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开花的种子》六安有甜

5、熬了一夜的兰佩

　　珉宇敲敲江蓠兰佩的房门“江蓠，出来，练琴。”
　　九点，楼上又准时响起小提琴的声音，琴子叹了口气，让她提醒的机会都不给。
　　就是这样，珉宇每天准时让弟弟妹妹起床，放了学像是长辈一样问问一天过得怎样，一路在车上嬉笑到家门口，一个个收住了笑容，面无表情地吃过饭，便上楼去。

　　“这里拉错了。”
　　“不对，音不准，高了。”
　　珉宇有双灵敏的耳朵，虽然不知道怎么拉，但认得谱子也听得懂音。以前，江蓠偶尔也会跟林湘撒撒娇，“今天不拉不行吗？”或是耍耍无赖“今天真的不舒服，不拉。”

　　如今，每次都是一声不吭地练上一个小时：就是不给她琴子任何讲话的机会！
　　等到十点江蓠离回了房间，见到兰佩还在干瞪着那道题，摇摇头，爬到被窝里看林湘周末给的“睡前必看”，周末去了外婆外公家是要被考的。隔壁又会在这时传来钢琴声，伴着多少重来和错音的一个小时。
　　到了十一点，琴子想进来读睡前故事，“已经看过了。”江蓠就说。

　　“清仁~~，你说怎么办才好，这三个孩子。”琴子很烦恼。
　　“诶，多花点钱，他们想要什么就买吧。”邢清仁一边看报纸一边漫不经心地讲。
　　“可是他们连要求都不跟我提，每次留个字条在桌子上，把我当什么啦。”
　　“那你就自己想着送点什么好的给他们吧。”既然清仁都这么无所谓，自己还这么折腾做什么呢，琴子想着，恍惚间好像看到清仁肩头可疑的牙印。。。

　　半夜，江蓠起床上厕所，发现兰佩还在瞪着那道题，两三本奥数的册子歪七扭八地躺在兰佩脚边。她手上还有一本正在从头到尾一页一页地翻着。
　　江蓠瑶瑶头：“倔死了。”

　　第二天早上珉宇准时来叫弟弟妹妹起床，进房间吓了一跳，床上只有江蓠一个人在，兰佩趴在桌子上，背上脾了一张小毯子，身边横七竖八摊着四五本从四年级一直到初中的奥数书。

　　珉宇低头看了看兰佩，突然觉得这样倔强的小女孩也有这样可爱的时候，黑中带棕色的细细软软的发丝下隐现一只透着光的小耳朵，微微鼓出的雪白的腮帮子上透着淡淡的粉红色，不长的睫毛在窗口照进的阳光下散着奇异的光晕，粉嘟嘟的两瓣嘴唇微张着，留下一滩亮晶晶的口水。珉宇第一次这么仔细地打量兰佩，一时竟然移不开眼了，就想要这么看着，那细细软软的发丝让人有种想要摸一摸的冲动，还有旁边光洁的没有一丝瑕疵的面颊。。。

　　“哥！”珉宇一怔，把手缩回来，不知道江蓠什么时候醒了，正一脸严肃地瞪着自己。“哦，，，要，要迟到了，赶紧起来吧。”
　　“不要叫醒妹妹了，今天让她睡吧，我会跟老师请假的。”珉宇想抱兰佩到床上躺着，却被江蓠轻轻推开，他伏在兰佩耳侧轻轻讲了两句，兰佩闭着眼睛微微一笑“好，，，，”轻答了一句，被江蓠半抱半扶着上了床，用纸巾细心地擦掉了嘴角的口水。

　　江蓠似乎不大喜欢珉宇跟自己的妹妹太亲近，其他东西好说，特别是电脑，可妹妹不行，妹妹是他江蓠一个人的。

　　江蓠把那张写好了答案的纸擦掉了口水折起来放在自己裤兜里，准备吃早饭的时候还给琴子，顺便再奚落她一番，可是今天琴子不在楼下等着他们了。晚饭也是，饭菜摆好了，不见琴子人。
　　从这周开始每天都是这样，后来饭菜口味变了，就知道琴子现在不是亲自下厨了，把原先的阿姨有请回来，什么贤妻良母，狗屁！总现在开始她琴子要开始享受总裁太太的福了。
　　好吧，对抗正式结束，换来一个互不搭理的冰冷的家。不久，琴子怀孕了，原本对琴子越来越不上心的清仁开始重视起琴子，等小弟弟邢纪勤出生，清仁更是回了家便围着小婴儿转。
　　到最后这个家变成这样：每天阿姨把菜饭端进两个房间，过一会儿来收拾掉，清仁给三个孩子一人发了张自己信用卡的副卡，实在有什么事了就电子邮件联系。邢纪勤出现之前，清仁还时不时跟孩子们讲讲话，可是孩子们始终是那种爱理不理的态度，到后来他自己也放弃了吧，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给钱。
　　有时在家里碰到了也会像是公司里的员工一样，礼貌性地打个招呼。兰佩，江蓠，珉宇自己也知道，这样他们算是被抛弃了吧。真是自作自受！是他们先逼爸爸和琴子的，是他们先抛弃爸爸和琴子的，如今又有什么理由难过呢？冷漠的家变得越来越麻木，麻木到后来就成为了一种习惯，习惯了，也就不再难过了。

　　周末，林湘会从工作的城市赶回自己父母家，对江蓠和兰佩的学习抓的很紧。作业，试卷一项不落地看，陪着兰佩去上舞蹈课，陪着江蓠练琴，然后亲自教兰佩数学，让父亲林开渠教两个孩子素描；抽查哪些给的睡前故事有没有看。这些让一般孩子觉得无比厌烦的事情倒成了江蓠和兰佩生活中唯一的温情。似乎是为了让林湘高兴，两个孩子尽量一丝不苟地区完成哪些林湘交给他们的任务。他们喜欢看林湘笑的样子，怕她生气，她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妈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