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只妖王一枝飞（离歌）》公子锅

53、情之痛

　　楚夜贤最近要参加一个重要的祭祀，由于程序繁琐，直接住在了正殿旁边的偏殿。

　　我在想不知道他离楚王这么近，晚上睡不睡得着。

　　夷商远远的看到我，绿色的衣衫晃了晃，就已经到了眼前。

　　会轻功很了不起吗？？

　　他一双凤凰般美丽的眼上扬着，墨色潋滟，很是耐看，而且整个人向来都是很温和的样子，还真的一翩翩少年郎。况且又是这样的身份，一早就迷倒了很多少女子。

　　我总认为他一直找不到老婆都是被楚夜贤给耽误了。他总是给夷商交代这样那样的事情，看到夷商耐心的听完后在很短的时间就已经完成了。而且做事情很有条理。

　　楚夜贤很满意，他觉得夷商的能力比他想象中的要大，于是他就交代了更多的事。后来无论他交代再多的事，得到的都是满意的答复。

　　我总觉得我要是夷商估计早就累死了。可是这孩子貌似很享受这样的忙碌，每天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让人恨不得拆开他脑袋，看看是不是楚夜贤造的某种机器。

　　宰相大人甚少有闲余的时刻，当下却在我面前的雕花栏杆台上坐了下来，他今天似乎很有空闲。看来楚夜贤祭祖的事情已经安排妥当了。

　　夷商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太子殿的牌子，眼神颇有些奇怪，说：“他让你住这里？”

　　我点点头。

　　他脸色有些细微的变化，眼眸垂了垂，看不清神色。说：“你能想通便是好的，也不枉费他等的你五年。五年来。。他都没有放弃过寻找你。”

　　那些年里，我是很讨厌楚夜贤的，本来因为这个原因，夷商就已经很讨厌我了，后来发生了那件事后，他就更讨厌我了。

　　楚夜贤是他的偶像，在他的心目中，是高大到任何人都不能诋毁和伤害的人。

　　我理解这种心情，如果是我的偶像，我也不喜欢别人去伤害。

　　在朝歌见他的那次，夷商拿的如果不是树叶，是刀子的话，我倒比较容易相信那个人才是真实的他。

　　毕竟在他心中，楚夜贤是那样的爱着我，当然觉得我这个女人，是个冷血的人。

　　他并不知道任何关于那命相的事，如果他知道楚夜贤这样关心我，只是为了利用的话，该是什么样的表情？寒心，释然，震惊？我都想看一看。

　　“那年他把你扔到乱葬岗。。”

　　“你不要说了！”我脸色发白，朝他喊道。不要想。。什么都不要想，就会忘记。什么都不要记起，就永远不会难过。

　　“不要在我面前提那件事了。”我想不仅是我，楚夜贤和我有默契，他也不会愿意想起来。

　　如果一个人在自己定亲的仪式上被要定亲的对象捅了一刀，这是件很不吉利的事情，如果他不幸被刺死了。本来是欢欢喜喜要办的事情，可能就要请人来哭了。

　　可莫说是他根本就只受了点小伤，即使当时情况是我真的杀死了他，我也觉得不够我的痛苦的万分之一。

　　夷商见我这么模样，没有再说下去。

　　过了半晌，他跳下来，衣带在空中飘起了漂亮的弧度，又垂回身畔。再开口，说：“这么久以来，我没看到他真正开心过。如果你介意那件事。。”

　　“我猜那是他唯一后悔的事情。”

　　“后悔？”我愣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你真不够了解他，如果这种人也能有这样高尚的觉悟，我会笑死的。”我果真笑了一下，冷冷的。

　　夷商望着栏杆外的风景，一双眼眸沉沉的，脸也绷的很紧。

　　一谈到楚夜贤，我们就会僵持不下。

　　可如果不是楚夜贤，夷商这样的人和我之间，可能认识了也会装作不认识。

　　彼此都看不惯对方的思维方式和生活方式。

　　他的理想是跟随楚夜贤逐鹿天下。

　　我的，不过是离楚夜贤这个怪人远一点，好好地生活。

　　我希望尽快的见到哥哥和父亲，因为这些年来的事情，他们才是真正能给我答案的人。

　　几天后，我终于见到了楚太子，他祭祀刚回来，把身上的白色披风一扔，整个人就已经躺到了窗口下的榻榻米上，眯上了眼睛，惬意的伸了胳膊，睡，睡着了。。。。

　　我真想一脚把他踢出窗外。

　　屏着呼吸，静静的蹲在榻前，静静的看着这个手握楚国天下的男子，他似乎刚在温泉池洗过澡，皮肤散发着亮光，柔和，纯净，美好。

　　他睡着的时候，跟不睡的时候，似乎都很安静，安静的像个无害的孩子。

　　我觉得我的心中猛的一疼，口水竟然流了下来。

　　惊！我怎么会看这样一个恶毒的人睡觉，看到流口水呢？

　　可如果这晚天空的月亮更加明亮些，星星更加闪耀一些，我就能看清，我流的不是口水。

　　楚夜贤醒了，他伸手摩擦了我的下巴，擦掉了那“口水”，眼睛笑了笑，说了三个字。

　　“离九卿！”

　　屋子放了一屋子的香薰镂空炭炉子，窗子封的死死的。

　　就像是许多年前那天一样，我仍然感觉不到一丝的温度。

　　“如果解了你的毒，几个月后的战场上，就没有筹码来挟制离九卿了。虽然造成不了什么大的影响，不过还是失去了不少乐趣。”楚夜贤十分可惜的挑了挑眉，蹲在地上，摆弄着地毯上的炭炉子。

　　“不解毒。。”

　　他瞥了一眼床榻上浑身是汗却依然瑟瑟发抖的我。

　　眼神里闪过一丝嘲讽，于是连带着嘴角也上扬了嘲讽的弧度。

　　“瞧瞧你现在的样子，你若当初一直在楚国，好好地呆在这里，还会有今天么？”

　　“今天？”我看了看侧面铜镜里的人脸色由于过热而发红，嘴唇由于寒冷而发白，头发潮湿的贴在额头脖颈上的人，努力扯扯嘴角道。

　　“我只知道，我如果当初还在楚国，就活不到今天了。”

　　楚太子的眼眸瞬间黯淡了下去，他停下了摆弄炭火的动作，转身走了过来，慵懒的靠在床头。

　　“再说一遍。”他轻轻道。优雅的伸出手，修长白皙的手指，沿着额头滑到下巴，沾上了汗珠，晶莹的滴落。

　　我看了看楚夜贤暗沉的眼睛，和皱紧的眉头。

　　像忽然惊醒了般，脑海中闪电一样的划过一丝感觉，我感觉到了他一件不为人之的事。

　　我的手缓缓抬起，顺着他伸过来的胳膊，攀上细致的脖颈，大胆的凑过去，抵住楚太子的额头。认真的看着他，道：“太子殿下，你担心了。”

　　屋内的灯火昏昏暗暗，他的眼睛亦然昏暗。

　　“离九卿给你出了个难题，不是么？你不舍得。”

　　我没有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真的是太精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