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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一章 1.3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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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1.3节
许伊凡到饭店时方怡萱已经等在里面,不出意外同来的还有董旭阳。两人穿着情侣装,牛仔裤白色运动鞋,活脱脱一对大学生情侣,看着他们许伊凡感觉依稀回到了大学。
刚进高中时,方叔叔和马阿姨就警告方怡萱如果成绩不理想再跟初中一样的话就把她送到国外读书让她自己生活去,而方怡萱对他们的警告从来都是有恃无恐置若罔闻,生活依旧如初中一般对学习丝毫不上心,换方怡萱的话说那就是:我对学习还没到开窍的时候。以致整个高中成绩平平。所以高考一结束成绩还没下来方怡萱就以考试结束散心为由带了衣物搬到了许伊凡家里,每日跟伊凡同出同进:姥姥练书法她就在一边研磨铺纸,姥姥看报她就坐一边翻杂志,甚至做饭洗碗都主动帮手,显然一副乖孩子的样子。
成绩一出来,方叔叔和马阿姨来伊凡家抓人,方怡萱却已经找好了靠山成功收买了伊凡的姥姥,所谓有恃无恐就是这个意思。伊凡的姥姥肯出面帮怡萱说话事情就能轻而易举解决,为此,许伊凡常戏称方怡萱是马屁诸葛,取意她拍马屁的智慧可以跟诸葛亮的智谋相比肩了。
说起来沈家跟方家算是世交,方怡萱的爷爷方至诚最初是修和药房帐房一名记账先生,建国后沈墨兰的父亲沈修斋将药房改建成一所医院,方至诚留了下来主持医院财务工作也就成了后来的财务科科长,沈修斋临退休前把医院交给了女儿沈墨兰和女婿许之昌打理。后来方怡萱的父亲方济民医专毕业后工作一直未确定,方志诚不好意思跟沈墨兰开口要求安排儿子到医院工作,是沈墨兰以医院忙缺人手为由将方济民安排到了医院。再后来父亲沈修斋去世,丈夫许之昌病逝,医院就全由沈墨兰一人打理,颇为辛苦,而女儿许佳慧对医院事务又毫无兴趣,沈墨兰思量将医院承租出去。消息一放出去就有几位本地商人出高价要租下来,开价之高让沈墨兰不由担心商人重利轻信会将父亲一生心血毁在自己手里,犹豫再三暂时打消了承租的念头,自己又亲自打理医院多年,直到女儿许佳慧跟丈夫矛盾渐渐明显,争吵不断,小伊凡无人照顾才又重新考虑医院的处置问题。当时方怡萱的父亲已升至主任一级,在医院赢得了一定威望,而且方济民本人性格沉稳秉直医德颇厚,沈墨兰开始有意培养方济民,外加方怡萱的母亲本就是医院办公室职员可以在行政上辅助方济民,还有方至诚把着财务关,沈墨兰渐渐将医院事情转交方家管理,直到最后把医院承租给了方家。所以方家对沈家心怀感激,对沈墨兰更是一向敬重。
高考前许伊凡和陈久珩曾讨论过各自理想中的大学,陈久珩想去南方一些城市,比如上海、香港读书,南方经济发展快除了学习课堂专业知识外能够接触更多新鲜事物,更多社会发展新动向,对以后工作生活都有一定好处。许伊凡则比较偏向于北方一些城市,虽然自己生长的地方在地理上也算是北方,但她更想体会那种“千里冰封,万里雪飘,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红妆素裹分外妖娆”的壮丽景色。
许伊凡从未跟陈久珩提起过有报同所大学的想法,陈久珩有他自己的理想追求,她没有任何理由左右他的想法,况且他做事冷静理智,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又怎么可能因为别人而随意更改自己的规划呢。确认志愿的前一天晚上陈久珩打来电话,寻问伊凡确定填报哪所学校了没有,伊凡说还在考虑中没有确定下来,陈久珩安慰她说报哪里都没关系,一有假期他就会抽时间去看望她,伊凡只是嗯,她能听出他话语中也有一丝失落,虽然他都没说过让她做自己女朋友,没有对伊凡说过喜欢她,可确认完志愿回家后,许伊凡还是打电话找班主任又回学校修改了自己的志愿,结果“巧合”的跟陈久珩进了同所学校。方怡萱为此揶揄许伊凡:夫唱妇随。许伊凡狡辩说想去大城市看看了解外面的社会,可年少心虚的她还是羞红了脸。有时她会忍不住问自己:如果,如果当时自己没有偏执的跟随他的脚步,会不会现在的结果就不一样?还是像怡萱说的,如果,如果有如果,我宁肯你们从不认识。
想到这里许伊凡手不自觉摸了摸额头上已不太明显的伤疤。
方怡萱跟着许伊凡去了同一个城市,不同所学校,有许伊凡在身边看着方家大人也算放心。周末没事可做方怡萱就坐车到许伊凡的学校找许伊凡打发时间。好在两个学校相隔较近,来回并不麻烦,这应该是方怡萱最终确定填报这所学校的一个重要原因。跟许伊凡认识太久了,有事没事待在一起已经成了她的一种习惯,一个依赖。刚到学校那会都是许伊凡、方怡萱、陈久珩三人在一起,一起到校外熟悉陌生的城市,一起到网上推荐的小吃店吃特色美食,一起到图书馆看书。
董旭阳就是那个时候在图书馆认识的:有次周日也是方怡萱过来,许伊凡像往常一样打电话约陈久珩一起吃午饭,结果陈久珩说正跟同学在图书馆查资料让她们先吃。许伊凡和方怡萱吃过饭过去的时候就看到陈久珩跟一个男生坐在图书馆一楼大厅的长椅上讨论问题,身边堆了一摞的书。许伊凡猜应该就是那个场景让怡萱对董旭阳产生好感的,因为陈久珩当时专注的样子让她心动。经陈久珩介绍董旭阳是山东济南人,对于在外省读书的的他们而言一个省内已算是老乡,内心无由多了分亲切感,所以原本的“三人行”变成了“四人行”。董旭阳是个随意且会享受生活的人,经常带了他们到学校周边的景点旅行:登山,赏花,野餐,一有时间准保有活动。那段时间许伊凡和方怡萱讨论最多的就是下周出去带什么吃的?会不会下雨?要不要带伞?我们会不会还迷路之类的问题······日子过的快乐充实。后来陈久珩去了国外,换个人“四人行”又变回了最初的“三人行”,再后来,董旭阳成了方怡萱的男朋友,许伊凡不愿再打扰俩人每周一天的独处时光,开始有意无意找各种理由推却方怡萱的邀约,“三人行”从此消失。
许伊凡看着终将修成正果的两个人,过往的记忆一段段浮现在脑海,原本因见到好友而扬起的笑意僵在嘴角,心里泛起层层苦涩,直到方怡萱在自己肩上拍了一下才回过神,才继续荡开僵住的笑容。
方怡萱看许伊凡从门厅走进,轻一脚重一脚显然脚受了伤,人还没走近又开始望着她跟旭阳出神。自伊凡回国后,方怡萱总觉得许伊凡似变了一个人,虽然自认识起就知道她话少,两人相处多数时间是自己在说她在听,但那是性格偏好安静所致,可现在方怡萱觉得,许伊凡是在沉默,心里明明装满了事情却不向任何人透露,不跟任何人分享,将一切都锁进一个角落里尘封:将一个深爱之人从心底拿出割舍掉的疼痛许伊凡只字不提,不哭不闹,每日安稳的上班与人说笑,一切都太正常,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个人的言行太过正常也许正是不正常的表现。
方怡萱清楚记得伊凡回国她去接机,第一眼看到她时的样子:身形瘦削,面容憔悴没有半点生气,整个人如同一个橡皮人跟自己印象中那个灵气逼人的许伊凡判若两人。虽然回来一路上笑着跟自己聊天,方怡萱却能明显的感受到她整个人散发出的低沉和悲伤。
跟自己同住的那段时间,她每日早出晚归,忙着找房子,看房子,应聘,面试找工作。自己跟她说刚回国不用这么着急,她却只是笑笑说闲着也没事。旭阳说伊凡心里不舒服想折腾就由着她,太多情绪积压在心里会让她更难过。可看着她每天早晚两顿饭,每次只喝碗清汤基本不动筷子方怡萱心疼她,有次实在看不下去就劝伊凡多吃一些,她也不拒绝就乖乖坐饭桌前慢慢吃,结果碗还没放下就跑到卫生间吐了起来,一边吐眼泪一边从眼角滑落,整个人虚脱了一样的坐地板上。看着那样的伊凡方怡萱真恨不得抓过陈久珩甩他两记耳光,问问他到底对伊凡做了什么,为什么好端端一个人会变成这样子。她想也许自己当初不该态度那么坚决的支持伊凡随陈久珩出国,但那时她真的以为陈久珩是像他自己口中所说的一样深爱着伊凡。
出国两年发生的事许伊凡不说方怡萱也不知如何过问,跟陈久珩分手也是回国前有次伊凡打来电话说起,轻描淡写的一掠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