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笛MAGI]君王手书》赤之鸟

22、第二十一页

　　为了避开贾法尔，我跟着侍女去了王宫的药房，事无巨细的告知着她们应该做什么，有哪些注意的事项，甚至直到最后都没有事情可以吩咐了，我都硬是呆在药房里宁愿守着温药的炉子哪儿也不肯去。
　　但其实连我自己都没搞懂为什么我要避开他，他对那公主如何明明和我没什么关系，他想要对谁温柔明明也是他自己的事情。
　　……自作多情了吧我是。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狠狠的叹了口气。
　　不如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比较好吧？反正他也不会在意我。

　　“哦呀，居然在这里啊？唔……这是什么奇怪的味道？”迦尔鲁卡捂着鼻子慢悠悠的踱了进来，瞥了一眼蹲在炉子边上的我，多半是因为这奇异的药味，表情有些痛苦“晚宴要开始了，你这躲的可真是让我好找。”
　　“恩？啊……居然都这么晚了？！”我这才下意识的抬头去看外面的天色，太阳果然早就下山了，现在外面已经是星辉漫天。
　　迦尔鲁卡撇了撇嘴角，抬手揉揉自己的后颈道：“是啊，陛下他们应该早就在会场了吧……真是的，为什么要我来做这麻烦的差事啊。”

　　比起你在宴会上左拥右抱什么的，显然让马斯鲁尔做护卫比较靠谱吧喂。
　　当然，这种话还是乖乖的咽到肚子里毕竟好，被流闪剑砍的滋味我可不想尝试啊……

　　“唉——还说什么需要魔法的知识什么的，辛巴德简直就是在忽悠我啊。”
　　“恩？倒也不能这么说吧，毕竟辛德利亚的魔法体系大半都是出自雅姆莱哈那个大黑帽，难得来了一个能够稍微企及一些的，当做苦力也没什么说不过去的。”
　　“……你说了苦力吧喂，是苦力吧喂，明明怎么说我也是辅佐官……”
　　“啊啊，好吧好吧，做着苦力工作的辅佐官大人，满意了吧？”
　　“……迦尔鲁卡，我们去单挑，输了就给我闭嘴。”

　　原本快步走在我前面的迦尔鲁卡突然停了下来，黄绿色的眼危险的眯起，嘴角扬起了非常兴奋的笑容。只见他的手渐渐探向自己腰间握住了剑柄，语气愉快的不行。

　　“诶——你刚才好像说了什么很有趣的话呢？”
　　“……对不起我错了我什么都没说我就是个苦力请原谅我吧！”

　　我终于放弃抵抗双手抱头默默的站墙角去了。

　　数不尽的灯火华光将夜宴的会场映衬的更加热闹。
　　辛巴德与卡伦多尔国王并肩坐在主席上，手中端着一盏酒杯，黄玉般的眼眸被那火光染得橙红，不时便有着几名侍女争着上前替他倒酒揉肩。
　　该说我们家的国王果然是人生赢家吗喂…

　　“迦尔鲁卡。”
　　“哦，贾法尔！”带着路的迦尔鲁卡的声音听上去挺高兴，招了招手朝着对迎面走来的贾法尔打了个招呼“宴会如何？”
　　“啊，不错，虽然还比不上辛德利亚的谢肉宴就是了。”

　　贾法尔脸上的笑容淡淡，但不难看出他目前的心情还不错。
　　我下意识的往迦尔鲁卡的身后缩了缩——总觉得现在被他看到这么狼狈的样子，多少都有些丢脸。

　　“好了，既然你在的话，那我就先去会场了。这个家伙就交给你了哦？”

　　领子突然被人一提一拉，我像个什么动物一样的被迦尔鲁卡从身后拎出来，视线正巧对上贾法尔有些错愕的双眼。
　　迦尔鲁卡拍拍屁股就走了，消失的比闪电还快。

　　“……呀，贾法尔。”我特别尴尬的挤出了一个笑脸，抬了抬手算是打了个招呼。

　　结果贾法尔的脸上的笑容嗖的一下就没了，脸色冷的堪比十二月的天。
　　我忍不住抖了一抖。

　　“你去哪了。”

　　百分之百的陈述句。
　　贾法尔将双手拢在袖子里，自上而下的俯视着我，气势逼人，目光冷峻。

　　“我去让侍女准备药材了呀？走之前我不是说了吗。”我低头盯着路面上的石子，下意识的将手搭在剑柄上握的死紧。
　　“……是吗？”白发的男人似有若无的发出一声叹息，宽大的外袍衣摆突然一动，那只踏着黑色布鞋的脚突然上前一步，从廊柱下的黑影中渐渐显出完整的身形，却将我又笼在他自身的阴影里。

　　我下意识的后退了一退，而贾法尔亦上前一步。
　　该怎么办……？

　　一进一退之中，我终于感觉到自己的背抵上了什么坚硬的东西，全不似贾法尔胸口的那般温暖坚实，而是纯粹的冰冷。
　　……墙……吗？
　　退无可退。

　　“吩咐侍女需要那么久吗？”冰凉如水的声音顿了一顿，黑色的鞋尖终于停在离我脚尖几寸之处，又是一声情不可闻的叹息“整个下午我都在找你。”
　　我突然觉得有些想笑，忍不住的扯了扯嘴角：“我这么大一个人了，又不会走丢。”
　　“又是这种语气……我是在担心你，你怎么总是这样不识好歹。”

　　笑容就这么僵在了嘴边。
　　我错愕的抬起头看向他的脸，嘴巴因为太过惊讶而无法闭上，满眼的不可思议。
　　他？关心？我？
　　那个贾法尔？！

　　我强忍着心里某种怪异的感觉，朝着他歪了歪脑袋：“贾法尔你……吃坏什么东西了吗？”
　　“……”贾法尔额角的青筋狠狠的跳了跳，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在平复自己即将爆发的情绪，缓缓道“我好的很。”

　　什么叫受宠若惊？
　　这就叫受宠若惊。

　　“但是……你……我……那个……”大概是收到的冲击太大，我语无伦次的指指他又指指自己，只觉得今天发生的事情好像都太过突然了一点。
　　“你是指我不信任你的事情吗？啊啊，这一点我并不否认。”料到了我想说什么，贾法尔承认的非常干脆，落下的视线却突然带上了几丝无奈“但是，辛那家伙，却好像想要相信你的样子啊。”
　　“……诶？”
　　“如果连辛都这么说了的话，大概是认同你作为辛德利亚的一份子了吧。那家伙虽然酒品差又喜欢偷懒，但确实是位优秀的国王。”这样说着的贾法尔，脸上满满是对自家王上的骄傲与自豪“我相信辛。”

　　我看着他，身体里所有汹涌的感情渐渐归于平静。
　　也是这样冷静的心情下，我才明白过来，我与他相信的都并非对方本身，而是维系于名为辛巴德的王。
　　——因为我们是不一样的。我们的身上，并没有那般出生入死换来的羁绊所在。

　　对于像我这样的存在，贾法尔并没有做错什么。

　　“我也相信辛巴德。”我望着他的眼，头一回以如此坚定的姿态说出这样的话语“所以，我也相信你。”因为你是我的王所信任着的部下，是与我的王有着深刻羁绊的存在。

　　那么，我除了相信你，别无他法。
　　即使是被你冷漠的对待，被你讨厌，我也不会怀疑你。
　　因为我明白你是可以信赖的人，是辛巴德背后无法替代的支柱。
　　是我的王的力量。

　　那么——为了守护这样的你，我只要成为盾就可以。
　　守护国家，守护王的，盾。

　　“……真奇怪啊，说这句话的你，明明之前才说过最讨厌我了。”贾法尔表情渐渐变得无法琢磨起来，似是有些开心也有些无奈“怎么？现在不觉得我这张脸让人厌烦了？”

　　……你这张脸我什么时候厌烦过了喂。这么合我胃口的长相我为什么要厌烦啊喂。

　　“不，现在也很讨厌你。”我皮笑肉不笑的回了这么一句，看着贾法尔渐渐变得难看的脸色，心里居然有种莫名的快意。
　　“真过分啊。”他叹了一句，却也没恼。

　　压迫感渐渐散去，他终于退了一步，留下一个足够让我放松的距离。
　　我望向依旧气氛热烈的宴会场，仿佛我与贾法尔这次冗长的谈话根本没有进行过一般，贵族们的气氛热烈依然。

　　“反正你也是吧。”
　　“什么？”

　　无视他露出的疑惑表情，我伸了个懒腰，望向浩瀚的长空，远方那片即将到来的阴云正蠢蠢欲动着。
　　马上就要到达了吧，这已经布满阴霾的国家。

　　——你也很讨厌我吧。
　　……这样的话，无法直接问出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