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一天我会长大》段玲南

38、暧昧

　　“好了，你们别闹了，老这么盯着她，她怎么吃啊！”詹旭挥手让她们各归其位，转而又温柔地对秦羽说，“快点吃吧，泡久了就糊了。”
　　“你也吃点吧。”秦羽用叉子捞了一些凑到詹旭嘴边，詹旭弯着腰就着这个姿势毫不避讳地和秦羽共享一碗泡面，她的身体把其他异样的目光挡住，刘鑫和苏俊嫔正侧着角度想偷窥些一二，就听见陈楠兴奋地叫道：“雨停了——”

　　雨一停，园区里的人都争先恐后地出去觅食备粮，一时间，学校的几个超市货品呈现脱销状态，不要说一些即将过期的面包和泡面，哪怕是最会被忽略的平时只能搭配点小清粥开胃的红油榨菜也被抢了个空。
　　二货宿舍还故作聪明地囤积了一堆瓜子，觉得在饥饿边缘利用瓜子的高热量补充点能量也是很科学的，可是，等她们辛辛苦苦地把东西都运回宿舍后，手机上的天气预报又提示台风警告已经解除。看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隐约还能看见用来凑数的豆瓣酱和橄榄菜，颇让人有白忙活一场的失落感。如此看来，这种日子最大的受益者就是超市的幕后承包老板，就算了囤积了再久的货物都能变成抢手的香饽饽。
　　怎么说呢，光顾着和小女友亲密的詹旭倒是没有要消耗乱七八糟食物的烦恼，虽然偷摸着亲嘴儿的场景差点被舍友们逮个正着。

　　晚上，秦羽很自然地就和詹旭同睡一床，还被苏俊嫔调侃她们姐妹的感情还不是一般的好。
　　不只是詹旭，其他三个人的床铺上也都挂着床帘。詹旭习惯当男生那么多年，要是真让她猛地和几个动不动就无谓地能当着她的面赤身换衣的女生住在一起，她能受得了，秦羽也不乐意啊。
　　幸好，这个宿舍的生活习性都差不多，没有喜欢裸-露于人前的毛病，这样也不会显得她特别奇怪，而今晚，那说厚不算厚，说透亮也不够透亮的小布帘为有情人的私会提供了最好的遮蔽。

　　晚饭是在食堂解决的，回到宿舍后两人就抱起电脑躲在帘子里看电影，期间，免不了互相吃点小豆腐，你摸我一下，我亲你一口的，剧情没有看进多少，但是气氛不要太美好。
　　看完一部电影，差不多就快十点了，秦羽刚刚脱离过六一的命才迈入青年的队伍不久，作息习惯还不能适应大学生那样晚睡晚起。遇上难得的休息日，不断电也不断网，她们肯定不能轻易浪费，个个都在自己的电脑前忙得火热，可是秦羽的睡意已经上来了，她懒懒地打了个哈气倒在床上，詹旭收了电脑和小桌子放到楼下后，也爬上床。

　　学校统一定制的床不是很大，但是对于两个身形都偏瘦的人来说也不算是很拥挤，可她们偏偏就是喜欢挤在一块儿。詹旭从背后搂着秦羽，轻轻地在她小巧的耳垂上落下一吻，秦羽的嘴角上扬，正准备入睡，就听到宿舍其他三人的轻声对话。
　　“诶诶，我刚看到一个新闻，就我们隔壁那所大学，昨晚有个男生跳楼了，从十几楼跳下来的，据说底下有个女生正好路过，他就落在人家脚边，那女生当场就被吓晕了……”
　　“为什么啊？”苏俊嫔小声发问。
　　“好像是他女朋友要和她分手，一时接受不了就想不开了……”陈楠不大的声音带着是有若无的鼠标轻点声。

　　“真是没出息！不过就是被人甩了嘛！一点都不像个男人，有本事就把人追回来啊，要不然就撂句狠话，再去找个比她更好的不就行了，竟然还想不开了？！要是我，我也不会跟那种没骨气的人再在一起！”
　　所谓气节，被尊称为男人身女人心的苏俊嫔是最为看重的，虽然近二十年来仍保持天高任鸟飞的单身生活，也不乏她对成熟稳重又谨慎果断的男子汉的渴求，所以，像这样拿得起却又放不下还搭上自己性命令的，她从心底里瞧不起，“也不想想他父母，辛辛苦苦把他拉扯到那么大，眼看着就可以功德圆满，退休享福了，竟然好端端地去搞什么自杀，搞不清楚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以为这样他女朋友就会回心转意了？！他也得有那个命来等啊！”

　　苏俊嫔说得很激动，音量上的海拔渐渐往上攀，要不是刘鑫打了个手势，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告诉她貌似已经有人入眠了，她一定会召集全体舍员郑重地开一个舍会，好好地探讨一下人生的真谛和生命的意义。
　　“其实我倒是不这么认为。虽然他的想法和做法都挺逃避现实的，可也不完全是他的错啊，有些人就是很脆弱，比较容易受伤，我觉得这都是感情的错！”陈楠握拳，作为一个没吃过猪肉只见过猪跑的毫无恋爱经验的女青年总结道。
　　“怎么说？”

　　“你们还不知道吧，就我最近认识了一个学姐，她告诉我在她们那届，有个女生，上大学后就和她男朋友一直异地恋，有一天知道她男朋友背着她劈腿了，气得她竟然跑去人家学校硬生生把那个小三捅了几个窟窿，后来自己还进了监狱……”
　　“她男朋友告诉她，早对她没有感觉了，但是跟那个小三莫名地就对了眼，打得火热，还什么是真心相爱的，希望她成全他们。当时就把那女生给气疯了了。”
　　“还说不是故意要让她难堪，让她伤心，就是什么感觉对了挡也挡不住，你们说，这不是感情的错，是谁的？”
　　苏俊嫔听陈楠念了一通，慢慢地飘出一句，“谈恋爱好像蛮可怕的……”

　　感情经历为空白的陈楠和苏俊嫔立马就把注意力放到了有夫之妇刘鑫身上，想向有实践经验的人问个明白，“刘鑫啊，看你最近都很少和你男朋友煲电话粥了，没事吧？”
　　刘鑫和她男朋友也是异地恋，从高中好到现在，虽然在不同的城市，但每天2、3通电话是少不了的，可是最近，连她们这群感情白痴都能察觉到当中有了些许微妙的变化。
　　刘鑫眉毛一挑，眼睛往上扬了扬，回答得颇为随性，“没事，他才不管我呢！老跟我说要是遇到好的机会，抓紧弄个备胎，到时候也好聚好散。”

　　“不是吧？他真这么跟你说？”苏俊嫔歪着嘴，脸上挂着‘再也不相信爱了’的标语。
　　“是啊，反正我也没跟我爸妈提过，再说现在还早呢，谁知道我结婚的时候新郎还是不是他……”
　　“你都不会舍不得吗，都谈了那么久了？”
　　“就是因为谈了那么久了，感觉好像也没那么喜欢了，而且，我前一个男友也是因为这样跟我分手的，有些事情，不是说想要挽回就能挽回的……”刘鑫淡淡地说。

　　大学，异地恋，劈腿，没感觉……这每个词，秦羽都认得，也理解它们的意思，却陌生得很。她之前一心只想着能和詹旭在一起，却没想过两个人能不能长久，会不会分手。虽然詹旭有做过承诺，只要自己不提分手，她就绝不能离开自己，可是，今天听了她们的对话后，她才发现感情这种东西不是随随便便地说句誓言就能被绑住的。
　　或许有一天，詹旭会跟她提出分手，也或许，她对詹旭的喜欢也不再如此坚定了。
　　蓦地，秦羽惆怅起来，先前的瞌睡也被驱散得干净，她蹙着眉，忧愁的样子落在詹旭眼里，她将人往怀里带了带。

　　“不要胡思乱想，我们不会分开的。”清浅的呼吸让秦羽的耳根一热，抬眼去寻声音的主人。
　　面前的女孩懵懂天真，乌黑的大眼睛里满是纯真和信赖，詹旭心上一热，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忽然伸手盖住了秦羽的眼睛，低头吮住那张娇嫩的小唇，一个巧力，温热湿滑的舌头就探入她的口中，轻轻地寻找，触碰着它的同类。
　　舌吻！！
　　第一次的舌吻！！

　　两人亲亲的次数早就不是一次两次了，可每次不是亲在脸部的其他位置，就是简单地在对方嘴唇上一啄了事，从来就没有使用过电视里的那种晃悠脑袋左摇右晃，互吞口水的招式。
　　也正因为如此，秦羽到现在才体验到什么才叫做真正的接吻。
　　酥酥麻麻的感觉一点点地往外渗，就像踩在虚无缥缈的云端上，既新鲜期待又茫然得不知所措，她不安地眨动眼睛，双手也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只好抓着身上的薄被。

　　手心是对方睫毛轻颤带来的触痒，詹旭心里也同样痒痒的，像有只小猫在挠，轻飘飘的，她又用力吮了两口，正想拿开手看看秦羽有什么反应，就听到陈楠在问——“什么声音啊？”
　　“没有啊，哪有什么声音啊。”刘鑫回她。
　　“我明明就听见了，好像是在亲嘴儿的！”
　　“胡说八道什么，我们宿舍哪来的情侣，八成是隔壁的在看电视。”
　　“真的？”
　　“懒得和你说，我要睡了。”
　　“我也要睡了。”苏俊嫔也关了电脑。
　　陈楠摸着下巴盯着声音的来源地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把宿舍的灯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