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只妖王一枝飞（离歌）》公子锅

51、偷窥

　　夜晚天空漆黑如一块大布景，上面点缀着一颗颗叫不出名字的星星，孤独的闪光。

　　我就在这样的夜里挨着门的偷窥。。。这是种不恰当的行径，但我认为去请求楚夜贤，还不如自己动脚来的实际可行。

　　父亲他们或许就在这众多宫殿中的一处。

　　就这样一间挨着一间，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累的都快走不动了，趴在一扇门上，险些把门撞开。软软的抬起手戳了一个洞。

　　我霎时间恨不得刚刚戳的是自己的眼睛。

　　我是多么的后悔。

　　因为这间正是楚太子的浴室。

　　金属般的水的撞击声传来，腾着雾气的大池子，周围铺满了琉璃的石头，各种各样的色彩，闪烁着把这个地方映衬的如同幻境。这种大小差不多的石头，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

　　周围到处都是纱帐，楚夜贤用的纱帐，都是金蝉丝做的。

　　他的身后是三个巨大的龙形喷嘴，张着大嘴威武的样子，热腾腾的温泉水就是从这里流出来，在他的有韧性的脊背上跳跃。

　　透过纱帐能隐约的看到他细腻的脖颈和微微泛红的肩膀，就像刚喝过酒一样，他的眼角在水汽里微微发红，周围有好闻的熏香味道。

　　我竟然不觉自己在这里偷窥了这么久，所以在他起身披上宽松的袍子时，我还在门口发呆。

　　我想跑，却在紧张下把门给撞开了。

　　现在怎么办，只能迎着楚夜贤诧异的眼光，默默的走过去。

　　他冲我风花雪月的一笑，走过来把身后的门关上。

　　我赶忙过去扶住他关门的手，干笑道：“我只是路过，呵呵。。不打扰了。。”

　　纵使他一只手已经拿开，但那门仍然纹丝不动。

　　我的脚就腾空了，一眼看到他脖颈上洗浴留下的水珠后，我直接跌进了浴池。

　　他蹲在水池边，若有所思的看着努力拨水的我。。

　　这水真是深啊。。

　　楚夜贤仍然静静的看着，美丽的手指松松的搭在膝盖上，没有一丝要帮忙的迹象。

　　在我停止挣扎快没有呼吸的时候，他的声音忽远忽近的传来。

　　“你不是想知道我当年怎么死的吗？”
　　“就是这样。”

　　。。。。我的玉皇大帝呀。。。楚先生当年好巧不巧，在我一不小心到地府一游的时候，竟然正在洗澡~~然后被自己的洗澡水给淹死了~~

　　真的是，笑死我了。

　　我又看到了那个大大的窗子，和那个慵懒的人，不过以前都是透过窗子看里面的人，这次是越过人看窗子。

　　我低头看了看衣服，还好，都端端的在身上。只是皱巴巴的。

　　有人禀告要进来，楚夜贤随意的靠着软软的床榻，也不整理一下仪容，冲着大大的窗子朝他点头应允，那人进来后端了许多大大小小的药瓶。

　　“这是王上赐与太子的药，王上特意嘱咐奴才亲手服侍太子用药，请太子准许。”

　　楚夜贤看也不看一眼那药，翻开了衣襟，露出肩膀上的伤口。

　　那位太医走过来准备往上涂药之前，仔细检查了一下伤口。

　　他猛的睁大眼睛，哆嗦着跪了下去。“这。。。这。。。”

　　楚夜贤轻轻盖上了伤口，朝他递了一眼。道：“回去就说太子已经换药，伤口很深，需要长久治疗。”

　　那太医只能连连磕头称是。

　　“希望你的记性是好的。”

　　李太医想起刚死的赵太医，毛骨悚然的离开了。

　　昨天我被捞出来之后，昏迷到半夜醒来就越过楚夜贤不停的呕水，其间有几次压到他的肩膀，也未见他神色有什么变化。

　　如此这位太医的表现，让我心中疑虑更加重了。

　　楚太子抬起手，并不是伸懒腰，而是放到我额头，两个拇指用力的抚了抚。

　　他胳膊上，赫然两只蝴蝶翩翩欲飞。

　　“不要把眉头皱的这么紧，有什么疑惑，可以问我。”

　　这一时间的温柔闪耀着，那双目光深沉且优雅。我这才意识到，恍惚过了五年，他容貌并未改变多少，仍是那样的美好。唯有身材愈加修长完美，眼睛里稚嫩的光彩不见了，换来的是我领悟不到的扑朔迷离。

　　他已经跟以前不一样，我却仍用以前的样子来描述他。

　　五年，发生在这个人身上有很多事情我不了解。
　　而我微微一个皱眉，他就能猜透我的心事。

　　唯一没变的，是他仍然可怕，也可能比以前更加可怕。

　　“你是不是并没有受伤？”

　　“不是没有受伤，只是恢复的比较快。”楚夜贤抬起鲜红的唇角，眼睛火烛般闪了闪，抬起手，高贵优雅的样子。他抚了抚另一边的肩膀，对我笑道：“在这边。”

　　我又想起来他十岁那年，那年我在校场看到他，一只狐狸从他脚边的笼子跑出来。

　　我问，他是你的猎物？
　　他点头，颇为得意道，嗯。
　　那你为什么放了它。
　　他看了看手指，说，因为它咬了我，你看，在虎口。
　　他伸过来手让我看，那双手上有些很薄的茧子，若不是在强烈的阳光下根本看不出来。
　　那你为什么放了它？它咬了你，以你楚太子的性格，不是要杀了它么。听说你很暴力的说。汗==、

　　嗯，我本来不准备放了它的，仔细一想还是放了吧。
　　他呼哈的打了个瞌睡，对我道，可不是因为仁慈。
　　你看，楚太子仁慈，传出去多不好听。
　　我说，那你为什么要放了它。你再不说，我也要打瞌睡了。
　　哦，我在它脚上涂了点东西，嗯，还有身上。等它回家的时候，它的家人一定要亲热的问候他的，动物不都喜欢舔来舔去么，你看我想的多周到。到时候它也不会孤独，我的仇也报了。
　　这还是不够的，我在它脚上涂的东西，是会令那些昆虫啊蚂蚁兴奋的，这样到时候它连尸体都没有了。唉。
　　他叹口气，表情是，你看它干嘛要咬我呢。好好地活着不行么。

　　他的伤口，不管是浅的还是深的。都是有代偿的，这个偿还的限度，可能要放大的不止一倍。

　　所以当年我做了那件事之后，不知道怎么还能活着，这简直是奇迹。

　　他重重靠在床榻上，轻轻叹了口气：“这皇宫中有人一直找我麻烦，我已经没有耐心陪他玩游戏了，在让他彻底消失之前，要让他得意忘形几天，也算感谢他以前对我的照顾。”

　　“你可以让他失去对付你的力气，但是他终究是你的亲生父亲，为什么非要他死呢。”

　　“说不定他还会感激你，会后悔。”

　　他仍然笑着，辨不出究竟，仿佛在说：“我不要他的感激，只要他的命。”

　　我不喜欢他现在的表情，就像多年前我拿刀刺他时一样。用笑眼遮住眼底无穷无尽翻涌的东西。

　　那东西我后来才懂。

　　有很多事，我可能真的误会他了。

　　如果我刚刚能想起这件事，我就会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