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二十四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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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制的轮子碾过路上的石子，引起马车的一阵颠簸。
我确定我是被这坑洼的山道给颠醒的。
“哦呀，醒过来了？”最先注意到的是辛巴德，紫发的国王双手抱胸坐在马车正中间的宽大席位上看着我，脸上挂着常见的笑容。
脑袋还有些发昏，我又忍不住闭了闭眼揉揉太阳穴：“我睡了很久吗？”
“没有哦，只有一两个小时而已。塞伊姐姐你已经没事了吗？”阿拉丁的脑袋突然凑了上来，长长的辫子顺着低头的动作滑落下来，掉在我的脖子里有股嗖嗖的凉意。
“没事哟，只是到处都疼罢了，真是……”被那根长长的辫子弄的有些痒，我忍不住转了转头，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脑袋下面的触感好像不太对。
软软的，还挺暖和。
我几乎是想也没想就下意识的又蹭了两下。
“……你，给我安分点。”
还是从头顶上落下的声音。
我莫名的仰望着阿拉丁，只见蓝发的MAGI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随后缩回了脑袋。也是这个动作致使了另一张脸突然暴露在了我的视野之中，脸的主人表情还略有不快。
为什么贾法尔会在这里……
等等！这个姿势……莫非……？！
我下意识的瞄了一眼脑袋下面垫着的东西，浑身一个激灵差点就掉下座位，还好阿里巴巴眼疾手快稍稍扶了我一把。
竟然！竟然真的是……
膝！枕！
我……我一定是在做梦吧？
这是那个贾法尔？！那个贾法尔？！
“嘛，不用露出那么可怕的表情啦塞伊。只是马车位置有限，这也算是权宜之计，你就稍稍忍耐一下吧？”辛巴德非常轻松的说着，像是在谈论天气一样。
“就算是要忍耐也应该是我才对吧，辛。”
听完辛巴德的话，贾法尔的语气似乎有些不快，引得辛巴德哈哈的笑了起来。看来辛巴德很是乐意见到贾法尔这般闹别扭的样子。
想着自己大约是贾法尔添麻烦了，听着他们的对话我突然觉得有些懊恼，摸索着身下的椅子便想要坐起来。
“你给我老实躺着！”
刚撑起半个身子，肩膀却被人用力一按，脑袋又一次落回那柔软的触感之上。
贾法尔的样子看上去有些恼。
按在我肩膀上的手还未收回，迎面对上我略带诧异的视线，只轻轻避开了目光。
“受伤了就别乱动。虽然不是致命伤，体力的消耗也还是需要弥补的。”白发的文官语气平平，末了又补充了一句“这是王的命令。”
我下意识的看向辛巴德，后者笑着朝我点了点头，算是爽快的承认了。
“……既然是笨蛋殿下的命令的话……”
我嘟囔着，为了不让自己的表情变得尴尬，干脆直接闭上了眼。
但，虽然是这么说，一旦发觉了这种情况还是会觉得很别扭吧？！身体都莫名的变得僵硬起来，肩背的肌肉本就酸疼，此刻又都崩的紧紧的，再加上山道颠簸，马车震一震都疼的我有些龇牙咧嘴。
或许是我闭上了眼的关系，身体的其他感官更加的敏感起来。身上的疼痛感被逐渐放大，约莫是肩背太用力的缘故，竟有些微微的痉挛起来。我忍不住难受的动了动身子，却又担心给贾法尔再多添些麻烦，心中暗暗叹气，想着咬咬牙或许也就过去了。
“很难受？”
原本在头顶上方的声音突然稍稍近了一些，鼻尖似乎都已经感受到了对方说话时呵吐的热气，惊的我一下子睁开了眼。
——好近！
心里在拉警报了啊！危险距离！十分危险的距离！
“你额头上怎么都是冷汗……很疼？”
我这是被你吓的！
当然看着贾法尔意外的露出有些担心的表情，这句话我反复了许久，终于还是咽回了肚子里。
“没……没有……”我转了一圈眼珠，终于还是决定用转移话题来化解这种对我来说无比尴尬的气氛“话说回来……为什么我们会在马车上？”
贾法尔终于直起上半身，又回到了那个以我的方位只能看到他下巴那半侧脸的坐姿：“为了了解病情在卡伦多尔国内蔓延的情况，辛决定去王城周边的村落查探情况，介于路程不适合步行前去，而且你还伤着，便借用了王宫的马车。”
听完，我不由得黯了黯眼神，慨叹着自己的没用：“……果然，是我拖累你们了吧。”
“但是，你保护了我也是事实，没错吧？”
打断我陷入消极情绪的，是沉默了许久的辛巴德。
“……辛巴德……”
“虽然把自己弄成这一身伤的样子，但是你想要保护我的心意我已经确确实实的收到了哦？”用着非常温暖的笑容对我说着，辛巴德突然伸手揉了揉我的额发，眉眼间尽是笑意“你并不是累赘，而是我辛巴德优秀的部下哦，塞伊。”
双眼不可置信的微微瞪大了。
鼻头有些莫名的发酸，心中的不安被激起，我的视线从辛巴德的脸上游移到贾法尔的脸上，居然意外的见到那一向对我冷若冰霜的白发文官脸上，居然同样露出了一丝赞赏的笑容。
从来没有人，对我说过这样的话语。
“……不是……讨厌吗？”话语吐露之间，双唇竟然不可抑制的颤抖了起来。抬起伤痕累累的手臂，用手背紧紧的覆在眼睫之上，遮掩着自己脸上的表情“你们应该……很讨厌我才对。”
明明，应该是这样才对。
这么肮脏的身份，无法摆脱的过去，即使是与他们一同战斗着，却也还是会变成这样无力的姿态。
根本没有资格称之为优秀……！
“没有人讨厌塞伊姐姐哟。”
冰冷的手被另一双温暖的小手包覆着，一片黑暗的视野被拉扯出明亮的一角，洁白RUFU的美丽身姿盈满瞳孔，就像是自天堂而下的救赎。
阿拉丁握着我的手，用着非常温柔的声音，轻声的说出我心底最深处之物。
“最讨厌塞伊姐姐的人，是姐姐自己吧？”
最讨厌自己的人，是自己。
……明明是自己。
所以，才刻意保持着人与人的距离，刻意做出那种引人怀疑的举动，刻意把自己放置在随时会被荒弃的棋子角色之上。
因为这样无力的自己，逃避着的自己，肮脏的自己——最讨厌了。
讨厌到不敢再去喜欢上任何人，因为无力的自己无法守护自己最重要的事物，因为这样的自己只会将珍视的事物一一毁坏。
——这样的无力感，令自己痛恨，令自己后悔。
“我呢，虽然不知道塞伊姐姐遇见过什么样的事情才会变成现在这样，但是塞伊姐姐并不是自己心目之中那样让人讨厌的人——RUFU是这样告诉我的。”轻轻抚摸着我的手，阿拉丁的表情愈发柔和起来“RUFU还告诉我，真正的塞伊姐姐，是非常、非常坚强的，温柔的人……”
“……够了……阿拉丁，够了……”
再也无法抑制着心底翻涌而出的感情，泪水宛若开了闸的水不断的涌出眼眶。
害怕被那么多的人看到这样狼狈的模样，我拼命用着官服那宽广的袖子遮住脸，任凭眼泪将那代表荣耀的长袍濡湿浸透。
是什么时候开始迷失了自己？
一直追寻着王之器的我，一直相信着只有真正的王才能救赎自己的我，此刻，终于在王的身边，在那位MAGI的身边，获得了新生。
——我，不会再迷茫了。
下定决心，我拭去脸上的眼泪，硬是撑起身体翻身下地，在这样的环境中，以无比虔诚的姿态朝着辛巴德单膝下跪。
这是，我的，永远不会后悔的决定。
“辛巴德！我的、认定一生都将追随着的王啊……”以最忠诚的姿态，最诚挚的话语，宣誓着“以我心起誓，以我身起誓，以我之名起誓，奉献我的一切与您！”
“——我，绝不会背叛您！”
即使是□□被撕裂，精神被掠夺，我的意志，与我的王同在！
绝不背叛！
“你的决心，我完完整整的收到了。”座上的辛巴德，同样以非常严肃的神情回应了我。他那双黄玉般的眼中是常人无法比拟的坚毅和执着，以及一旦认定了的事物便会守护到底的坚定决心“即使□□灰飞烟灭，也要守护重要的事物。这样的觉悟，你准备好了吗？”
“一切愿听从吾王之意！”
“很好，抬起头来。”
仅仅只是名为“死亡”之物，无法阻止我的脚步。
抬起的脸上，视线与辛巴德相交汇，映照出的是与一开始试探的那般完全不一样的眼神。
我，这次是认真的。
我已经决定，将所有的一切，都赌在我的王身上——不再留任何余地。
“不错的眼神。”嘴角勾起满意的笑容，辛巴德用手臂支着下巴，眼中多了几分兴味盎然的神色“我很期待你接下来的表现。”
“是！”
双手十指交握，低下的头中包含着多少骄傲，多少自豪，多少决意。
这所有的一切，都将为我身上的力量更添一份光彩。
“好了，严肃的话题就到此为止吧。”轻咳了一声，贾法尔盈盈起身，看向我们的视线中多了几分警戒的色彩“目的地……已经到了。”
我们在马车内四下交换了一下眼神，最终都将视线投到了作为唯一出口的门帘上。
——敌人，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二十四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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