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一天我会长大》段玲南

23、懊恼

　　“有背景……有背景怕什么，你们给我提起劲儿来，有什么事老娘担着！”话虽是这么说，但语气听起来有些虚浮。
　　秦羽敏锐地察觉到危险慢慢解除，想要走过去把还缩在地上的刘璐拉起来，没想到正好踩到刚才被她踢飞的拖把，只能说，她那转个圈都能把自己甩出二里地的平衡感绝对是得了秦妈妈的真传的，只听‘啪’地一声，她重重地磕在瓷砖墙面上，然后就趴在那里不动了。
　　那几个女生一看，吓坏了，立刻把钱丢还给刘璐就跑了。

　　“同学，同学你怎么样？”刘璐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刚搭上秦羽的肩膀，秦羽就跟粘钩被拔离墙壁一样，没有压强失了力，直直地往后倒在刘璐身上，差点没把人压趴下。
　　“唔……好痛啊……”
　　刘璐好不容易把自己从秦羽身下解救出来，就听见秦羽喊痛，她把人扶住转过身来一看，正好看到一小股红色的细流从秦羽齐整的刘海下慢慢地滑下来，她吓得惊叫，反手就把秦羽推了出去，可怜秦羽本来就撞得晕晕乎乎的，现在脑袋一阵阵抽痛得厉害，就像一个患了重感冒头昏脑涨的病人还非要体验云霄飞车那样刺激。
　　常理说，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这样没事找事的事恐怕也只有秦羽做得出来。

　　到底要不要这么背啊，不过就是想做件好事出个头而已，眼看都已经成功地震慑住敌人了，这样的苦肉计到底要演给谁看吶！
　　秦羽被推倒在地上，默默地翻了个白眼，她冲刘璐有气无力地喊道：“诶，我说，好歹我也帮了你，你总不能就这样把我丢在这里吧。”
　　秦羽这一开口才让受惊的刘璐意识到事情的轻重缓急，现在不是害怕的时候，秦羽算是她的‘救命恩人’，‘恩人’都伤成这样了，她不能袖手旁观啊。
　　“同学，我、我，我扶你去医务室。”刘璐慌手慌脚地把秦羽扶起来。

　　一站起身，那种昏沉恶心的晕眩感更强，秦羽眨眨眼，深呼吸后定了定神才说：“都几点了，医务室早就关门了。”呼，还好，能做出这样的分析，说明脑子还没有摔坏，秦羽暗自庆幸。
　　“那、那怎么办啊？”刘璐焦急地跺脚，她跺脚也就算了，可是她扶着自己又这么一直晃的，谁受得了啊，秦羽真想两眼一黑就这么晕死过去。
　　刘璐的声音带着些许的哭腔，让秦羽不忍心再冲她大喊，算了，谁叫自己又冲动平衡感还差呢，没本事还非要去逞那个能。她无奈地说：“好了啦，哭什么，现在受伤的可是我诶，我都还没哭呢，先扶我下楼吧。”

　　“对了，还有我的伞。”她还不忘刚才被她丢弃的。
　　“哦哦。”刘璐喏喏点头，心里暗暗佩服秦羽，这个看起来比自己个子都还要娇小一些的女孩子，不但不惧那帮高中部学姐的淫威，连受伤流血了都还这么坚强，真的是好厉害啊！
　　秦羽都不知道，刘璐此刻看她的眼神就算是去寺庙朝拜都没有这么虔诚，在刘璐心中，她就是漂亮勇敢顽强的美少女战士，如果她能一直坚守到最后不破功的话。

　　一楼的走廊，拐角能看到一个清瘦的身影，黑色的校服衬得那人看起来有些孤寂，双肩包斜斜地挂在一边，手上的伞被握着杵在地上，地上的雨渍不明显，看样子是等了很久。
　　李璐刚把目光多放在那人身上两秒，原本被她安静地扶着的人就情绪失控一下子嚎啕大哭起来。
　　“詹旭，呜呜呜……”

　　刘璐立马扭头，不过再快也没有秦羽的眼泪快，‘啪嗒啪嗒’的，前一秒还大义凛然就差拍着胸脯说‘老娘没事’的人仿佛受了多大的委屈，哭得那叫一个稀里哗啦，脸上的血渍没有及时擦掉，现在就在眉毛和鼻窝处形成了一道暗红的蜿蜒难看的痕迹，头发也乱糟糟的，一点都看不出是季晨初中二年6班班花的样子。
　　刘璐自个儿还在纳闷呢，就见远处的那人由最初的疑惑，惊讶以及心疼到最后带着怒气丢开伞朝她们奔来，她慌忙松开扶着秦羽的手，秦羽正好借着力扑到了詹旭身上。

　　“怎么回事！”詹旭抱着秦羽，火药桶第一个就瞄向了还在发愣的刘璐，刘璐本身就胆小，现在看着詹旭快要喷火的眼睛，更是害怕得结结巴巴，连连摆手，“不、不关我的事，真的不关我的事……”
　　“詹旭，我头好痛……”秦羽伏在詹旭胸前，闷声抽泣，詹旭急忙撩开她的刘海，额前已经肿起了一个大包，大片的淤青还有将干未干的血渍，还好秦羽自己看不到，要不然她一定会囔得更凶，这么触目惊心的画面，真的只是简单地磕了一下而已吗，她才不要破相呢！
　　“小羽，别怕，我带你去医院。”詹旭收了怒气，半抱着秦羽要离开，刘璐手上还拿着秦羽的伞，她怯怯地问道：“同学，你的伞，还有……”她又望了望远处属于詹旭的，“还有伞……”
　　“借你回家——”秦羽的声音飘来。
　　“那也不用两把啊……”刘璐在原地嘟囔，“而且现在也没雨了……”

　　詹旭带秦羽去了附近的医院，医生给秦羽清理了伤口，打了针破伤风，然后配了只消肿去印的药膏，说如果明天还感觉头疼昏涨的话就要来照个CT，秦羽一听，赶紧摇头，在她看来，但凡要用到大设备的，那毛病可就不轻了，她害怕，下意识就是拒绝，结果忘了自己的脑袋正开着花，没摇两下就天旋地转了，就算能对詹旭哭诉撒娇一会儿赚个福利，但这当中的闷亏也只能自己吃。
　　秦羽额前的刘海被医生夹了起来，坐在计程车上，无意间瞄到后视镜中的自己，平地一声惊叫，司机被吓得手打滑。

　　“完了完了，毁容了！”看着青紫斑斑又肿的不像话的额头，她切实感受到了什么叫欲哭无泪，她竟然还敢如此招摇地亮着额头去瞎别人的眼，也难怪刚才的回头率有些高。
　　秦羽摘掉固定头发的夹子，放下刘海，还想用力压几下，手被詹旭拉住。詹旭也不阻止，但是稍微将她的头发拨开了些。
　　“别难过了，过两天就会消了。”她没有说，其实刚才的样子才叫吓人呢。

　　詹旭的语气很温柔，和以往她每次闯祸后的神情都一样，带着怜爱又不忍心责备，秦羽心头一热，慢慢地倚在了詹旭身上，她越发相信，詹旭对她也不是没有感觉的，而且这感觉和所谓的兄妹或是姐妹之情是完全不同的。
　　“詹旭，我好难受啊……”软软糯糯的，柔弱至极。
　　要说这是装的，那就真的是冤枉了秦羽。那么大力地撞在墙面上，没有轻微脑震荡就算不错的了，她原本还想着就这么坚持坚持，回家再说好了，没想到詹旭没走，还在等她，一看到詹旭，身体里的依赖因素又开始发痒，再加上这些日子詹旭对她的冷冷淡淡，她觉得自己比被任何时候都委屈，眼泪也流得越发欢快。
　　一定是上辈子欠了这个家伙的！

　　“我还以为你都不理我了……”
　　詹旭搂着她，叹气，“怎么会呢，不理你理谁。”
　　爱理谁理谁！要是剑拔弩张地吵架，秦羽一定首选这句，可是现在形势不一样，心境也不一样，秦羽听着，心里甜甜的,连头都感觉不那么晕了，乖巧地靠着詹旭让她擦泪。
　　“这到底是什么回事？”詹旭这才想起来还没搞清事情的来龙去脉，“是谁欺负的你？”她皱眉，生气地问，秦羽都能感觉到她胸脯振动得厉害。

　　如果这事被秦爸爸秦妈妈知道了，那几个学生肯定是免不了被退学的命运，可关键是这是她自己摔的啊，人家一个指头都没碰上她呢，要说真正受到迫害的可是人家刘璐。
　　秦羽把整件事跟詹旭一说，隐隐能察觉到詹旭的无奈，她自己也觉得很丢人，两人后来一合计，决定去校长意见箱投诉，但要隐瞒秦羽的那一部分，对秦爸爸秦妈妈也绝口不提。
　　正好那天秦爸爸有饭局，秦羽把头发稍稍整了整，蒙过粗枝大叶的秦妈妈也不是什么难事。

　　晚上詹旭帮秦羽抹了药膏后就让她早点睡觉，秦羽也感觉到很累，但又觉得这么好的机会不把握住就太过可惜。她趁詹旭还坐在床边，一把搂住詹旭，脸凑近，吻贴上了詹旭的嘴唇。
　　她撤离的也很快，等到詹旭从诧异中回神，她早就放开了她钻进了被窝。脸羞得通红，心跳急速，又不知道詹旭会说出什么话来，干脆就把自己当成鸵鸟藏起来。
　　可是等了半天，都没有听到什么动静，秦羽小心翼翼地拉下一点被子偷看，发现詹旭直直地站在窗口，不知在望些什么，又不敢出声叫她，头晕伴着睡意，没有挺多久，秦羽就抱着懊恼地心情去见了周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