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无准备》玲歌

2、我是谁（中）

　　一楞之下,小童还是迅速地回过神来:不能回答!试想自己什么状况都不知道,开口就是错啊。想一想，还是回大屋炕上去，推开一点窗缝往外看。准备好一旦出什么状况就迅速装死吧。
　　好在外面的大嗓门叫了几声，又推了几下院门，倒没进来，好像是院门打不开。随后就听到一个相对熟悉的清脆声音响了起来：“嚷什么嚷，这么大嗓门怕别人听不见吗？我家小妹还病着，吵坏了她你们几个可赔不起！”原来大姑娘回来了，小童听了这声音，竟是莫名地松了口气。
　　只听外面的粗声大嗓“嘿嘿”几声，果然就把声音小了下来，小童的心情一松，竟是漏了好几句外面的对话，只听见几个人七嘴八舌，竟是抢着约自家的大姑娘去做什么事的样子，说的话古里古怪，听不大懂。只有一件事出奇：这些人居然一口一个“小童、小童”，而那个大姑娘居然也和他们有说有笑地应和，听得小童又皱紧了眉头，心中暗叫古怪，不住地嘀咕：听这个大姑娘倒像是自己的姐姐，可是头天他还叫自己小童，怎么今天别人又叫她小童，那“小童”不是名字，是称呼，就像“姑娘”、“闺女”、“妹子”，“大姐”之类？或者是姓，自己家姓童，象上辈子一样？可那大姑娘话里明明说自己是她“小妹”，那就不是“姐姐”的意思了。这些人听声音都是些年轻男人，和她讲话还怪亲近的，叫她“闺女”也太老了，要是叫姓——这个还有点像，可是也有点太像现代办公室的叫法了吧，这个年代这样叫个姑娘，是不是应该不怎么合适啊？
　　一边胡思乱想，一边竖起耳朵留着心。就听自家的大姑娘已经笑着告诉他们：“多谢你们想着我们家，到时候一定过去！咱家过去啥样，今年也变不了。到时候还得几位多提契着！”接着就是一叠声的“没什么！”，“别客气！”，“妹子放心！”
　　于是人声、车声渐渐散开，随着“吱呀”一声，院门已经推开了。一个纤细的身影背着日光，大步走进了院子。眼看就迈到屋门口了，小童赶紧松手放下窗子，转进被子闭上眼睛——情况不明，先侦察清楚再说——早晨这大姑娘没催着起床、没怪罪不干活，先听听她有啥话再说。尽管心里依旧忐忑，小童还是决定以不变应万变。小童自认为不够聪明，就算是前世，其实也就几天前，在办公室里遇到什么为难事，也很少当时就能反应过来，常常也只能是“以不变应万变”，咬着牙硬挺着，到了现在，造成了落了毛的凤凰，更是没啥别的办法了。
　　听着脚步声一路从屋门口响到炕边，小童的心控制不住地跳得砰砰的，眼珠也不听话，在眼皮底下直转，怎么暗暗告诉自己放松放松也不行，到好像遇见了前世的大boss。再听着衣衫窸窸窣窣的声音，就知道大姑娘在自己身边坐下来，可接下来却半天什么动静也没有，实在忍不住好奇，也再憋不住让呼吸刻意地平稳，下小童让眼睛慢慢睁开一条小缝缝，打算悄悄看看屋子里的形势，却没想目光刚放出去，就正正撞进了一双泪光盈盈的大眼睛里面。原来那大姑娘含着眼泪，也正一动不动地盯着她呢。
　　自己觉得是装不下去了，小童只好装模作样地慢慢睁开眼睛，尽量无辜地看看大姑娘，颇有点尴尬地咧咧嘴，权当笑一下。没想到那大姑娘看到她睁了眼，竟一下子扑过来抱住她，紧得都让她有点喘不过气来。原来还挂在眼眶里的泪珠，也一下子变成了倒流的天河，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嘴里不住地叨念着：“小童，小童，我就知道你好了，刚进院我就看见你扒窗缝看来着，就知道你没事了。这回好了，你也好点了，你哥的信也有了，说是八月十五能给假回来呢，多好！等今年二月节过完，姐一准把嫩鹰先驯上，给大伙看看，咱家不缺人，垮不了！俊哥不在家，还有咱俩呢，咱比谁也不差，准不给祖宗丢人！”
　　听着大姑娘又说又叫又哭又笑的，小童下了一跳，心想这大姐倒好相处．看来是个直性子．又想自己别是个傻子或者哑巴吧，怎么这么不吱声没动静这大姐都没反应啊，光开个窗缝就是好多了，可自己明明一醒来就趁每人时候试过，嗓子好象没啥问题呀。听她的话，好象这姐俩还有个哥哥，在外面，８月份能回家？想了想，小童试探着也慢慢伸手搂了大姑娘一把，先轻轻“嗯”了一声，看大姑娘没有惊讶地跳起来，隔了一会又低声模模糊糊叫了声“姐——”。
　　大姑娘并没有象小童设想的那样喜极而泣或者惊讶莫名，倒是狠狠揉了小童一把：“你也高兴，是不是？今天一早喜鹊就冲我叫，我准知道就有好事。要不是听说哥有信来，你这丫头还不开金口是不是？今天都开窗了，不怕风来了？身子好点了是不是？想吃点什么好吃的，姐给你做！今个高兴，给你割肉去怎么样？”一连串的话音清清脆脆流水一样泻下来，格外好听。接着擦擦眼泪转身就要下床，竟是根本不等着小童的回答。小童好容易听着点似乎能接上话茬的，哪能让她走了，赶紧用力拽住她的衣袖，继续低低声，含含混混地说着：“那个——哥哥——”，心里头实在盼着这个嘎嘣利索又快人快语的大姑娘最好直接就把家谱背给她听。
　　大姑娘倒不让人失望，伸手从怀里掏出个折得整整齐齐的信封来。眼里在小童面前晃了晃：“看看，俊哥来信了，早上我还捡粪呢，明婶子就叫小二子撵了半条街去找我，说俊哥托人带信回来了。我，我……”说着又哽咽起来。稳了稳神儿，她又微笑着接着讲：“刚刚我到村头学堂找先生给看了，俊哥说一切都好，差事也有了，东家挺满意的，赶得好今年八月能回家过中秋呢。咱俩这可算熬出来了。你说，我再把咱家祖传的玩意儿捡起来，再把家里都收拾得好好的，到时候你也好好的，等俊哥回来，他得多高兴啊……。对了，刚才小达子他们在咱家门口把水缸都砸了，你吓着没？他们找我二月节一起去赛海东青呢！到时候你身子大好了，我带你一块去好不好？等我今年寻只最棒的小鹰，再想法儿学会怎么驯，一准儿把咱家老祖宗的能耐练回来，到时候俊哥看着该乐得不得了，准夸咱们懂事。他以前成天都自己说着什么振兴，什么家业的，还以为我不知道呢。好了好了，以后再说，再不吃饭就晚了，你再躺会儿。”说着转身骗腿下炕出屋，外间立即响起了舀水淘米声和点火声。
　　小童想了想，知道了自己有个姐姐，还有个哥哥，感觉还不错，至少在这里还有着依靠。就是这个姐姐对哥哥的感情……怎么觉得怪怪的呢，看她说的话，到句句都不离哥哥，看来她和哥哥的关系肯定比和自己要好，莫非他们俩是一个妈，自己的妈则是另一个？还有啊，什么是老祖宗的玩意儿？和小鹰有啥关系？还有“二月节”是个啥东东？按下一连串的问号，值得高兴的是，第一自己不是丫头，算是主人，第二看来甭管自己暂时不管表现成啥样，自己这个“姐姐”肯定不会不高兴啦。总算是听到两个好消息。要是再加上姐姐说的，哥哥在外面找到差事了，要回家来，那至少说明肯定有工钱啊，自己的饭碗可是又保靠了一点，算是好事！
　　可转念又一想，还是不对劲啊，那姐姐说得不清不楚的，好多事还是没讲明白啊。这姐姐成天的不见人影，都在干啥？尤其是到底谁叫小童，自己还是她？她为什么这么叫，这是怎么回事？这些事情不搞清楚，心里还是不踏实啊。要知道一件事显得蹊跷，背后准有原因。要是不仔细搞个明白，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它绊个大跟头呢！自己前世就脸皮薄，又不爱管闲事，结果啥事都不知道，终究吃了大亏。在这个鬼地方，要还是不吸取经验，不是更是被卖了都不知道？
　　左想右想的，谁知道姐姐一会儿工夫又把饭端了上来。玉米面窝窝，高粱米粥，一碗干豆角炖肉，一盘不知什么腌的小酱菜，还有一盘炒的鸡蛋。看来，姐姐真的是高兴得给家里改善生活了。前两天吃得可没有这么好。小童暗自嘀咕，可好吃的还是得多吃，谁知道什么时候才再有第二次呢？一边大口吃饭，一边还得想怎么问出点消息。
　　可还没等小童想出啥好办法呢，“姐姐”已经又吃过了饭，先下了桌子，走到外间院子里打水往水缸里倒了。小童不禁暗暗嘀咕，怎么就这么勤劳呢！于是，就看“姐姐”打好了水，就捡桌子收碗洗碗，收拾好了碗筷炕桌，又开始剁鸡食喂鸡……总之就没个闲着的时候。好容易叮叮当当地把屋里屋外的活都忙完了，进屋来对小童又说了一句：“你好生养着，我晚上回来。”转身又出去了。
　　于是院里小童依旧只能一头雾水地自己琢磨来，琢磨去。
　　想了想，小童又下地来，先是走到院门哪里看看，这个“姐姐”挺本事的，不知怎么弄的，院门却是从里面插住了。怪不得外面人进不来，就不知道她自己回来怎么进的门。
　　接着走回屋里，小童直接奔着右手小屋就去了。还是先看看有书有笔的屋子吧。还是得有文化好啊，管它是有什么书本，还是有什么笔记的呢，只要是文字的东西，准能看出点什么来吧？小童得意的想，要不怎么人就得识字呢！到啥时候都有用啊！
　　美滋滋地进了屋来到书桌边，仔细打量一下房间和书桌，小童差点气歪了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