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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一朝落花随流水(修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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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雍位于荒澜的中央,这里四季分明,不像燕国,只有春夏。
黎明的时候她从梦里醒来,梦仍是那个梦,那个国破家亡的梦,而她则是在跑着,向着未知的荒芜奔跑着。
梳洗完毕后,她打开了衣柜。
趁着烛火微明她随意的挑了一件红色的绣有牡丹暗纹的衣裙。她的衣饰总是很华美,就像她的名字。
华衣。
她叫华衣,名字是她现在的主人给她的。
在一年前的那个雨夜,她不再是复国的公主,也不再是一舞倾城的倾城。
一年的时间足够让她从养尊处优,习惯早起晚睡,习惯照顾那个她永远也看不透读不懂的主人。
将一切都准备好时,天已经亮了。
匆匆的去了厨房,将早膳带出,她带了几个丫环往宅子南边的院子而去,那里住着她的主人,大雍国赫赫第二家的长子,第二明斐。
她的主人是第二家的长子,却意外的不是第二家的家主。
第二家的家主是第二明靳,小她的主人一岁,可是却比她的主人成熟,且值得让人信任。
至少,外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院中独立的小楼名叫笼,被一院子的苍翠植物所掩映,显得别致而幽静。
她带着人上了楼,重重的珠帘后,她看到了已经起床并且穿衣完毕的人。
“华衣,帮我把头发都梳起来。”
坐在窗边,明斐看着院子里生机勃勃的景象,笑了笑。
丫头们将一切都布置好了后就默默的退了出去,房间里就只剩下两个人。
“今天你把早餐带来了这里,明靳还没回来么?”瞥了眼桌上的几碟精致的小菜和一碗粥,明斐问了句。
“家主自昨日入宫至今未归。”将发带束紧,华衣又将束好的发梳了梳才放下梳子。
“是么?!”闻到此言,刚刚还懒散的人立马的来了精神,他快速的洗了脸漱了口,连桌上的东西都没动就拉了一旁面露无奈的人从窗口跳了下去。
第二家的少主很喜欢看热闹,所以常常会出府游玩,而第二家的家主不喜欢少主四处乱跑,于是就派了人专门的看着他。
两人为了这件事情,在她来到这里的一年内争吵无数次,冷战无数次,最后少主学会了偷溜,还为了能顺利偷溜专门教了她轻功。
两人从老地方翻墙而出,而后熟门熟路的顺着那条不起眼的小巷来到了大街上。
华衣从来都知道,他们每次偷溜出来时身后也跟了人,只不过不像家主派的,看的那么严。
一开始她只是以为出于对第二家少主的保护,家住分派了两路人,后来才知道,根本就不是。
有时侯华衣觉得自己一年前见到的人和眼前的人根本就是两个人。再一次从明斐手中接过甜食,她摇头叹气,她一个女孩子都未必会那么喜欢甜食。
正走着,忽然走在前面的人停下了脚步。
“华衣,把东西分给那边的乞丐吧!”目光盯着街对面的酒楼,笑的阳光灿烂的人对他这样说。
看着那样的笑,华衣打心底的不喜欢。那样的笑,可以感染任何一个人,却无法感染到她。
在遇到这个人之前,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一个人可以笑的这样的干净明朗,笑的阳光灿烂,开始她很羡慕,可是久了后,她开始讨厌。
那样的笑容太过于真实,真实到让人觉得虚幻。
就像明斐,她明明就在他的身边,可是却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他笑的时候,他的眼睛却没有被愉悦渲染。
就像那双眼睛并不属于他,而是属于另一个人。
有时候,她更喜欢安静发呆看书思考的明斐。
至少那样,她会觉得安心,而不是忧伤。
把东西分给了小巷里的人,他们脏乱而颓废。把她分给他们的食物狼吞虎咽。
[朱门酒肉臭,路有饿死骨]
看着这样的情景,她想起了明斐曾经说的话。那时候明斐的表情是她从未见过的,嘲讽的,冷漠的,还带着一丝奇怪的笑意。
“华衣,我们去那边吃午饭吧。”
他这边话音刚落下,那边一到沉稳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明斐少主,陛下召见。”
说话的人一身禁卫军的黑色绣鸢尾的服饰,戴了半截的面具。
华衣微怔后,掩唇轻笑。
白色锦绣华服的少年一脸的抽搐的转过身,一手搭上了来人的肩:“云诺,你为什么不在我吃了午饭后再来了?”
“陛下急召,而且已经在御书房为您准备好了午膳。”被唤云诺的男子,面不改色,公式化的语气让明斐特别无奈。
“在书房吃东西......他肯定是想饿死我!”
皇宫.御书房
宫女太监们都被留在了门外,诺大的御书房里只有三个人。
一个坐在黄金打造的龙椅上翻阅着奏折,一个窝在椅子上默默的吃着点心,一个端正的坐着,偶而喝口茶,然后又把目光放在了手中的密折里。
“今天我在街上看到了荼蘼谷的人。”
吃饱了的人,放了盘子,拍了拍衣服上的沫,一双琉璃一样的眼睛转向了批阅奏折的人。
“远在南疆的江湖中人,为什么会一路被追杀着来到帝都?”
书房中的另外两个人仍然没有开口。
“那个传言,是真的!”
唇边绽出一抹笑,柔柔的暖暖的。可那双眼睛越发的冷漠起来。
“真不愧是天家,子孙遍地都是的啊。”
嘲讽的话语带着隐忍的愤怒,明斐面不改色的把一旁小几上的珍贵瓷器扫落。
“他们拿什么来交换你的保护?”
听到提问,姬辰耀和第二明靳互相看了眼,最后前者叹了口起,有些疲惫的将前因后果都说了出来。
“沧澜卷!他们拿来了沧澜卷。”
明斐脸色明显的变了,他脸上的笑容不见了。
“他们就那么的重要么?为了保护他们他竟然拿沧澜卷做信物...好,很好。呵呵,哈哈哈...既然他那么的重视他们,那为什么不干脆用玉玺给他们做信物!我不会动用暗部的人去保护不相干的人,因为我的职责是保护皇室成员,是保护你。”
“明斐!”一旁的明靳听到那样失礼的话,出声制止。
放下狠话,没有理会自家小弟的轻斥,明斐冷哼一声后甩袖离开了。
早就已经看清了不是么?
从母亲死的那天起,就应该看清楚了。
华衣是在帝都郊外找到的明斐,漆黑的夜里,她很快就找了那个人。
在那一座孤坟前,那个人像个孩子,抱成一团,静静的看着在昏暗的灯下冰冷的墓碑。
她安静的走了过去,把一件披风披在了那人的肩上,然后她也坐到了一旁,安静的。
“你知道什么是赫赫第二家么?”
“第二,第二,如果皇族是第一,那么我们就是第二。”
“所谓的第二家,其实也是流有姬氏一族血脉的人。”
“只不过,第二家是外人。就像是被降为臣籍的皇子,被赶出家门的人。”
“除了皇帝,没有人知道我们的身份。”
听到这里,华衣不可置信的看向明斐,却很快的又移开了眼睛。
“我的母亲本来是个大户人家的女儿,在一次郊游时遇到了先帝......”
“他为了他们可以用天下至宝做信物,以此来保护他们。而我的母亲呢?她爱了那个男人一辈子,而最后的下场是什么?被冤枉,被陷害,然后孤寂的死在了冷宫。而我,要不是第二家的前任家主,我也早就死在了荼蘼谷的毒药之下。”
“你知道我有多恨他么,可是我的母亲爱他。”
“所有人都说我的眼睛很漂亮,可是正常人的眼睛哪里会是这样的颜色。”
华衣看着墓碑,她的心里有很多的感慨,很多的。
“回去吧,夜深了。”
“呼~~”深深的呼出一口气,抱作一团的人似乎是收拾好了心情,“嗯,是该回去了呢。”
华衣将人扶起,提了灯笼走在了前面,可是没几步,灯笼里的蜡烛就非常不给力的——灭了。
“华衣,这么黑了,你怎么出的城啊?”黑灯瞎火中,孤男寡女沉默前行时,孤男无法忍受沉默与诡异的气氛,开口了。
“出来是城门已经关了,所以翻墙出来的!”寡女意外的淡定。
“...你不会去找人拿块出城的令牌么?”孤男有些无语。
“下次会记得的。”寡女微停顿后再次淡定了。
“那我们难道要再次翻墙进去么?”孤男问了个答案显而易见的问题。
“我们也可以等到明天。”寡女貌似想了想。
“华衣,唱首歌吧。”孤男提了个对于寡女而言有些失礼的要求。
“......好。”意外的寡女答应了。
幽幽的轻唱,带着些忧郁与伤感,唱的是燕国的歌。
黑暗中,他们谁都没有看到对方的表情,却知道对方的心情。
第二天,帝都的街道上多了个传言,有人说,在城外有红衣的女鬼游荡,还唱着歌.......
被第二明靳关在府里的明斐和华衣听后,淡定将之当成了耳旁风。
而第二明靳却皱紧了眉进了宫,以往什么热闹都要凑的人,如今听到了那样的热闹竟然没感觉了,事情复杂了,得找皇帝商量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