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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女配(小修 ...

  •   2013年2月4日,蓝岛咖啡厅如往日般几乎座无虚席。

      这家收费不菲的咖啡厅在本地颇有名气,除却雅致幽静的环境、口味纯正地道的咖啡与优质高规格的服务外,最近新来的那位钢琴师亦是不少熟客会提及到的关键词。
      套用咖啡厅服务生们私下八卦的话来说,苏小姐长相虽然只能算清秀,比不上老板那高贵冷艳的夫人,但那沉静又温柔的艺术家气质却是少有人所能及的。钢琴弹得好,人也低调随和,咱蓝岛这回是挖到宝了。

      二楼贵宾茶座,女人涂完口红,将化妆镜收回包里,抬眸望向两米开外恭敬候着的中年男子:“林经理,你怎么还不去?”
      中年男子脸色为难:“夫人,这……苏颜小姐的曲子还没弹完,现在中断的话恐怕客人会不高兴……”
      女人挑挑眉梢,略带诧异:“看来在林经理心目中,贺先生才是你真正的主子。”她说到这里,红唇一弯,“我的话,倒是一点都不管用。”
      “夫人误会了,全城都知道您两个月前已与少爷结婚,您自然也是我们的主子,”中年男子态度依旧恭敬,只面上无甚表情,“属下这就去让苏小姐上来。”语气平板几近挑衅,女人颔首,权当没听出来,挥了挥手让他走,那高人一等的态势跟赶野狗似的。
      没过一会儿,随着木质楼梯上轻轻的脚步声,一个身材清瘦的年轻女孩出现在她视野里。
      女人徐徐放下咖啡杯,瓷白的杯口留了个淡淡的口红印。
      “苏小姐,你好。”她还是那个舒适优雅的坐姿,见来人面色平淡冷静,便抿唇一笑,好歹是贺先生的心上人,怎么也差不到哪儿去。她伸出手示意,“不要拘束,请坐。”
      苏颜听言微微蹙起眉,并没有依言坐下,站得远远,视线是俯视的:“有什么话庄小姐直说就好。”
      啊呀呀,言下之意是嫌弃她拐弯抹角废话多?庄总表示很不高兴,更不愿顺她的意了:“苏小姐,你作为蓝岛的员工,可以叫我贺夫人,或者庄总。”
      这句戳心窝的话让苏颜脸色一白,脊背却依旧挺直。她张了张嘴,不卑不亢地道:“庄小姐,我不是蓝岛的正式员工,只是在贵店帮忙。再说了,”她微微一笑,“贺昊森和你这段有名无实的婚姻只持续今年年底为止,你不必用这点来刺激我,谁才是第三者相信庄小姐心里很清楚。”
      “哦?”庄总抿了口咖啡,也笑了,“我和贺昊森幼年就订了婚,第三者是谁我不知道,不如苏小姐给我解个惑?”
      “庄小姐,你这样咄咄相逼有什么意思?”苏颜直视着她,黑白分明的眼眸里一抹伤痛掠过,她低声道,“我和他是真心相爱,如果不是你非要从中插一脚,我们也不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这个话题太不知所云,庄总听不懂,她又没在这对怨偶间使什么卑鄙手段,不过相信眼前这个苏颜也不会听她解释,那她也就懒得解释了,索性速战速决。
      她今天可是来示威的。
      “苏小姐,你要怎么想是你的事,我今天来,主要是想让你看个东西,”她从包里拿出一张薄薄的纸,轻轻推过去,抬眸就见对面的女孩脸色瞬间失去颜色,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来时准备好的演讲词背诵出来,“你应该看清楚了,这是产检报告。我怀孕了,是贺先生的孩子,如果不信,你可以再等八个月,等孩子生下来验DNA……”
      “够了!”话还未说完,就被脸色唰白的苏颜打断,“我,我不信……”她终于没了初见的冷静自持,颤抖着转身跑下了楼。
      只余庄总坐在那儿颇为惋惜地叹了口气,她准备的一整套训导劝告的说辞没有用武之地了。

      2013年2月4日晚,城郊某别墅。
      主卧的门被大力推开,一个英俊男人携着浑身寒意出现在门口,眼神森冷,仿佛要将卧室里正在做睡前按摩的女人拆吞入腹。
      原来伏在床上享受私人按摩师服务的女人睁开眼睛,让按摩师收拾好东西离开,家丑不能外扬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等按摩师悄无声息地退出去,她坐起身来,转头看向多日没回家的丈夫,语气有点嗔怪地:“这么多天没回来,态度不能好一点?”
      室内调暗的光线脉脉流动,倾泻在女人光滑细腻的肌肤上透出蜜般的诱人色泽,若是无视男人紧绷阴郁的脸色,气氛倒不失香艳暧昧。
      贺昊森一步步走近来,居高临下地立在她身前,语气冷沉,似乎在压抑着暴戾:“你今天去找苏颜了?”
      她无辜的眨眨眼:“怎么了,不可以吗?”
      他的下颚瞬间绷紧了,却只是冷笑,声音里有隐隐的震怒:“庄雪,如果你忘记了我们之间定下的协议,我不介意换种方式让你牢牢记住。”
      她移开视线,打了个呵欠,不耐烦的摆摆手:“好了,好了,不就是婚后互不干涉,生完孩子就离婚嘛。你不用这样吓我,我家里人也不是吃素的。”旁若无人地光着身子走下床,纤细曼妙的身体好像猫一样优雅迷人。她取了件浴袍披在身上,走到了落地窗前拉开帘子,让外头清冷皎洁的月光透进来,这才回头笑望他,“贺昊森,虽然协议是这么说的,但如果不是你做得太过分,我庄雪又何必放下身段去跟一个小女生计较?”
      他没有接话,冷冷看她一眼,目光轻视,仿佛她有多不可理喻的样子,又仿佛除却如此,再也不愿再多看她一秒。
      她也不生气,心平气和耐着性子与他讲道理:“你和苏小姐恋爱多年,我知道你们感情甚笃,舍不得分开。但我们的婚约是从小就定下的,你也应该很明白,为了贺家,你必须和我结婚,我也有不得不结婚生子的理由,各取所需,我并不欠你们什么。”
      “反倒是你,贺昊森,即便我们之间没有夫妻情分,但小时候的情谊和两家的交情摆在那里,你为了讨苏小姐欢心,与她出入双对不顾每天八卦头条借此来取笑我这个下堂妇。我庄雪这辈子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屈辱,不管怎么样,我们是法定夫妻,没有哪个妻子能够容忍自己的丈夫明目张胆公然出轨。”尖锐的话题让她柔声细语的淡化,她看着他,明亮坦然的眼神里有微微的困惑,“贺昊森,我一直很想问你,既然你这么爱苏小姐,当初为什么不舍弃一切和她结婚呢?如果你真的做得到,生米煮成了熟饭,今天又有我什么事呢?”

      她说话的音调软软,带了点的吴侬乡音,又字字清脆,仿佛珠玉落了瓷盘。可惜眼前这个男人完全听不进去,他只是沉默了一瞬,乌黑眼眸冷冷看她,仿佛完全不愿意与她谈论任何有关话题,语气极轻的:“这是我的事,与你没关系。我从来没有碰过你,也不曾背叛过苏颜——我警告你,以后再用孩子的事去刺激她,如果还有下次,我绝不会轻饶你。”
      庄雪低了头,将浴袍松开的领口缓缓整理好,对他一笑,眸光流转:“想对我做什么,也要看看你贺家有没有这个本事。”

      2013年3月9日。
      一辆飞驶而来的急救车在市医院门口堪堪停下,紧接着几个护工动作飞快利落地从车中搬出躺在担架上、浑身是血的年轻女人。
      她听到急促凌乱的脚步与喘息声,有许多人围着她推着她,滚动的轮子碾到瓷砖缝隙发出难听的呻吟,身边有个年轻的女音高声尖锐的大喊:“让开!前面请让开!”
      下腹的痛楚与濡湿感那么强烈而清晰,让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恐惧失去。她抖着手指,咬牙忍住昏眩与疼痛,在推进手术准备室前自上衣口袋里拿出手机递给身边的人,干涩的喉咙里发出个声音:“护士小姐,麻烦帮我打给贺昊森,他是我丈夫……”

      麻醉剂失效后,她从闷沉难忍的疼痛中醒来。
      妇科主任亲自带人来巡房,在知道她是贺家的人以后,态度亦非一般恭敬谨慎:“夫人,贺少爷电话暂时没有人接听,但您不用担心手续与费用问题,医院有贺家的股份,您……”
      她摆摆手打断他,开口下逐客令:“知道了,你们出去吧,我累了。”当然没人接听,贺昊森看到那些照片没抓狂没指责她心机深沉挑拨离间也就算了,怎么还会接她电话呢?她当会儿肯定是疼糊涂了。
      妇科主任欲言又止,似乎还想继续抱大腿,却也是识眼色的,叮嘱了几句小产后应该注意的事项后就带着人出去了。
      病房里顿时清净了不少,她拿起不知何时已归放在她枕边的手机,开了机,眼珠子盯着蓝莹莹的屏幕不动。
      没有未接电话,没有新进短信,拉开联系名单,一个个的看,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除了贺家与那些个虚与委蛇的,她竟连个依靠的人都找不到。
      她忽然有些恍惚,她一向是坚强的,可这会儿似乎有冰块在血脉与骨髓里激烈撞击,她又痛又冷,一时竟想不起当初嫁到这里来的初衷,也不知道此时究竟是不是在伤心,还是失望到几乎要放弃了生路。又觉自己可笑,原本以为理所当然的结婚,现今搞得她跟个热衷拆散有情人的恶毒女配一样。

      手里一直握着的手机突然震动着响起来。
      那头的声音含着笑:“阿雪,下午好!”
      毫无预警的,仿佛奔涌的潮水冲开了闸,这个声音让她安心,更令她心酸,她忍了一忍,还是没忍住眼泪,把手机紧紧贴着耳畔,她哽咽叫电话那头的男人:“爸爸,爸爸!”
      “怎么了?”男人立即沉了声,语气却依旧温和耐心,“阿雪,是谁欺负你了?”
      她未答,隔了许久发出几声压抑的如抽气一样的哭音:“我的孩子没有了,爸爸,”说到这里,她遽然大哭出声,“我不要结婚了,爸爸,我不要贺昊森了……”
      “阿雪,不要哭,”那头沉默许久,任由她哭了一会儿,才在她耳边说,“我现在就搭机过来,你不要哭,好好休息,什么都不要想,一切都等爸爸来处理。”

      庄雪恣意潇洒的活了二十六年,还是第一次这么听父亲的话。她一向是我行我素的,就连与贺昊森的婚姻,如果不是她自己愿意,偌大的家族里没有任何一个谁能逼她就范。

      她睡了很久,直到第二天中午才醒来。自从离开澳城以后,她好像很久没有睡过这么长时间的觉了。贺家的人都被她让助理阻在了外面,包括贺昊森在内她一个人都不想见。
      助理江其然应付完访客从外头推门进来,抬头就看到他年轻的老板倚在床头,窗户大开着,夜风汨汨的灌入。兴许是灯光的关系,她的脸色并不好,他快步走过去想将窗户关上,手指还未触到,听见她低声叫他。
      “庄总,怎么了?”他回过头去,对上那双黑玉般的眼眸,衬着白皙如玉的肌肤,美得荡人心魄。心竟不由一悸,慌忙掩饰性的低下头来。
      她却仿佛无所知觉,神情恍然懵懂,隔了很久,她的声音才找回了神智:“你,给我父亲打个电话,我心里堵得慌,总觉得要出事……”
      话尚未完,手机再次急促的响起来,是熟悉的号码,她抬头对他微笑了一下,江其然点头退了出去,轻轻掩上门。

      两天后。
      厦门至宁波的D3204动车如巨大的银龙般,载着成千上万的人在广袤的田野之间迎风飞驰。透过车窗,可以看见麦浪仿佛一卷卷墨绿的光滑绸缎铺在黄色大地上,随着风向起伏浸润着春天的气息。
      “最近新闻头条都是怎么都是这个?飞机失事年年有,不就是多死了几个有钱人嘛!”一个娇俏的女声在向她的男友抱怨撒娇,“还报道个没停,真晦气。”
      她的男友笑嘻嘻地附合哄着,不知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女孩子嗔怒的推他一把,小情人在车厢里旁若无人地嬉笑起来。
      “庄总。”江其然担忧的看着对面沉默苍白的女人。她双手环臂的蜷缩在车座上,低垂着眉眼,一动不动。阳光落在她漆黑柔顺的发上,将她拢入安全的阴影里。
      “随他们去,不要去管。”她只是这样说,之后再也没有开过一次口。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女配(小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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