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蜕变》xiayut

1、第一章 入学前

　　这是一个夏日！但不在太阳底下总感觉有些冷。伸出手让阳光照射一下，这才感觉到暖意。
　　“你在做什么呢？东西都收拾好了吗？”妈妈问道。她手上拿着镰刀，才正从外面回来了。额头上全是汗，夹杂着银色发丝的头发也沾了些草叶，要收稻谷了，她一个人正忙着把路边的野草收拾干净，好方便以后行走。
　　这么忙碌的时候，我竟然要去上学，三流的大学，这么高的费用……
　　当我看到那个分数的时候，很低，比我预想的差很多，其实也是，因为我并不是实心实意的去学习的，也许在别人看来却不是这样样子。
　　我收到了录取通知书，可村里的其他人一个也没有收到，我的学费是五千，别人的却是将近一万。然后村里的人都拿我来说事，我总是听见别人对我妈说，“你家孩子就是争气，脑子就是好使，哪像我家儿子，蠢得跟个驴一样。”
　　每每这样我妈就很高兴，但也并不是那种笑得十分夸张的，她只是微微的笑着，脸上生来的腮红显得那样灿烂。只是这样也挡不住，岁月在她脸上留下的痕迹。而多半却是为了我操劳的。
　　我是单亲家庭，我妈也没啥文化，就是在家里做农活，养点鸡鸭什么的，然后这些零零碎碎积攒起来的钱，却一下子被我拿去用了。
　　我想说我不去上大学了，但我说不出口。即便我真的说出口了，她的回答也只是，“不想去就不去了吧。”
　　然后表情失落的走开了，这都是我能预料到的结果，于是我不想开口。我只说那个大学还可以，我只是这样说说而已。
　　她相信我，因为我有文化，她没有文化，我见的世面比较多，我看得比较远。于是，她便什么都让我自己决定，因为她不懂，她只知道现在学多点文化，认多点字是好的。
　　可是学习根本就不是单纯靠认字来说的，我的妈妈，以及别人的父母大多是这样认为的。于是，我不再解释，随之而去吧。
　　“收拾好了，”我说
　　“好好检查一下，别漏掉什么了。这么远的地方，以后送过来很麻烦的。”我神经有些大条，所以她总是这样叮嘱。但我从来没有觉得烦，只是顺应着她，然后在将收拾过的东西再从新想一遍，但结论是，应该没有什么漏掉的。
　　但凡漏掉的，我怎么可能想得起来。
　　于是，便忽悠过去了，然后不再理会，然后开始等下午经过我们家对面小马路的四轮车。毕竟，带了一年的生活物品，东西还是挺多的。大大小小的袋子，其实也没有什么，就是挺占位置，也许是我自己没有收拾好。
　　“冬天的衣服带齐了没有，那边冬天很冷哦。”
　　“嗯。”我唯一会高兴的，是那边要下雪。因为这边，唯一记得的是几场毛毛雪，还没看到它落到地上呢，然后就化了。
　　“好热哦。”我突然感觉热起来了，然后便走进屋子里。
　　今天走了，可是要一年才回来，说不定还不是一年回来。过年应该要回来吧，可是……

　　“大学生，走了啊。”认识的邻居都这样和妈妈说话，妈妈也只是笑着答道，“是啊，上学去了。”
　　“要一年才回来吧，过年都不回来了？”
　　“到时候在看吧。”
　　妈妈送我到马路边上，然后等待车子的到来，妈妈要送我去火车站，因为我是那种人。
　　总有这样一种人，见到吵杂的人群就想要找个无人烟的墙角呆着，总也有这样一种人，见到人群就不自觉的不自在的那种人。
　　而我几乎就是这样的人，所以高中的时候，每次回家的时候，我都是最晚了，因为乘车的人太多，在这个不遵守车票顺序的，不怎么遵守交通规则的小地方，我能做的只是在几乎没多少人的时候，然后上车。
　　妈妈清楚我是这样的人，怕我坐不上火车误点，所以才要送我到哦火车站，然后将我的东西提到车上。
　　因为药坐两天半的火车，所以这次奢侈了一下买了一张卧铺。其实，妈妈多虑了，因为大一的新生都是很晚才报名，所以，那个时间乘车的人本来就很少，于是，我很轻松的就上了车。
　　临走的时候，母亲叮嘱了我很多。说我住在别人家里，一定不要给别人添麻烦，还有从家里面带去的特产也一定好好拿着，下车的时候别弄得忘了。”
　　诸如此类的，但凡临行前妈妈都会这样说的。
　　“还有手机什么的，好好拿着，别弄掉了。”
　　“嗯，我知道的。”我很大声的说道，然后上车了。母亲下车了，看着载着我的列车开走了，她也回去了。
　　卧铺里着实没有几个人，很安静。列车呼呼的响着，我却呼呼的睡着。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也许是第二天了，我听见有人再叫我。
　　“小姑娘，小姑娘……”
　　我坐起来，看清楚了叫我的男人，是一个中年偏老年的男人，满脸的疑惑，“什么事？”
　　我改口说了普通话，因为再外面说我们那里的方言，是很少人能听得懂的。
　　“你一天多没起来了。水都没有喝一口，我怕你出事？”
　　我惊讶了一下，我竟然睡了一天，我到底是有多能睡啊？
　　“没事，没什么事，谢谢啊。”这个时候是感觉喉咙有些干，好像是睡了很久了。我看了一下时间，下午四点，四点？
　　我恍然想起，原来已经过了一天了，我也感觉我肚子有些饿了。
　　于是，从身边的袋子里拿出几个熟鸡蛋，然后喝了些水。吃饱了，坐了很久，然却不知在什么时候，我又睡过去了。
　　不过这次没有睡那么久，在第二天早上就醒了。因为今天就要到站了。尽管我在途中迷糊中听见，列车员宣布到站的声音，但那并不是我要去站。
　　于是乎，我便坐了起来，今天一天都很精神，然后，昨日那个人开始和我说话。
　　我不是一个话多的人，但也不是哑巴型的人，和我聊天的人都说我说的很有趣。不过我就不知道那是褒义还是贬义了。
　　聊天的时候，大爷经常被我的话逗笑了。然后还介绍他的城里的生活，他说那是一个盒子一样的地方，做事情又模式，做人也是有模式的。
　　他说他儿子在哪里买了房子，然后接他去住，可是他太不习惯了，不能随地抽烟，不能说方言。一开始他连普通话都不会说，到老了还要慢慢学习。本来年龄又大了，学得又慢，儿子媳妇都要去工作，一个不会说话的老人在家……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大概是哪种境况，我也可以想得到，大概是认为自己给儿子造成很多麻烦吧。然后，才说，这里真真是待不习惯，没有老家自在，说得几次，儿子便一张车票买着，送回去了。
　　这不，路上让我遇到了。大爷说着说着就变成方言了，好在我也是这方的人，交流上基本是没有问题的。然后，可以说是很愉快的打发了时间。
　　下车的时候，大爷帮我搬了东西，然后道别说要去坐另一趟车，他也真是不容易，这么一大把年纪了。
　　我感叹了一下，车站到处都是一片人海，攒动的全部都是人头，黑色的，蓝色的，红色的，直发，卷发，短发，大饼脸，瓜子脸，国字脸，高跟鞋，板鞋，皮鞋，各种各样的。排除掉人的影响之后，这里俨然就是一个市场，什么样的商品都有。

　　然后，我找了个安静的地方，看着所有的东西，然后开始打电话，那个属于父亲这边的某个远方亲戚，也不知道妈妈是从哪里听来的，然后说是要打扰他们一下，然后竟然真的拨通了电话，而且他们也真的接受帮忙了。
　　我也没有拒绝，因为人生地不熟的，总是要一个两个稍稍有点熟的人才能够继续往下走吧。
　　尽管我也是一个十九岁的人的了，但也是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
　　而且，那些从我身边路过的人都长得好高好壯。相比之下，我本来觉得我很“壮”的身躯，一下子显得娇小了。这算不算是达到了减肥的效果呢？
　　电话打通了……
　　“喂”电话那头传来有些不耐的声音。
　　“是李翔表哥吗？”听到我这样说，对方安静了一下，然后答道，“是啊，你是那个，那个谁来着？”
　　“郝哲铃”我自报了家门，因为人家根本就不见得有这样一个人。
　　然后电话里传来一声，“哦”。
　　接着他便问了我的地址，然后和我相遇了。这算刻意的相遇吧。给我第一印象，是这个人长得挺秀气的，在北方这众多大汉里，他的确长得很斯文。而且，带着眼镜，看起来很博学的样子。但是，他的话很少。认出要接的人是我之后，便没有再和我说一句话。只是在路上的时候，偶尔说了一句提示方向的话语。
　　他拖着我的手提箱走在前面，我提着几个袋子走在后面。
　　也不知道是他腿长，我们之间总是有一个差距，不太大也不小，总是走着走着，便只能看着他的背影。
　　步子很急，我也费力的走得很快，才能稍稍的减少我们之间的距离，然后终于在走过几条大街的时候，走到他家所在的小区的门口。
　　“那是谁啊？”门口的保卫问道。
　　“亲戚。”李翔简单的答了一句，然后就进去了。
　　我也跟着进去了，然后到了他们家。
　　家里似乎就只有他一个人，暑假嘛。他的父母都在工作，他让我在家里随便些，然后便把东西放在客厅，回到他自己的卧室去了。
　　大厅很宽，家里的面积也很大吧。我都不知道原来我们家的远亲竟是如此富有。沙发似乎都是真皮的，坐上去很软，但感觉不踏实。
　　因为那并不是我东西，我现在的感觉就像被扔进了一个仓库，有些封闭。
　　唯一能看到外面的就是阳台，只是隔了落地窗，屋子里的冷气便到达不到外面来，很热。
　　可我却似乎很习惯那样的热度，就那样待了很久，直到看到太阳沉下去了。屋子外的天慢慢暗了下来，然后门铃响了。
　　于是，我就去开了门。
　　我不知道这个人是不是李翔的父亲，所以也没开口。
　　对方却说了，“林子吧？”
　　“嗯，”我点点头，然后，他说晚上出去吃饭，再等等阿姨回来，之后他便什么话也没说了。
　　然后他进房间去换了衣服出来，然后打开电视看着，说了几句无关的话语。
　　我也坐在那里，然后阿姨回来了。
　　看起来穿着很时髦的一个女人，见到我却很热情，他们都好太多了。
　　“你是林子吧，想不到这么多年不见你都长这么大了。”
　　我们也不算谈得来，但相比之下这的确比刚才那个寂静的氛围好多了。她问了我很多关于家里的事，这些时候男人们是一句话也插不上，也没有人想插话。
　　然后，叔叔说，我们出去吃饭吧？问我想吃什么，我说我也不知道，最后决定的是去吃鱼。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个叔叔说的，阿姨从房间出来之后，就说“林子啊，换件衣服吧，等下吃鱼的时候，不小心沾到身上就不好了。”
　　我点点头，阿姨找了一件她以前旧的衣服给我，因为我们差不多高，体型也差不多，然后穿着还是蛮合身的。
　　但那是一条米色的裙子，这样的话，怕更容易弄到身上吧。然后还让我换了鞋子，似乎阿姨早就准备好了药送给我的。
　　合脚还是不合脚？合身还是不合身？这都不是在考虑范围内，舒适什么的就更别说了，因为，那是别人送我的。而不是我自己去挑选的。
　　然后，我们边去鱼头店吃饭了。
　　进门的时候，站了两排人，大概有八个人吧，很大声的对着我们喊，”欢迎光临！”
　　都是穿着正式工作服的人，我是相当的震撼，但叔叔他们却已经很习惯这样的事情了。
　　唯有我，吃饭的时候脸还在发烫呢。
　　这是我有生以来吃得最糟的一顿饭，也是第一次让我感觉到，鱼原来也是这样难吃的。
　　我不吃鱼皮，不吃除了鱼背的肉，但是，这不是在我自己家里。阿姨自认为是好的鱼肉，全都舀到我的碗里，所谓盛情难却，大概就是这种吧？
　　吃完鱼后，他们说要去逛逛，饭后打发时间，然后再回家洗澡睡觉。
　　其实，我都困了。只是在他们问我的时候，我却说，“走走吧，刚刚吃了饭不是？”
　　然后大家到处走了走，只是走到后来，就只剩下我和阿姨了。她的先生和儿子走在前面，唯有我走在后面。
　　速度不有些慢了，因为鞋子有些打脚。大概脚后跟被磨掉了一层皮吧。
　　但是，我什么也没说。只是一直期盼着今天快点过去，然后明天快点来。只要明天去报了名，我便可以直接去住宿舍了。
　　明天是周六，学校大概都是这个样子吧。总是在这个时间开始注册报名，然后今年新招的的学生都在第二天纷涌而至，也有像我这样的，今日就来了，却不能直接去住宿舍的人。
　　夜晚的时候，阿姨又找了睡衣给我。说我妈怎么连件睡衣也不给我买，都不知道是心疼钱，还是孩子。
　　我什么话也没说，有些不高兴，也不想说些什么。只不过是钱的价值在不同的人的眼里不一样而已。我只是这样认为而已。
　　然后，洗澡之后，便开始睡觉了。
　　她家里的房间很多，然后找了一间单间给我住，看得出来这件单间是打扫过的，对我样住一夜的人都是这样客气，我真有些不习惯。
　　第二天，阿姨去上班了。她让李翔带我去报名，说是东西可以放到宿舍去，但是今晚一定要回来吃饭。说是要把我妈让我带来的隔年的腊肉煮了，还要让我尝尝她的手艺。
　　然后，李翔带到学校，给我指了报名的地方，然后接下来的事情就是我独自处理了，然后知道寝室号之后，他便把东西给我搬到寝室。
　　寝室的条件很好，而且只住四个人。配有阳台和厕所，还有水，外面还有风扇，和明晃晃的日光灯，这样的环境，我觉得已经很好了。
　　只是其他搬行李的父母住进来，却说这里缺这样又缺那样，这样的条件怎么住啊。
　　他们的女儿不耐的吼一句，“好了，这又不是家里。”
　　然后她的父母便没有在说什么了。
　　李翔把东西放在这里之后，便带我去附近的超市买了些东西。我说要自己付钱，他却帮我把钱都付了。
　　他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我不好说，只是后来是我一个人回到宿舍，回到自己新的小窝。我也不会忘记给我妈打个电话，当然是在一个安静的地方。
　　聊了一会儿，说是花费贵，然后便挂了。其实我想多聊一下的，因为见识到太多东西了，没人诉说也自然也只有憋在心里了。
　　以后的话，也大多是写点日记吧。算是一种派遣而已。
　　下午的时候，阿姨给我打电话了。
　　我在宿舍睡着了，然后手机响了。看到阿姨的来电，我才想起晚上要在一起吃饭啊。
　　我本来要推脱掉的，但是阿姨已经到了我学校门口来接我了。
　　然后，我便和阿姨一起回去了。
　　叔叔已经坐在餐桌前，只是李翔还坐在房间的电脑旁，然后独自玩着什么。阿姨去把他叫了出来，然后大家终于坐在一起开始吃饭。
　　阿姨很隆重的介绍了我家带来的腊肉，但是似乎和他们的饮食习惯不合，叔叔碰了一下，李翔只是看了一眼，连筷子都没有动一下。
　　我说不出来我心里是什么滋味，只是觉得不好受，有些莫名的生气，大概是觉得他们亵渎了我妈的心意。只是阿姨吃了很多，我很喜欢腊肉，我也吃了很多。
　　阿姨真是个好人，这是我感受到，尽管说了些话语我不喜欢，但我也认为她不是一个好人。相比她家的人，我认为她好相处了多了。而他们应该也不坏，只是在习惯上，在有些方面有些讲究。
　　第二天，吃过早饭之后我便去上学了，开学要军训。早上九点的校车，也不知道要到哪里去，我只是随着大流混入了人群而已。
　　阿姨给了我很多衣服，都是她以前穿过的，现在都穿不得了。她说都是生了孩子以后，体型变了，很多衣服那样放着也不是个办法，于是，都给我了。除了衣服，还有鞋子。
　　质量都很好，料子都很好。有些衣服看起来都像是新的一样。只是，我却不是那个感觉。我感觉她人是很好，但是，这些衣服好看但并不适合我穿。
　　有人说自己喜欢的东西，就是适合自己的。但是，这些都不是我喜欢的，但也必须要接受，而且好似必须要穿的。
　　因为这样可以节省好大一笔开支，尽管我不喜欢，但也不能不利用这样的资源。
　　“以后周末的时候，多来我们家玩嘛。”阿姨这样说，这天早上也是李翔送我去学校的，也是他送我到集合的地方，穿着迷彩服的我告别他之后，一下子混入了人群。
　　然后军训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