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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   春节已过,冕良都快开学了。
      恰是春寒料峭的时节,那个说好了和冕良保持距离的人凭空消失一段时间后又再出现。

      远钧开着一辆铁灰色吉普来韩妈妈摊子上吃面。比较诡异的是那身行当,她穿的是油漆工用的那种工作衣裤,上面还沾着油漆。天啊,谁一大早穿成这样出来吃饭?不过她人还是那个样子,大咧咧吊儿郎当。

      远钧见到韩妈妈给予热情拥抱并奉送吉祥话若干,但视冕良为空气。这让冕良有点不自在,都说让她不要出现了,她要真做不到也没什么,问题是既做不到还不理人,不是很别扭吗?真是,他又不会小器到把那几百元要回来。
      嗯,其实主要是冕良好奇,那辆吉普哪来的?为什么穿成那样?是换工作了吗?

      远钧边吃边和韩妈妈聊天,冕良插不上嘴,倒是真听到远钧讲,春节和她妈妈去欧洲玩了一圈。还有,她确实转工了,工作辛苦,所以,除了要双份面,还要啤酒喝。

      韩妈妈劝远钧,早上喝啤酒不好。远钧说她累惨,需要提神,不喝啤酒大概就要去抽大麻了。韩妈妈无奈,叫儿子,“冕良啊,拿罐啤酒来。”
      冕良不想拿,哪儿有女生一大早喝啤酒的?可他从未逆过老妈的意,所以,有点不甘愿的递啤酒给骆远钧。
      骆远钧接过去连谢谢都没说一句,打开直接灌下去,连呼好爽。
      冕良郁闷,这女人想喝啤酒就喝啤酒?做人要不要这么任性啊。
      擦桌子,擦远钧隔壁那张桌子擦的时间长了点。
      骆远钧依旧当冕良透明,与韩妈妈七大姑八大姨的鬼扯。

      冕良以为,远钧会一直别扭不理他,想不到这小姐临走前突然对冕良说,“喂,和姐姐换一下鞋带。”说完,弯腰将她短靴上的鞋带解下来。
      冕良不动,“为什么要换?”
      “因为我这条鞋带断了,做事很不方便啊。”远钧冲冕良扬扬断成两截的黑色鞋带,“你那双鞋子用得着那么长的鞋带吗?”
      什么逻辑,重点在于鞋带是谁的就是谁的,不是说用得着不用得着吧?再说,你说换就换吗?冕良继续擦桌子,远钧坐在一边拎着鞋带,看住冕良,坚持要换的样子,僵持。
      不换就是不换!冕良也很坚持,用力擦桌子,一下,两下,三下……站直身体,喘口气,瞄一眼远钧,她似笑非笑,唇色如花。冕良说,“换吧。”

      早上十点阳光照耀下的小摊子里,冕良和远钧排排脚撑在凳子上系鞋带。冕良罗嗦一句,“你就不能换双鞋?”
      “不行,这双最舒服,穿到不能穿再换。”
      哈,除了任性,她还固执。
      远钧手机响,她起身接听,一只脚仍撑在凳子上。冕良系好自己的鞋带,瞅了远钧的鞋子半晌,有点挣扎,最终,顺手将她的鞋带也系了。
      骆小姐电话讲地投入,等讲完低头看自己的鞋,居然嘀咕句,“哦,糊涂,都系好了。”收起手机,开着那辆气派的吉普一车绝尘。
      冕良将洗好的围裙抹布放在风里晾,自言自语,“任性,固执,还糊涂,能活好吗?”

      冕良活的不错,目标明确。学校已经开学,转系考试在即,冕良每天温书到很晚。半夜再没听到邻室的音乐,想起隔壁小姐已经转工,忍不住寻思,莫不是连家也要搬了吧,怎么这么静悄悄的?

      去干了多年的修车厂打工时,何师傅就对冕良说,“你该考虑找个新工作了,堂堂大学生,总在我这个烂摊子上混也不是个事儿,好歹找个和你所学有关的工作锻炼锻炼自己才是。给你一个月,你找不到我炒你鱿鱼。”

      想不到自己也要转工。冕良知师傅用心良苦,也就翻翻报纸,看看能不能找份工。晚报夹缝里有条招聘广告,是家文化公司,叫清河,招聘条件相当“苛刻”,就三个字,“很能干!”
      只要很能干?这家公司应该快倒了吧。但是,如果只是要能干的话,冕良觉得,他应该试试。

      电话去清河文化,但没人接。冕良琢磨,要不要放弃这家?不过,半途而废不是他的风格。这日下午没课,他直接找去“清河”。

      “清河”其实离冕良家住的老住宅区不甚远,搭公车半个钟头也就到了。不过它不是座落在临街某大厦其中一层,而是在商业街一家银行的后面,夹杂在一群高楼中的一栋两层矮楼,那个就是“清河文化”了。这栋楼一层是店面,开的是超市,里面的货物摆放的极整齐。和这种整齐完全不协调的是通往二楼的楼梯,堆着一些装修材料和一些叫不上名字的物事,此起彼伏。冕良拿着报纸到超市收银台跟小姐确认,“这里是不是有家叫清河的文化公司?”
      “有啊。就在楼上,正装修呢。”收银小姐说,“她要的矿泉水刚才忘记拿,你要是上去的话能不能帮忙带上去?”
      冕良不无踌躇,正装修的公司,还要征“很能干”的员工?总觉得很怪。但,他提起那一大罐矿泉水,上楼了。没办法,好奇来着。

      二楼办公室的门开的,是个大套间,外厅没人。冕良眼前一片狼藉,地上堆着油漆桶和木线,电线,灯泡,木板类的东西,简直没地方下脚。
      冕良敲门,“对不起,打扰了,有人在吗?”
      叫几声没人应,冕良只得进去,四下里看看,想找地方将手里的水放下,但不得其地可。,出于本能,冕良用脚将几捆四下散落的电线往一处踢。他身后里间此时有人招呼他,“韩冕良,你来这里做什么?”
      冕良转头看,里间靠街那面阳光照耀得最通透的落地窗边,站着骆远钧,逆光的关系,她整个人象从光里浮出来的样子,冕良恍惚。远钧重问一遍,“你来干嘛的?”
      “应征,”冕良回神,“我来应征的,这家文化公司有登广告。你呢?你为什么在这里?”
      远钧从里间走到外厅,还穿着那件油漆斑斑的工作服,手里拎着老虎钳子和电线,笑而不答。
      冕良推断,“你不是转工到室内装修业了吧?”
      “当然不是,”远钧说,“从广告业转工做装修,又累也不会赚更多,我何苦呢?”
      冕良茫然,张口结舌半晌,想到那天兵到不可理喻的广告,突灵光一现,倒退两步,手指远钧,“这家公司总不会是你的吧?”
      远钧根本无意隐藏自己的得意,抬着下巴,骄傲,“正是。”跩得天昏地暗。
      冕良放下矿泉水,对远钧欠欠身,告辞。
      远钧倒也不留他。
      冕良走到门口,止步!不是他想停,是脚不由心,他很无奈很无奈的停下问远钧,“你不是自己在搞装修吧?”
      远钧理所当然的,“是啊,有的是请人,有的就自己做,省钱,还不用跟施工的工人生气,很方便。”
      冕良瞪眼睛,“小姐,拜托,这不止是体力活儿,还是技术活儿,不是你换个灯泡修个煤气灶就行的好不好?”
      远钧极笃定,“说过不要小瞧我,我在美国读书的时候就在一家装修公司打工的哦,这些活儿要能难得倒我,我还是天下第一的骆远钧吗?”
      冕良和远钧对视几秒,又将目光落在地上的一片凌乱里,其实这里的一切与他无关对不对?他只要走开就万事大吉,问题是~~不行,冕良暗叹口气,“你这里薪水怎么算的?”
      远钧双目烁烁,飞速接口,“薪水很优,并且会照顾某些打工学生的上学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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