子,扔的有点重。声音不大,说了句:“他是要把你折腾死。”
      “平时也不这样,可能昨天没睡好。我先带他回去,你自己留下吃吧。”凤仙抱着儿子和他商量,已经起身拿包准备走了。
      “你不吃了?”他抬眼问了句,凤仙说道:“我也不饿。”
      “那就走吧。”,钟长平跟着起身,也没个好脸色,也没去结账。让凤仙等着他去取车,又吩咐店里准备两块蛋糕带走。
      这时已经八点多钟,道路两旁的灯都亮了。沿着海边开过来的,一路上都挺幽静的。凤仙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小彦已经在她怀里睡着了。她看了看钟长平,不禁小声问了句:“你生气了?”
      钟长平开着车没说话,片刻后脸色缓和一些。
      他伸手摸了摸孩子小脑瓜,把车内冷风关了,打开一点车窗。
      “没生气,就是有点心疼你。”
      钟长平一手开着车,一手趁势握上凤仙的小手。凤仙没吭声,不着痕迹的将手撤了回去。太早,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钟长平没再妄动,换了个话题,说道:“刚才从那拿了两块蛋糕,一会儿你带回去,饿了就随便吃一口。都是厨房自己做的,当天的挺新鲜,味道还不错。”
      “哦。”,凤仙偷偷看了看他,正好和他目光触上。他唇边带着笑,眼睛深黑微长,睫毛有一点翘。侧目望着她,还穿着下午开会时的衬衫,不过进笼子帮彦彦抓小鹿时蹭脏了。
      他现在的目光很深很成熟,被他这么盯着可不是件自在的事。
      凤仙不禁收回视线,觉得脸上烫烫的,转脸对窗咬了下唇。
      钟长平噙笑望去,又把车窗打开些,因为她小脸都红透了。
      她很合作的将脸迎去,外面的风很强很凉爽。
      他似笑非笑看着她,沉声说道:“我衣服在后面,风大就帮孩子盖上。”
      呼,凤仙没有理他,暗自喘了口气。刻意讨好就是图谋不轨,她现在是一个孩子的母亲,再没什么比儿子更重要了。她要一心一意的带大小彦,不该想一些不切实际的事情。
      手机突然响了,凤仙还在走神儿吓了一跳。钟长平将她手包递去,虽然没打算听,但也能知道是个男人来的电话。问的有些过了,开始谈了点工作。后面又问她在哪,干什么去,和谁去的。
      这种苛刻的几乎盘问,他都没这么问过凤仙。妈的,什么东西,钟长平在心里骂。而对方很不识趣的,接二连三打来电话,一看就是成心搅和。
      钟长平在凤仙身边声音不大不小的问了句:“谁的电话?”
      “同事。”凤仙回道,又对电话中说:“我已经到家了,有事情明天再谈吧。”
      “真辛苦,下班时间都这么紧张。”钟长平笑了笑,将车在凤仙楼下停好。她拿着手中文件,对他晃了晃,不冷不热道:“不像你大老板,什么事情都不用做,还可以这么开心……”
      “小凤儿。”
      她不应声,歪着脑袋看他。
      嗯,明白明白。钟长平改口道:“小童,童小姐,不请我上楼坐会儿吗。”
      他双手握着方向盘,轻目四周随便看看。晚上的风凉凉的很舒服,这里好像是新建的小区,周围楼上也没几户亮灯。地方不错还算可以,就是有些太冷清了。现在还不到十点多就静成这样,入夜后估计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凤仙笑道:“不太方便,家里就我们母子两个。”
      “呵。”
      钟长平闻言乐了,无奈道:“你把我当坏人了?这么防着我,你真好意思啊。”
      “我跟你又不熟,为什么不好意思。”
      死丫头,钟长平噙笑望着她,凤仙不以为然的样子很可爱。算了,今天饶过她吧。钟长平下车帮她打开车门,一直跟到楼前牵住她手臂,问道:“吻别有没有?”
      “钟老板。”
      凤仙回身,一字一顿。钟长平失笑,妥协道:“好好,明天我来找你,不许搬家。”
      “那你现在可以走了吗?”
      她看来心情也很好,他温柔的望着她说:“看你上去。”
      她不语垂下目光,转身上楼了。
      钟长平站在楼下,直到凤仙房内亮灯。整栋楼里才有三户人家,这小区太冷清太僻静了。他回身准备上车,却不禁停下脚步。
      钟长平一手扶着车门,没有打开,回首间,总觉得有目光偷视。这感觉让他很不舒服,就自己在小区溜了一圈。可是没什么发现,便给冯涛打了个电话。冯涛电话里乐道:“呵,妈的,你自己心里有鬼吧。哪天去庙里求个符贴胸口,保证以后是人是鬼都躲开你。”
      “行了,别闹了。我在这等,你快叫人过来。”钟长平说完就把电话挂了,等没一会儿严斌戴军开车到了。钟长平交岗走了,严斌戴军正合适,叫别人来他还未必放心。
      深夜时,门外传来叩叩声。
      凤仙一天也累了,到家很快就睡了。半夜三点多时,听见门外有动静。她睡的迷迷糊糊,感觉外面断断续续的有人在敲门。就起身出来,也没点灯,半梦半醒走去开门。
      “谁呀?”凤仙打开一条门缝。
      “实在对不起,小凤,给你吵醒是吧。”
      “这么晚了,什么事呀。”凤仙揉了揉眼睛,还没睁开。严斌笑道:“有蚊香吗?”
      “你们去抽屉看看吧。”凤仙回身进来,坐在沙发上打盹。严斌一看就给她拽起来,推屋里去了:“你去睡,接着睡啊。”
      两个人是真好意思,进屋一顿乱翻,只找到一个电的还没法用。
      四点多的时候又来敲门,凤仙又给他们开门,问道:“没找到吗。”
      “有风油精吗。”
      凤仙也被折腾惊了,疑惑道:“你们干什么呢?”
      “楼下蚊子太多了。”
      “你们一直在楼下待着?”
      凤仙睁大了眼睛,严斌说道:“哥说你住这地方太僻静,让我们过来守守。”
      凤仙感到一阵无力,道:“我没事,你们快回去吧。”
      “你住这地方是有点偏。”严斌接了一句,凤仙无奈道:“我又不是孩子。”
      再说他们两个一趟两趟的来敲门,她更没办法休息了。
      “那我们先走了小凤儿。”严斌离开前还嘱咐道:“有事儿就给我们打电话,外人叫门别给开啊。”
      嗯嗯嗯,凤仙使劲点了点头。看看天都快亮了,挫败感……
      严斌戴军又来蹲了两个半宿,不过白受罪确实没见什么事,钟长平这才算稍微踏实了点。他连着几天都来找凤仙,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消息很快传出去,连张俞都听说了。
      凤凰城别墅的大老板,现在热烈追求童心。张俞听了还挺紧张,赶紧追电话来过问。主要怕凤仙回绝钟长平,语重心长的和她说。在外谈生意,有些应酬是必须的。当然,她的私生活他不会干涉,但是为了生意还要适当的交际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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