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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7、冬至 劫后余生结旧事(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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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屠苏自被陵越带回天墉后,因之前病体初愈,后又被少恭震伤了经脉,此番身子是越发得空虚不适,越苏二人遂不敢将双修一事落下,只修行得越发勤勉。而日子如此这般过着,几月过去,不知不觉大明寺每年无遮大会的日子又至。却说大明寺的无遮大会,陵越但凡手中无甚要事,每年均会参加。今年恰巧屠苏亦伴于身侧,且身子方才大愈,此时江南正值春暖花开,便也携了屠苏一道下山,权当散心。
至大明寺中面见慧颠,此番慧颠亦已耳闻魔族开启人魔通道一事,在陵越跟前唏嘘嗟叹了一阵。之后慧颠将视线转至陵越身旁的屠苏身上,因之前对屠苏俱是多有耳闻却不得一见,此番便细瞧了一阵。却是一见便知屠苏此番是气虚体弱、久病不愈,便询问此乃何故。陵越从旁简单解释一番,又道屠苏近日不知为何脾胃不佳,不思饮食,倒是累及身子越发虚软。慧颠寻思一阵,便道于他们佛门之中尚有些许强身健体的药方法子,遂取来交与二人。越苏二人接过收下并道了谢,陵越心道此番回派正可试它一试,而屠苏则暗忖此事万不可当真,自己从未由他人诊视过,若是被某人知晓他服用他人的方子,定又不依不饶,指不定又会生出许多事端。
在寺中待了半日,吃罢饭,二人便告辞而去。此番屠苏念及桃花谷亦在江都附近,正可就近前往探望一回姝儿与辰飞。却说此番还是屠苏复生以后第一次同陵越一道前往桃花谷,而之前姝儿与辰飞已是知晓越苏二人之因缘来由,双方见面虽仍不失尴尬之感,倒也相安无事。
期间陵越与辰飞散坐闲谈,姝儿则趁机将屠苏拉至里屋中密谈。只听姝儿说道:“娘,不日前爹曾来桃花谷探望女儿等,并小住数日。彼时未见爹娘同来,姝儿便求教爹为何未同娘一道来,爹则道他已数月未曾与娘您见面,又如何能一道前来。姝儿不解其故,遂追问爹娘何以不得相见,结果爹却言是因了他之前开罪于掌门师伯,师伯不许您二人相见之故……”
屠苏闻言惊道:“少恭真是作此之说?”
姝儿点头以示肯定,遂又问道:“娘,到底出了何事,怎的竟不许您二人相见?”
“这……”屠苏闻言略感窘迫,真正因由他又如何说得出口,心下暗暗思索如何将此事搪塞过去,只得敷衍道句,“亦非甚大事,只师兄余怒未消,轻易不肯令我踏下天墉罢了……”
一旁姝儿听罢不甚明了,还欲追问,却忽见嬷嬷进屋来说道:“抱歉打扰公子与小姐,上官夫人正在屋外等着小姐,知晓屋内有生人男子,便不肯进来。”
姝儿闻言则道:“哦,她来此定有要事,否则是决不肯抛头露面的。我去请她进来。”
屠苏首肯。
随后姝儿便步出房门,只见小院中正站立着一位少妇,虽未如姝儿那般万中挑一、貌美如花,然亦是生得眉清目秀、明眸皓齿。此番姝儿瞧她立于那处若有心事的模样,便连忙上前招呼她。少妇见姝儿到来,忙说道:“姝儿,我有一事正不知如何是好,还望你相助一二……但我观你家今日有客人到来……”
姝儿闻言对曰:“无妨,并非客人,俱是我的亲人,你随我一道进屋,今日辰飞哥哥亦在家,我们大伙儿一道为你出主意……”
少妇则迟疑着说道:“我方才听见屋里有年轻男子的声音,却又不是你夫君的……”
姝儿则道:“放心好了我的好夫人,姝儿我何尝是那会在家中内院招待男子之人?即便是辰飞哥哥的友人亦未曾进过这桃花谷呢!况且他们面上观来是年轻男子,年纪却较你丈人还年长呢,俱是德高望重之人,你来此若不去拜见一番,岂不是失礼了?”说着便携了这少妇进屋。
却说这名少妇在出阁之前乃地道的深闺弱质女子,极少踏出家门,几近足不出户,行迹所到不过江都城这块巴掌大的地方而已。因偶然的机会姝儿帮这极少出户的女子赶跑了骚扰她的流氓,这女子因之极其感激姝儿,只道是姝儿较男子更为英姿飒爽,身手过人,且一点不惧抛头露面。而姝儿则道她亦不过是自小为爹娘传授武艺之故,尚能自保。倒也并非喜爱抛头露面之人,从小倒也少有出屋,而只是因了成长经历特殊之故而不畏男子罢了。如此一来倒更为拉近了这两位女子的感情。
此番二人一进屋,该少妇一见屋内众男子将目光向她扫来,倏忽间便羞得面红耳赤,连人脸均未看清,便只顾垂首敛目地立于一旁。只听辰飞的声音率先招呼她道:“原是上官夫人,贵客来访,未曾远迎,失礼了。请坐。”
少妇闻言不过局促地颔首示意,略微挑起眼角扫视了一番身旁,只见此屋地面铺着软毯,不设高几惟置矮案,遂只得紧挨姝儿之位坐下。随后只听姝儿向屋内之人介绍她,她只觉对面男子落于她面上的目光如炬,却是越发令她坐立难安。
之后姝儿又为她介绍屋内众人,先介绍陵越,她亦不敢抬眼相觑,惟垂首招呼一声“见过前辈”。随后姝儿又介绍说“师伯身旁这位则是我娘……”,而这女子亦未瞧见所说之人是男是女,便亟亟地随之招呼一句“见过欧阳夫人”。话音一落,只听屋内鸦雀无声一片寂静,那女子见状只束手无措,亦不知自己何处出错。之后姝儿终于忍俊不禁,边笑边补充道:“称呼前辈便好,嘻嘻娘您可千万别生气,不知者无罪~”女子听罢姝儿之言,知晓是自己之过,越发局促难安。
之后众人总算步入正题,询问少妇来此寻姝儿所为何事。一念及自己来此的目的,少妇便立马敛下心头的忐忑,随即开口说道:“妾身此番前来,是请求姝儿妹妹帮忙,若非事出紧急,亦不敢贸然前来叨扰……”
姝儿忙问:“出了何事令你如此担忧?”
少妇遂将原委道出,原来这女子嫁与一茶商为妻,茶商每日里需出城进货,然不知为何昨日清早出城之后却是直到快日落时分均不见归来,少妇遣了家中伙计出门去寻,亦是毫无所获。昨日一夜不归,到了今日,少妇再难安坐家中,欲寻人相助。遂念起认识之人中姝儿与辰飞身怀异能,又不敢随意遣了他人来求救,只得鼓起勇气自己亲身寻到桃花谷来。
听罢事情因由,众人沉默寻思一番,之后便听陵越开口问道:“请教夫人,除此之外,是否还有其他因由令夫人放心不下?”
而少妇乍听一男子的声音,浑身不禁微微一颤,羞涩顿时漫上心头。然又觉这声音低沉悦耳,清冷中尤带一丝凛冽,全无轻佻之意,遂又鼓起勇气抬首向说话之人投去一瞥,眼光猝不及防地撞进一个白首华发、面容却出奇年轻的俊朗男子,心下只觉分外诧异,暗忖此人怕是天生白发,人们所称的天老。忆起此人便是姝儿口中的师伯,于是又低头答道:“回前辈的话,妾身最近听闻江都城郊在闹妖怪吃人之事,甚畏夫君会遭此不测……然这等传言轶闻又不敢贸然向他人打听,说了别人亦不会当真。惟知晓姝儿与赫连公子乃见识过人之辈,遂前来求教。”
陵越一听这话,随即便道:“若当真乃妖物作祟,我等自会管上一管。”随后又问姝儿与辰飞可有听说此种传闻,二人均道从未听闻,否则定已前往除妖。
一盏茶的工夫,屠苏忽地忆起一事遂开口提议:“何不先行前往江都城的侠义榜打探打探,那里向来便有该城之中的奇闻异事,说不定会有此事的线索……”
少妇闻罢此声,还未反应过来此乃何人,便听一旁姝儿说道:“娘所言极是,我们何不即刻前往!”
少妇一听这话,顿时惊得目瞪口呆,一时间只疑是自己听错,遂猛地将头抬起,只见众人之中除却自己与姝儿之外何来的女子?只见方才声音传来之处坐着的不过是一少年,年纪似是较了姝儿更为年幼,肤如冰绡、眼若桃瓣,眉未描而翠、唇不点而樱,容姿俊秀、俏丽极妍。细看之下双目竟与姝儿的极为相似。少妇顿觉羞赧非常,暗忖方才莫不是将他当成了“欧阳夫人”?正寻思间,便被姝儿唤回神思,众人方一道出发。
桃花谷离江都城路程不远,遂一行人便步行前往城中。未免身旁女子难堪,姝儿便令三名男子一道行于前,故意与少妇落于人后。二位女子携手而行,一面低声说着小女儿之间的体己话。期间少妇将心中疑惑问出口:“姝儿,恕我直言,那位黑发长辫的前辈可是你的……”
姝儿听罢满不在乎地回答:“是我娘亲。”说到这里姝儿嬉笑几声道,“你也很疑惑吧,难得你之前听说的时候还那般称呼~”
少妇闻言心下很是无语,对曰:“亏你还能玩笑呢,男子怎么会是娘亲?你又不是他生的……”
姝儿听罢这话撅嘴反驳:“我虽不是他生的,却是他养大的,这些年来他待我如己出!”
少妇则道:“不是说这个,若是对你有养育之恩,亦该是你爹而不是你娘……”
姝儿对曰:“可是我有爹了!”
“什么?那你爹可是男子?”
姝儿点头:“我爹当然是男子了,我娘是我爹的爱人,所以就是我娘了啊!”
“那可是你亲爹?若是亲爹则定有亲娘。”
“姝儿不知自己亲生爹娘是谁,只认眼前的爹娘。”
“……”
少妇只觉自己全被姝儿绕了进去,虽觉姝儿之言全不在理,然却寻不出话来反驳,只道是这一家子当真怪异。
之后一行人便已到达目的地,此间话题便也作罢。
三名男子一道立于侠义榜跟前览视近日的委托,发现最近寻找失踪人口的事件较其他事件更多,而失踪之人虽系八方之人,然失踪之前却俱是身在江都近郊。经过分析,众人得知失踪地点集中在城郊小径,即与甘泉村方向迥异的另一方向上,那条道路向来偏僻,行人极少,此番若是沿着这条小径往下寻觅,或可便能有所收获。商议毕,便令姝儿先行将少妇送回家中等候消息,而余下的陵越屠苏与辰飞则一道前往探查此事。
此番三人沿着城郊小径一路追踪,只见这条路通往一片密林,而越往密林深处行去,便越觉其间妖气大盛,三人遂心下了然,此间发生的数起失踪事件,定与居住其间的妖类有关。
三人行至密林尽头,只见尽头处有一山洞,山洞附近还有小妖出没。三人遂道不若先抓只小妖来询问一番洞中状况,再行下一步。
此番辰飞则道由他去捉妖,只见他以定身术将小妖定住,再将之带至三人藏身之处。小妖见自己忽然被人制住,早已吓得魂不附体,被人稍加威吓几句便也知无不言了。
陵越问起此间妖物与江都城失踪之人有甚关联,小妖则道这山洞里居住着两只鼠精,一只飞天鼠一只遁地鼠,二鼠近日里鬼迷心窍,闻说吸食人血可快速提升修为,便暗地里掳掠从城郊处经过的行人,抓进山洞中关着,以备吸食之用。
陵越闻言怒道:“果真乃妖类害人,真真不可饶恕。”之后将小妖打晕后藏匿起来。
三人商议二鼠既有上天入地的本事,陵越与屠苏遂分头行动,一人对付一只鼠精,而辰飞则从旁协助,监视洞中状况,以防小妖偷袭,并警惕二鼠逃走。
随后三人攻入洞中,此番只见二鼠并众小妖正于洞中开宴畅饮,一屋子杯盘狼藉,众妖醉得东倒西歪。对于三人的突然闯入猝不及防,均来不及应对。而为防二鼠逃走,陵越特意在洞口与地面结阵。
此番众妖手忙脚乱地回过神来,二鼠举起各自兵器与越苏二人缠斗在一处。一边陵越正对上这遁地鼠,此鼠见来人身手不凡,便欲遁地潜逃。奈何此番地面早被陵越结阵,地面已如铜墙铁壁一般,竟已无法使用土遁之术。此鼠急得满头大汗,在山洞中徒劳地打转逃窜,一面还要忙于应对陵越的剑气,终至于逃之不过,失手被擒。
而另一边屠苏则对付飞天鼠。由于此番身处洞中,空间有限,此鼠虽有飞天技能,然苦于无法施展,只得于半空掠来掠去。而屠苏则运起轻身之法追随在此鼠身后伺机出击。此番亦因了身处山洞之故,施展空间有限,屠苏无法释放大招,只恐轰塌山洞,误伤己方之人。遂先击出几招攻击单体的剑招,威力不大。然飞天鼠借由身上翼手,绕行洞中垂悬的石柱,以避开屠苏的剑气。而屠苏见如此这般下亦是费时费力,遂灵机一动,先向掠行在前的飞天鼠虚击一剑,随后闪身掠至此鼠跟前,挡住该鼠去路。此鼠见屠苏忽地挡在自己跟前,只得迎战。此番面对面交战,此鼠自是不占优势,三两下便败于屠苏凛然的剑气之下。
然不料此时却惊|变陡生,飞天鼠虽被屠苏一剑穿胸,却并未断气,临死之前尚且垂死挣扎,聚起全身所有真气,使出全力,一招击向屠苏的腹部,随后便气绝身亡。而众人未曾料到此招威力竟如此之大,屠苏只当是力竭之招,便也未曾持剑抵挡。此番腹部生生受此一招,竟顿时生出一阵剧痛,体内血液如翻江倒海一般乱涌,之后竟呕出一大口血,从半空之中直直地坠下。一旁陵越见状大惊,忙运起轻身之法掠上半空接住屠苏身体,只见此番臂弯中的少年脸色苍白、内息混乱,似所受之伤不轻……