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歌》叼刀

5、第 5 章

　　夜静谧，流水声哗哗传来，两个人，两个对峙的人，他们本不可能遇上，瀑布之上的彼岸有红衣妖娆，惊才绝艳，此端站着一人装束狼狈，披头散发，却气势凛凛，浑身寒气，尽管他浑身不自在。默契一般，两人同时飞起，红衣人袖里红绸翻飞，每一道红绸的影子都是致命的杀机，落魄男像一片羽毛随着红绸翻动，眼里杀机斗现，抽出腰间软剑，迎向越卷越密的红光，银色的剑光与红色的光交织在一起一世难解难分。
　　瀑布下，岸边，夜行衣已被洗净支在树枝上等待吹干。水波粼粼里，顺水漂来小块小块的布片，一只光裸的结实有力的手截住布片，它的主人抬头往瀑布顶上望了望，不甚在意。丢了布片继续玩水，沉入水中游乐一番，脑中跑进个想法：“不好，难道是有姑娘被非礼……”想到这种可能，骆少宾连忙起身，穿上还未干的夜行衣，往瀑布上游爬去。
　　剑光闪烁，红绸男子袖中红绸已尽，但却露出更得意的笑来：“我本来就是要去找你，给你见识一下我新炼制的宝贝，你到送上门来了，大哥。呵呵……”
　　“你的红绸已尽，这一次你还是输了。”落魄男浑厚的声音此时听来有些底气不足，灰色的衣角沾了水气，显得凝重起来，就连他本身都有些摇晃不定，男子甩了下脑袋，“蓝鸿飞！你在衣服里下了迷药。”男子弯腰用水泼面，恢复些许清明，“你到底想干什么？每天这样烦不烦？”
　　“是你自己对我没有戒心，我这样也是大哥宠出来的。别怪我，如果大哥肯让贤，小弟以后就不会再来烦大哥啦。这里就有解药。”蓝鸿飞看着蓝君——他的大哥，等带着他的回答。
　　“你以为我想要这个位子，站在那上面你知道需要多少鲜血吗？……你知道在那上面呆久了……连自己是谁都忘了吗？你以为自己够聪明了，那上面根本不适合你！……我劝你死了这条心。”蓝君似乎有些支撑不住，跌坐在乱石上。软剑扑通一声落入水中。
　　“你以为我不敢动你吗大哥！你错了，你大错特错，从小你都自以为是的给我弄来我喜欢的东西，可你看清楚我喜欢的究竟是什么吗？我喜欢的你都给过我吗？没有，没有啊！哈哈，告诉你，小时候的一切都是假的，我所有的，所有的……哼，不管怎么说，你是不能再回九峰岛了。”蓝鸿飞居高临下看着他，目光闪过不忍又变的决绝，拧开解药的塞子，缓缓，缓缓地倾入水中，粉末状的解药须臾散个干净，是被风吹走了，是被水流融化了。这融化了的还有情，兄弟之情，就像解药之溶于流水，回不来了。
　　蓝君心痛，他的弟弟何时变成了这样，意识远去，如烟过往如烟散去，最后一遍映在脑海中的是清丽的童颜，那是他在诺大的九峰岛里唯一的羁，往事如烟散尽。
　　蓝鸿飞伤心的看着乱石里的人，流水打湿了他的发，冲刷着他脸上的脏污。
　　“别了，哥哥，既然你不喜欢那里，那就让我来代替你吧。你忘了一切就好了。”
　　骆少宾爬上瀑布顶端的时候天已经微亮了，瀑布顶上除了鸟儿的叽叽喳喳声，还有震耳的瀑布，待扫视不见人影，一阵凉风吹来，骆少宾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往下看看，飞流直下三千尺，骆少宾决定溯流而上。只是一块长了苔藓的原石，骆少宾措不及防跌落间，在地上抓住一个东西，瀑布是倾斜向下的，骆少宾抱着的救命草，也随着他落下，落入银练似的瀑布，撞在岩石上弹起径直跌落潭底。
　　蓝衣穿梭在枝桠婆娑中，衣服早已被划破无数道细小的口子，南宫翔的仍心有不甘，世人都是重男轻女，唯独他南宫家别具一格。为什么只有女子可以启动孔雀翎，为什么身为南宫家长子的他却不能，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自小就疼爱万分的妹妹会为了外人反抗他们一直视为顶梁柱的爹爹，或许，或许他也可以，他也可以的。可是为什么他的爹爹会说出那样的话，出了那道门你当真就不认我了吗，离开南宫家的庇佑，我还算什么。发泄般，南宫翔狠狠打在身旁的一棵树上。‘扑拉拉’，树鸦惊起。
　　红衣人失魂落魄走在林间，不时碰到带刺的灌木，手腕上起了红痕，微微刺痒，然而他好像都未发觉。只此今夜，他不允许自己在今后的日子里仍然这么脆弱。失去了他唯一仰望的哥哥，他不知道今后的他会变成什么样，就如同失去了亲人监督的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变得没有人性。也许今晚可以放纵一下，杀人？凤眼悠悠望向凝滞在灌木阴影里的影子。
　　这世间的杀手都知道，要想不被别人杀掉就要时刻保持警惕，一刻也不能放松，杀过人的人都知道死亡的可怕，看到生命在自己手中流逝，因此倍加珍惜自己的生命，倍加努力的练习各种杀人之道，眼前的杀手能控制自己的心脏跳动，能辨别五十多种奇毒，懂八卦通阴阳，知天文晓地理，是杀手中的佼佼者。他来之前曾探查过这个蓝鸿飞的身份，他就是一家青楼的老板，如今一番跟踪下来却不是这样。这是一个错误，大大的错误，足以致他于死命的错误。所以他隐藏得更深，几乎连呼吸都已迫停。追了这么久，他要杀得人精神已然崩溃，杀了自己亲哥哥能不有一点分心吗？现在是黎明前的黑夜，是最黑的时候，天无月无星，这正是个好机会，他已练就一双黑夜辩物的眼，背后索索声突然响起，红衣人偏头向他的方向看来。他心里恨极了这打草惊蛇似的声音，只好先发制人，人未站起，涂了剧毒的暗器‘嗖’‘嗖’飞去，人再冲出灌木，无鞘的剑将扬未扬，警觉脖子上袭上了层凉意，怒睁着眼的杀手心有不甘，却也只能萎顿倒地。
　　硬撑了口气想看清那人使得何种武器，眼向下一眨，头颅滚落。远远一道优美的声音幽幽传来：“这本是我为我哥哥定制的，可我最终舍不得，呵呵，噗……”蓝鸿飞口吐鲜血跪倒在地，一条银白色小蛇嗅到鲜血的味道，从树梢间冒出了头。小巧的身形游弋间悄无声息的来到红衣人的脚底正要享受美食，‘刺～’一根蓝羽破空而来将它小巧光滑的身子毫不怜惜的钉在地上。蓝鸿飞道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知又是哪个找死的人，内力带起一股乱石击向来人，入眼是一片宝蓝色，来人好像很惊讶，回身一个旋转，释放出无数蓝羽击中石块。蓝鸿飞硬撑起最后一口真气，快如鬼魅，掐着来人的脖子，抵在树上：“谁让你们来杀我，说。”来人一双显然是哭过了的眼，睁的大大的，不管此时已被制住咽喉，拼命挤出三个字：“我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