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是潇湘（旧文新更）》君迷迭

6、玉奴番外之二 拜师学艺

　　玉奴郑重跪在老者面前，叩了六次首。
　　当世之礼，见君王跪拜九次，父母三次。
　　六次，乃是拜师大礼。
　　老者的脸上看不出情绪，不闪不避，受了她的礼。

　　荒漠苦寒，老者只带着玉奴，整日信马由缰，看玉奴露出疲累之色，便停下来，任由玉奴梳洗整理，自己只在一旁默默读书打坐。
　　玉奴早就习惯了冷清孤寂的生活，也不以为意。
　　轻声的唤他，师父，师父。
　　尽管从无回应，她的语气也渐渐变得信赖甚至亲昵。

　　毕竟是在没有父母照料下长大的孩子，天性向往孺慕之情。
　　老者由着她叫。
　　依旧不言不语。
　　玉奴见师父默许，暗自欢喜。

　　只是很怕冷，这荒漠雪域很少狂风暴雪。
　　地上的雪是不知何年何月积下来的。
　　终年不化。
　　最冷的是风。
　　那干燥的风硬硬的吹过来，仿佛能够在一霎那间，就冻结玉奴那江南烟雨里浸润过的血液和心灵。

　　玉奴的时间都用来拾柴和生火了。
　　柴越来越少，有时玉奴忙忙碌碌的寻一天，也只能燃起一簇小小的火焰。
　　很快就在冷冷的风里燃尽，熄灭了。
　　只得再去更远的地方拾。
　　柔嫩的脚掌打了泡，磨破了，又生了冻疮。
　　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老者看出她的窘迫，在旧物里翻出两件物事给她。
　　一顶织锦的帐篷，看不出应有的光华灿烂。
　　破的千疮百孔。
　　一件雪白的狐裘，隐隐约约似有血的痕迹。
　　旧的支离破碎。
　　还都带着些火的味道。

　　玉奴倒也不嫌，欢欢喜喜的谢了师父。
　　修补了帐篷，拆了狐裘，做了小袄和皮靴。
　　真的不那么冷了。
　　大段大段的时间空下来。
　　开始怀念她那些泛着墨香的书。

　　老者便丢给她三只大大的紫檀书箱。
　　打开来，满满当当，都是微微泛黄的绢书。
　　单看手抄的字体，风骨隽秀，转折如意，柔中带刚，一派书法大家气相。
　　但看绢书内容，更是令玉奴大为惊叹。
　　五行，八卦；天文，地理；秘藏，机关；医道，巫蛊；术数，命理；甚至兵法，军机，帝王之道。
　　居然无所不包，无所不含。
　　以玉奴的博学鸿览，都不尽感叹，这篇篇所著都是闻所未闻，册册所撰皆是不传之密。
　　如获至宝，如痴如醉，如饥似渴。

　　心无旁骛的钻进书中的世界，不觉时光荏苒，匆匆二年。
　　玉奴十五岁，学有小成。
　　终于抛却了繁华荼蘼的江南气息。
　　那双黑色的眸子里闪着灵动智慧的光，像是悍不畏雪的小豹子。

　　老者似乎更加苍老。
　　偶尔深深的喘息，甚至低低的咳。
　　依旧不言不语。
　　看向玉奴的目光，暗含赞许，却更加深邃难懂。
　　终于一日，丢给玉奴一本薄薄的绢书。
　　封面三个金丝阳绣大字：修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